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初露鋒芒
雲輕彤氣笑了,這有什麽可得意的?愚蠢村婦!
“你知不知道你讓雲向強和雲香草拔掉的是什麽?”
宋氏一樂,“嘿,只要能給你添亂,我她娘的才不管那是……”
“那是後面要給雲向強開蒙湊銀子種的野菊花!”雲輕彤樂得看宋氏的臉從得意變成震驚,随即轉為心虛。
“什,什麽野菊花?”女人臉色一沉,心道莫不是被這小混蛋給耍了!
“你可不要糊弄我,那種鬼東西怎麽可能掙着銀子!”
這一次換成雲輕彤冷哼,望着宋氏的目光越發譏諷:“無知婦人!那野菊花新鮮之時可以賣,幹了以後可以入藥,不論花開花敗都能用,到時候收給藥房,不足三個月就能湊足給雲向強開蒙的銀子!”
這還不算完,“我辛辛苦苦将它照料了一個月,你問都不問,說拔就拔,缺的銀子你自己想辦法?!”
宋氏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黑,見雲輕彤那麽生氣,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腦海裏不斷掙紮思考,竟忽略了雲輕彤頂嘴不敬的舉動。
小小的雲向強見宋氏被雲輕彤劈頭蓋臉地教訓,堵得說不出話,氣憤地從床上跳下來,對着雲輕彤的腿拳腳相加!
“我讓你罵我娘,你這個小賤人!我讓你罵我娘!”
雲輕彤一把将雲向強推開,小東西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結實,“哇……娘,娘她推我!”
推你,沒揍你都是輕的!水眸冷凝而銳利,宋氏一把撈起地上的雲向強。
“拔,拔了便拔了!你再種就是了!再說,之前你也沒說那是什麽鬼東西,老娘還以為……”宋氏一臉讪讪,也知道自作聰明壞了事兒。
雲輕彤抿了抿唇,口氣稍緩:“二娘,你要記住,我們是一家人。我做活掙了,銀子少不了你的,可你要敢再添亂,別說銀子,”她冷淡地掃了一眼腿邊的雲向強:“你還會多個使絆子的仇人。”
別說什麽顧忌親情顏面,說到底,她跟雲老二是父女,同雲香草和雲向強是兄妹,宋氏算得了什麽?
清雅的少女站在床邊,眉目銳利地看了一眼停手的雲向強:“一筆寫不出兩個‘雲’字,二娘還是拎清楚點兒好。”
宋氏後脊背泛涼,吞了吞口水,“你,你究竟是誰?”
小娘皮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一個鄉野丫頭……哪兒來這麽強的氣勢?
“你跟我相處十幾年,不識得我是誰?”小女孩兒收斂氣勢,意味深長地道:
“二娘,我可不是當初從未出過家門的雲輕彤了。”
初露鋒芒的少女,輕輕勾了勾唇瓣。
打從上次警告了宋氏,宋氏倒是真的再沒讓兩個小崽子去過田裏,雲輕彤重新種了野菊花,自家爹幫忙,這一次種得很順利。
每日雲輕彤習慣了按時醒來,套上衣服穿好鞋,提着水桶去一裏外的深井裏打水。
來回四趟,水缸打滿。這邊燒水熬粥,那邊等開鍋的功夫,把昨天晚上發好的面揪好揉成饅頭丢進蒸鍋。
間隙等饅頭出鍋的功夫,打掃院子收拾家,等宋氏一睜開眼,家裏已然幹幹淨淨,雲輕彤的晨練也算是完成了。
雲老二起床便見到桌子上豐盛的早飯。
“爹,吃飯了。”雲輕彤掀開簾子,将幾個雞蛋放在桌子上。
“哎,哎。小彤在家啊,就是不一樣。”雲老二笑眯了眼睛,嘆息一聲,“也不知以後誰家人有福氣,得了我這寶貝閨女。”
雲輕彤腼腆一笑,給宋氏放好碗筷,自己也跟着坐下吃飯。
宋氏眼看雲輕彤做活越來越挑不出毛病,就連鄰居都跟着誇贊,她妒恨之餘,嘴裏酸話往出冒:“能嫁就不錯了,還福氣?”
被提醒了的中年女人小眼睛溜溜轉了兩圈,心裏頭有了個絕佳的主意!
正好,雲香草一時間還不能說親,可這雲輕彤都十四了,趁早訂了親拿了銀錢,剛好給強哥兒開蒙!
說什麽野菊花能得來銀子,宋氏是斷斷不敢将所有寶都押在生有反骨的小娘皮身上!
雲輕彤看在眼裏,故作不知,低頭吃飯。
午後,給雲老二送了飯,雲輕彤回家掀開簾子,正面迎上了村前頭的趙媒婆,下意識向後讓了兩步。
秀眉輕蹙,那股沖嗆的胭脂味道,讓她的鼻子很不舒服。
趙媒婆來她家裏做什麽?雲輕彤心底驀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呦!你看這不是回來了?”宋氏嗓門大,面沒露聲先至,跟着趙媒婆走到門邊,“這就是我們大閨女!”
宋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打量雲輕彤的目光就像是瞅着一塊兒能賣錢的肥肉。
趙媒婆容顏尖刻,顴骨很高,那雙眼睛透着幾分伶俐。
“嗯……”趙媒婆一邊打量雲輕彤,一邊應聲,跟宋氏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輕彤警惕地盯着趙媒婆和宋氏,兩個人怕不是謀劃了要将她随便嫁了?
也是,宋氏正好缺銀子補窟窿呢,主意又打到自己身上來了。
“成,我給你相看相看,先走了。”趙媒婆意味複雜地盯着雲輕彤笑了笑,便欲離開。
“好嘞好嘞,多費心啊趙姐!”見趙媒婆答應下來,宋氏越發讨好,口氣都變得軟膩。
美滋滋地盯着趙媒婆的背影,宋氏一臉得意,她扭頭斜瞥雲輕彤一眼,扭着壯碩的屁股回了房。
雲輕彤眸光動了動,也不追問,默默走進廚房。
宋氏若以為這樣就想擺脫她,呵,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當晚,趙媒婆就又來了一趟,找宋氏悄眯眯地合計了一會兒,片刻後,趙媒婆悄悄地走了。
一整晚,宋氏不懷好意的視線總是停在自己身上,雲輕彤咬了咬唇瓣,心下沉了沉。
宋氏這一切動作,都将雲老二蒙在鼓裏。
接下來好幾日,風平浪靜。雲輕彤時刻準備着,不敢稍有松懈。
這一日,東窗事發了。
她送了飯菜歸來,還沒到家門口,天性靈敏的鼻子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脂粉味道,間隙夾雜着一點汗漬味。
必是趙媒婆來了無疑。只是,房中還有另一個陌生人。
雲輕彤眸光沉了沉,掀簾子的手頓了頓,悄然轉身,繞到牆根,一躍跳進院子,悄然溜到了廚房小門,透過簾子縫隙,偷看房間裏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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