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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俊又留下加班,局裏一個人也沒有,各科室門都關了,走廊裏黑黢黢的,唯獨他那間辦公室還亮着燈,像一座孤島。此情此景,讓他心裏的那點寂涼膨脹放大。局裏都誇他這個主任兢兢業業,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過是他逃避的私心。
又在辦公室裏站了半天,李英俊終于決定回家。
大雨下個沒完,他辦公室裏的備用傘被陳玉蘭拿走,沒辦法,他只能冒雨出去。等回了家,餐桌上已擺滿飯菜,他過去一看,四菜一湯頗豐盛。
“等多久了?”李英俊問。
陳玉蘭在客廳茶幾上看書,過了一小會才心不在焉地答:“沒多久。”
“你吃了沒?”
“還沒。”
“那一起過來吃。”
“我先把這點看完,你先吃吧。”
餐廳裏很安靜,只有李英俊嚼食的聲音。他坐在餐桌左邊,這是他的禦用位置。以前,他對面是葛曉雲,背後是大壁櫥,她伸一伸手就能拿到紅酒。葛曉雲極愛喝紅酒,但不貪杯,每晚只喝小半杯,這是美容酒。
市面上假紅酒太多,魚目混珠,于是李英俊托熟人買上好的紅酒,名貴的酒一瓶一瓶往家運,葛曉雲一瓶一瓶喝。李英俊說她半個月就往肚子裏灌一萬塊,葛曉雲眉飛色舞地問他是不是心疼了,李英俊笑說不心疼,幸好他買的是一萬多的酒,更貴的他沒敢往家拿。
他看了看壁櫥,裏面還剩好幾瓶紅酒,都是那時候攢下沒喝完的。現在沒人喝了。
李英俊忽地煩起來,喊客廳裏的陳玉蘭:“別看書了,快過來吃!”
陳玉蘭沒應,李英俊放下筷子,幾步走過去,她又沒發現,奮筆疾書着,臉都快埋進胸裏去了。李英俊火了:“把筆放下先吃飯!”
陳玉蘭沒動,李英俊就過去拽她,拎小雞一樣把她手臂拎起來,她一擡頭,李英俊就看見她臉上一撇胡子,中性黑筆畫上去的,她自己還不知道。
頓時,李英俊心裏的邪火散了一半,似笑非笑地調侃她:“餓了吧?有飯你不吃,開始吃墨水了?”
陳玉蘭:“?”
李英俊:“你去照照鏡子洗個手,然後過來吃飯。”
李英俊快吃完了,陳玉蘭洗了臉和手在他對面坐下。屁股還沒捂熱,李英俊就說:“別坐那。”
陳玉蘭擡了擡屁股:“為什麽呀?”
李英俊反應過來,皺皺眉說:“沒什麽。”
陳玉蘭問:“那我坐哪?”
李英俊:“別動了,就坐那吧。”
吃完飯陳玉蘭洗碗,李英俊倒在客廳裏看新聞聯播,宣揚完國內形勢一片大好後開始揭示國外局勢水深火熱,這時候,陳玉蘭端了冰鎮香瓜過來,切成小塊備簽子。
李英俊說:“明天周六,你陪我去下醫院。”
陳玉蘭看了看他腿,“去看你的腿?”
李英俊點頭,手伸下去揉了揉,說:“忽然痛起來,不知怎麽了。”
陳玉蘭哦了一聲,“要帶什麽東西不?我去準備起來。”
“不用,我恐怕走不了路,你扶着我就行。”
到了深更半夜,李英俊的腿劇烈疼痛起來,吹着空調還冒了一身冷汗,脖子那快把枕頭弄濕了。他感覺自己應該是熬不到明天了,于是給另一個房間的陳玉蘭打電話,喊她快點過來幫忙。
陳玉蘭睡眼惺忪地過來,卧室裏沒開燈,只聽見李英俊克制的聲音在說:“快點過來。”
燈一亮,李英俊掙紮着把自己上半身板起來,陳玉蘭立時過去幫忙,把他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你撐我肩上,忍一忍啊。”
李英俊憑着一條腿立起來,牽扯到另一條腿,疼得他眼冒金星。好不容易适應了,兩人攙扶着下樓梯,李英俊幾乎把全身力量壓在陳玉蘭脖子上,70公斤的大男人,像棵快要倒下的百年老樹,差點沒把陳玉蘭壓趴下。很快,陳玉蘭就脹得滿臉通紅。
這樣走她根本喘不了氣。
于是說:“我背你走吧!”
李英俊聽了大笑話一樣看着陳玉蘭這顆小白菜,“別說沒用的,就這麽走吧。”
“我沒開玩笑,真的,我能背你!”
陳玉蘭把背給李英俊,李英俊痛得不行又急得不行,說話聲音都沒什麽力氣:“陳玉蘭你別浪費時間,我真快痛死了!”
陳玉蘭也急了:“那你快上來啊!別看我瘦,我力氣大着呢!”
沒轍,李英俊趴在陳玉蘭背上。下面有個噴泉似的一頂,他就被頂懸空了。陳玉蘭馱着個大男人走得吃力,但比剛才那樣稍快一點。
公寓有電梯,一直下到地下一層。
李英俊問陳玉蘭會不會開車,陳玉蘭一怔,死馬當活馬醫地說會。她就開過三輪小貨車,應該差不多的吧。
車一上路李英俊就明白那聲顫巍巍的“會”到底是什麽意思。陳玉蘭緊張兮兮地看前面,整個人僵了一樣,她一個健康人和李英俊這個病人一樣太陽穴那出了豆大的汗珠,李英俊捂着腿,另一手把陳玉蘭緊抓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扒拉下來,放在檔位上。
“別緊張,慢慢來。”
沒一小會,陳玉蘭右手又想去抓方向盤,被李英俊壓得死死的動不了,急了:“幹嘛呀你!”
“方向盤一只手夠了。”
“我就愛兩手都放方向盤上,不然我沒安全感,根本開不快!”
李英俊斜她一眼,松了手。
車速依舊沒提起來,李英俊快瘋了,一邊痛得呻/吟一邊懇求她:“求你快點吧!”
好不容易折騰到醫院,醫生還沒來。陳玉蘭扶着李英俊在走廊塑料椅上坐下,等了十分鐘左右,給李英俊看腿的醫生來了。一檢查,嚴重得不得了。
“被水一泡全腫了,這什麽天氣,你不好好注意點,腿就爛了。”醫生一邊開藥一邊說,“我都多久沒見到你了,宋誠實關心你,來問我好幾次你腿怎麽樣。我說我都見不到你人,根本不知道你腿怎麽樣。”
李英俊說:“是好久沒來了,我以為快好了。哪想今天被雨一泡,又不對勁了。三更半夜打擾你,對不住了。”
“哪有的事,你是宋誠實同學,我和宋誠實是同事,我倆認識了就是朋友。給朋友幫幫忙哪有對得住對不住的。”
醫生用電熱水壺燒了開水,倒了兩杯出來,一杯遞給李英俊,“大晚上的,就不泡茶葉了啊,怕你回去睡不着。”另一杯,他直起腰看了看站後邊的陳玉蘭,說:“這位是?”
陳玉蘭雙手把水接過,看了看醫生求知的眼神,又看了看旁邊悶頭吹氣置之不理的李英俊,咬咬牙,自我介紹還沒出口,李英俊搶在她前面答:“是我遠房親戚,這兩天住我那。”
陳玉蘭眼睛裏內容豐富地看着李英俊,李英俊對她另有深意地一笑。
醫生恍然大悟:“你們家基因太好了吧?小美女一個啊!”
李英俊欣然接受表揚,“不僅長得美,聲音也好聽。一口一個‘英俊哥哥’,嘴巴可甜了。”
醫生哈哈笑。
陳玉蘭快囧死了。
回去還是陳玉蘭開車,過來時練了一趟,回去時就順多了。
李英俊閉了眼睛躺副駕駛上,對陳玉蘭說:“這下随便你開,開得多慢都沒關系。”
陳玉蘭睨了他一眼,她謹慎才開得慢,要換了不要命的人,這車早成碰碰車了!李英俊聽不見她心裏說的,神情寧靜地小憩,剛才痛得五官全皺成一團,現在又是安靜的美男子。
陳玉蘭盯着他看,心想他應該是她見過最人如其名的人了。
冷不丁,李英俊說:“開車不要看旁邊。”
陳玉蘭一下子回神,心怦怦跳。他不是閉着眼麽,怎麽知道她看哪邊。
到了周末晚上,李英俊又有飯局。陳玉蘭吃泡面的時候聽見門響,從貓眼裏看出去,外面是葛曉雲和一個陌生男人。陳玉蘭沒給他們開門,葛曉雲有鑰匙,自己打開門進來了。
兩個女人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随即,葛曉雲反應過來,說:“你是英俊請來的保姆吧?這麽年輕呢。”
陳玉蘭動了動嘴巴,沒說話。葛曉雲撇開她長驅直入,還指揮身後那陌生男人也進來,說:“你在這等着,我去把東西整理出來。”
葛曉雲搬走以後,留在這的東西不多了。她細想了想,有幾套衣服舍不得丢,于是返回來拿。她進了李英俊卧室,打開大衣櫃,裏面只剩幾件襯衣西服,簡單到空曠,她那些花裏胡哨的裙子不見了。
葛曉雲笑了笑,故意的吧,把所有和她相關的東西都甩開,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這不正好證明他還很在意嗎?
她出了李英俊卧室,徑直去了陳玉蘭那間。陳玉蘭在她背後很警惕:“你想幹嘛?”
葛曉雲果然在這邊的衣櫃裏找到了她的那幾條心愛裙子,她把它們一條條拎出來,連裙子帶衣架地疊在手臂彎裏。
陳玉蘭看見那天她洗澡後穿過的連衣裙也在裏面。
葛曉雲說:“這些都是我的,我拿回去,物歸原主。”
一直到葛曉雲把裙子扔進袋子裏,而那個陌生男人又把袋子拎着,兩人一起走出去的時候,陳玉蘭都不知作何反應。
葛曉雲一陣風似的來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拿走了本就屬于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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