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合作

“多大的姑娘了賴在家裏不說親，銀子銀子也掙不來，還給自己弄了個木床，哼，什麽東西！”

宋氏對着鄰居家劉大嬸兒編排雲輕彤的壞話：“你說說，老娘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容易麽？”

女人倒吊着三角眼，氣哼哼地，話裏話外都是雲輕彤不孝順。

劉大嬸兒笑了笑打圓場：“你喜歡要來就是了呗，多大個事兒。那是你家大閨女，一張床還能不給你？”

說着，劉大嬸兒撞了撞宋氏的胳膊：“哎，你家大丫頭到底咋賺來的銀子啊，還真有本事哎！”

“誰他娘的知道她瞎白活了什麽鬼玩意兒……”宋氏還真說不上雲輕彤是怎麽掙着銀子買床的，心下嘀咕，那小蹄子說的什麽野菊花，難不成真賣上銀錢了？

雲輕彤掀開簾子出來，和嚼舌根兒的宋氏撞了個正着，方才的話，她早就一字不落地全都聽到了耳中。

劉大嬸兒臉色讪讪，“小彤出去啊？”

“是呢，嬸兒。”她沒多啰嗦，招呼了一聲，“二娘，我走了。”

宋氏沖着雲輕彤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小蹄子，還當她早就出家門了呢。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轉，小聲喃喃了一句：“對啊……老娘想要，憑啥非得經過她？”

雲輕彤感受着身後灼熱的視線，心下偷樂。

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她會慢慢地讓宋氏掉進她準備好的陷阱，交出管家權！

今日雲輕彤出門遲了，乃是因為在研究新的香料。

總是那幾樣味道賣來賣去，到底沒法擴大市場。

這不，想到幾種需要的花草種子，她合計了一下，這才離家去縣城。

安頓常四和小七去買些鮮花種子，小攤兒前就剩下雲輕彤和豆芽兒二人守着。

前頭不遠，一位中年男子率一壯漢走到小攤兒前，随意地擺弄着攤兒上的香囊。

豆芽兒定睛一瞧，嘿？這不是之前找茬的壯漢麽？

他攥了攥拳頭，一臉憤慨，指着壯漢怒道：“你還敢來？”

雲輕彤也看到了，不過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拽住豆芽兒的胳膊，“別慌。”

上次，她的小本買賣生意好，遭人妒恨了，有人派了那壯漢來搗亂。

不成想搗亂不成反賠錢，雲輕彤的生意更紅火了。

對方顯然沒了法子，終于，正主兒露面了。

中年男子低頭打量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丫頭：“你是這鋪子的老板？”

雲輕彤掃了一眼中年男子，他衣着考究穿着絲綢，明顯是有些身價的。

不知對方目的幾何，她搖了搖頭，搡了搡豆芽兒的胳膊：“是他。”

豆芽兒精明的幽紫墨眸掃了一眼雲輕彤，二人默契對視，他點了點頭：“我是老板。來買東西我們歡迎，來搗亂的話，對不住，有多遠滾多遠！”

中年男子笑了笑，搖搖頭道：“二位不必如此，我沒有惡意。”

“仗着他來我們小攤兒上搗亂砸東西，還叫沒有惡意？”雲輕彤輕輕揚了揚下巴，點名道姓。

壯漢臉色讪了讪：“對不住，對不住。”

中年男子對屬下的态度很滿意：“這是個誤會，還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談樁生意？”

豆芽兒狐疑看了一眼雲輕彤，雲輕彤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什麽生意？”

中年男子拿起香囊聞了聞，“你們在這裏風吹日曬擺攤兒，連個遮陽的地方都沒有，實在不容易。”

他一臉悲天憫人，倒像是頗有愛心的模樣。

捂得嚴實的少女清眸在中年男人身上打量兩下，猴精兒的豆芽兒已經警惕地開口：“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歪了歪頭，雲輕彤心下好笑，這豆芽兒倒是個精明人。

“哈哈，小老板，你不要緊張，”中年男人朗笑一聲掩飾，“我也是好心，看你們如此辛苦，如果能跟我們合作……”

男人的眼中劃過一道精明的算計，他指着香包道：“我們給你們提供吃住，你們幫我們制作香囊，也不用風吹雨淋的，可好？”

哦？這是想承包他們嗎？雲輕彤眨了眨眼，“一個月給我們多少銀兩？”

“給你二兩銀子！如何？”中年男人一臉得意驕傲：“這可是超過郊縣泰半百姓大半年的收入呢！”

雲輕彤聽完翻了個白眼兒，這中年大叔誠心把人當傻子呢？

她也不急，繼續耐心問：“我們呢？我們給做工，一個月給多少銀錢？”

“二百個香囊，五十文，怎麽樣？”

雲輕彤心下輕嗤，這是真把人當傻子呢。

“那這香囊，是不是也要說成是你們做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自然。”

呵，感情是想買斷他們的手藝還撈不着名聲，啥便宜都讓那中年人占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重點根本不在香囊上，而是她的香料。

不等雲輕彤說話，豆芽兒率先急了：“不幹不幹！二兩銀子，你打發叫花子呢！滾滾滾！”

小小的少年指着中年男人：“合着将我們當傻子耍呢？一個月只給二兩，讓我們沒日沒夜做活，賣的香囊銀錢都歸你們？不幹！”

開玩笑，上次趕集他們一天就掙了七錢銀子，那還沒到二百個香囊呢。就這樣賣，一個月少說也得有五兩，區區二兩就想将他們打發了？

二百個香囊五十文，虧他說得出口！

中年男人一愣，沒想到自己開出這麽優渥的條件，被豆芽兒一口否決了。

他氣得渾身顫抖，指着豆芽兒：“你，你別不識好歹！”

雲輕彤朗聲道：“不識好歹的是你們，既然都能幹，我們為啥不自己幹，非得指着你們？”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你，你們……分明就是叫花子，還想掙多少銀子不成？”

呵，好麽，說不動他們，就人身攻擊了是吧？

雲輕彤氣得俏臉通紅，回嘴道：“叫花子怎麽了？叫花子也有辦法自己掙銀子！”

豆芽兒發了狠，扭身抓過一塊磚頭，沖着二人腳面砸過去，吓得中年男人連連後退了兩步，他手裏攥着磚頭舉得高高的，怒聲道：“你到底走不走！”

中年男人不死心，可到底自恃身份，指了指兩個人：“你們，你們……以後有你們好果子吃！”

他帶着壯漢離開，雲輕彤和豆芽兒互相對視一眼，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