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交換條件

眼見趙媒婆一行走遠,雲輕彤再憋不住,“噗嗤”笑出聲,肩膀一聳一聳的,回房打水洗臉。

宋氏失落又惱怒,扭身就跟着雲輕彤進屋,“晦氣玩意兒!早不出晚不出,偏生這個關鍵時刻起什麽水痘……”

話沒說完,中年女人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雲輕彤。

洗完臉的少女用帕子擦了擦臉頰,白皙清秀的小臉幹幹淨淨,哪兒還有什麽黃色斑點?

水盆裏黃褐色的水,俨然就是雲輕彤臉上的“罪魁禍首”!

“好啊!小蹄子你竟敢耍弄我!”宋氏尖叫一聲,橫眉冷對,扭身抄起掃帚就想揍人!

雲輕彤朗着嗓子厲聲呵止:“耍弄你都是輕的,你要是再自作主張想着賣我,我招數多得是!”

平時老實敦厚、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丫頭片子竟然敢這樣頂撞人,同三堂會審的時候一樣淩厲,宋氏瞪大眼睛,“邪了門兒了!”

她一把上前扭住雲輕彤的衣領:“小賤人,你再敢頂一句試試?”

雲輕彤壓根不懼,冷着臉道:“你是想要一次性弄來五十兩銀子,還是日後時時刻刻有銀子?”

宋氏手下頓了頓:“你什麽意思?”

清秀的女孩兒眸中劃過一道精光:“意思是,想要一錘子買賣,還是以後……都有錢。”

宋氏狐疑地盯着她:“你有法子掙更多銀子?”

貪婪是人的本性,就憑宋氏這好吃懶做圖享受的做派,雲輕彤還怕拿捏不住她?

雲輕彤低頭掃向領口粗糙的大手,“看來上一次我同二娘說的話,你是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才會蠢事一件接一件地做。

宋氏還有些狐疑,手上松了松:“真的能?”

“雲香草以後的嫁妝錢,弟弟開蒙入學的銀子,我都能掙來。”雲輕彤轉向宋氏:“前提是,你不要再想着給我指什麽混賬親事。”

更不要給她添堵。

宋氏輕嗤一聲:“我是你二娘,想做什麽不成?”

拽着雲輕彤的領口再度收緊:“拿捏你,小菜一碟!”

“那你把我說給那個混賬趙老爺的事兒,幹什麽瞞着我爹?”雲輕彤朗聲反問。

宋氏面上劃過一抹尴尬,她本想着先斬後奏,換了銀錢,聘書一下了事兒。

誰知道雲輕彤這個小蹄子竟演了那麽一出把人給吓跑了!

“瞞着怎麽了?到時候見着銀錢能給強哥兒開蒙,他照樣無話可說!”宋氏梗着脖子,一臉不服輸。

雲輕彤早就看出對方的色厲荏苒,乘勝追擊道:“他若是知道,你要用五十兩銀子把我給了趙老爺家當小妾,你且看看你們夫妻的日子可還能過不能!”

宋氏不吱聲了,片刻後,口氣緩了緩:“你那什麽鬼野菊花,真不是唬我的?”

薄唇微勾,秀氣的小臉劃過一抹笑意,“你等着得銀子就是。”

宋氏一想,是這麽個理,雲輕彤得了水痘的消息傳出去,短期內,十裏八鄉怕不敢跟雲家說親,還有三個月強哥兒才開蒙,大不了她掙不來銀子再将人賣了。

“成交。我就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說完,宋氏撒開手,把雲輕彤搡到地上。

她倒是要看看,一個鄉下丫頭,能翻出什麽花來!

雲輕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水眸盯着宋氏,呵,銀子我有,就是燙手。

到時候,看你拿不拿!

野菊花生長周期不長,加上雲輕彤按照雲老二的吩咐去種,如何照料更能讓其生長得快,短短大半個月的功夫,野菊花又撺出了綠芽,生機勃勃。

雲輕彤望着田地裏的野菊花逐漸成型,露出了清淺的笑容。

到了收獲的季節,天不大亮的功夫,雲輕彤早飯都沒來得及給家裏做,早早地出發趕往村頭,和小夥伴們趕集去。

郊縣,集市。

來來往往的百姓們,在集市一條街上叫賣,原本平靜的縣城,因為三日一次的集市變得熱鬧非凡。

集市邊上一個角落,幾個半大孩子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對着人群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了哎!我們家的花好養活,我們家的香囊便宜實惠了哎!”

“小子,這花怎麽賣?”

“十文一盆夫人!”小七是豆芽兒的小弟,嘴巴活絡着呢,不等人家繼續問,就天花亂墜地推銷自家的花:“這野菊花很耐長,不用費心照看,可省心了!很配夫人的花容月貌呢!”

少婦掩唇笑了笑,“嘴巴倒是甜,再便宜些!”

“八文吧,夫人,再少可就要被老大揍了!”小七撒嬌賣萌的,那夫人到底是掏了。

角落裏,一個清麗的少女兜頭兜臉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兩只眼睛,正是跑來趕集賣花的雲輕彤無疑。

她見小七賣東西頗為活絡,好笑地搖了搖頭,小七這嘴巴,擱現代那就是銷售高手啊!

雲輕彤身側,一排排野菊花插在花盆裏迎風搖頭,可愛極了。

旁邊,豆芽兒、常四兩個男孩子守着攤位,她默默地坐在一邊縫制尚未封口的香囊,想着趁這會兒清閑,多縫制幾個,也好多賣一點兒,盡快給自己換個床。

早市随着人流聚集熱鬧起來,來看花的少婦少女們絡繹不絕。

一位幹淨利索的少婦人瞅見雲輕彤在縫制東西,好奇地上前來詢問:“你縫啥呢?”

雲輕彤擡頭把縫好的香囊遞上:“夫人,這是香囊。”

“香囊?”少婦有些好奇,來回翻看了下,笑着道:“這就是個破布料子縫起來的小玩意兒,連圖案都沒有,我也會做。”

“重要的是裏面的香料。”雲輕彤笑了笑:“旁的人沒這個手藝,只有我有。”

也許是雲輕彤的口吻太過篤定,也許是她水眸自信沉穩,讓那少婦更好奇了幾分。

“那……這玩意兒怎麽用?”少婦翻轉着手裏的香囊,依舊很好奇。

“怎麽用都行,可以挂在身上讓自己香噴噴的,說不定……還會促進夫妻情誼。”

少女整張臉裹得嚴實,唯獨那雙眼睛,澄澈靈動,仿佛會說話一般,俏皮地眨了眨。

“也能放在衣櫃除除味道,讓換洗的衣裳不光是一股子皂角味兒。”

雲輕彤又拿起另外一個香囊:“這一種是又香又能防潮的,比你手裏的貴兩文錢。”

少婦笑了笑,将東西放下,她們普通人過日子都難,別說什麽讓衣服有香味了。

少婦走了兩步又扭頭回來,到底還是惦記着雲輕彤說的“促進夫妻感情”,哪家的漢子不喜歡媳婦兒香噴噴的?

“香味兒能保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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