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潤土哥”
雲輕彤最是清楚,宋氏吃了個啞巴虧,得了銀子也窩火。
該!
她偷偷抿唇笑了笑,給雲老爹倒滿:“爹,再來一杯!祝強哥兒未來考個狀元,光宗耀祖!”
“哎哎,好,好!”雲老二最愛聽這話,笑得見牙不見眼。
雲香草和雲向強對視一眼,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家娘,又瞄了瞄雲輕彤,悄然悶頭吃飯。
雲向強看着姐姐不吱聲,他也不吱聲,悶頭吃肉。
一家人其樂融融,雲輕彤鼻尖動了動,接着,就悄然放下筷子,去了廚房。
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窗外響起熟悉的輕輕敲擊聲,是她和豆芽兒的暗號。
打開窗戶,雲輕彤探出頭:“豆芽兒?”
“小彤姐,是我,小七。”
怎麽是小七?她四下瞅了瞅,沒見着豆芽兒的人影,“你怎麽過來了?”
幹瘦的少年笑了笑,說道:“有緊急情況,豆芽兒哥說讓你趕緊去祥和大藥店!”
雲輕彤看了看完全黑沉下來的天氣,“現在?”
怎麽突然就說要去?
“發生什麽事兒了?”雲輕彤還是不放心,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豆芽兒哥就說趕緊通知你過去,沒說有啥事兒。”小七不明所以,說不出個啥來。
水眸沉了沉,恐怕是救回來的人出了岔子。
“小彤?咋還不來吃,燒雞涼了!”雲老二在外頭喊了一嗓子。
“哎,就來了!”她答應一聲,扭頭囑咐小七:“你等我一下。”
合上窗戶,雲輕彤走回通間繼續用飯,渾然裝作沒事兒人似的。
“你剛才跟誰說話呢?”宋氏是個賊精的,她被要走了管家權力,憋屈不能言,就想挑事兒,争取再把管錢的權利收回來。
“沒說啊。”一本正經地睜着眼睛說瞎話,她低頭繼續吃飯。
宋氏挑了挑眉,起身就去廚房找了一圈兒,還特意推開窗戶看了好幾眼,确實沒人。
一臉悻悻地坐下,可算老實了。
收拾完碗筷,雲輕彤熄了廚房的燭燈,悄然把床上的被子弄出個形狀來,就悄眯眯翻窗離開了家。
“小彤姐,你二娘可吓死我了!”小七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跟在她後頭:“幸好我機靈,趁着她打開窗戶的時候趴到地上了。”
她抿唇輕笑:“幹得漂亮。”
二人再不廢話,一路悶頭趕去大藥店。
推開門,雲輕彤神色緊張地探向床上,年輕英俊的男子端坐在床上,額頭還系着白紗帶,眉目透着幾分懵懂。
見到陌生的少女進來,男子呆了呆,随即沖着她咧嘴一笑。
她怔了下,對這副毫無心機的笑容弄得一懵。
孫大夫、小竹以及豆芽兒并排坐着,神色複雜。
“怎麽了?”急急忙忙叫她過來,不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啊。
這人看着極好,不是已經醒了麽。
“他醒了。”豆芽兒神色嚴肅,雲輕彤也一臉嚴肅地打斷了他:“我看見了。”
好不好單刀直入?
“他醒了。”孫大夫接過話茬,溫和地道:“不過,情況不太好。”
雲輕彤被這些人磨磨唧唧的話弄得心焦,“不是,能不能快點說,到底怎麽個不好法。”
她回頭去看,男子如夜的墨眸溫潤如玉,他微微一笑,竟讓雲輕彤生出一種“公子世無雙”的氣質。
“簡直太好了好麽……”
“哼,好什麽好。”豆芽兒朝天翻了個白眼,“他失憶了!”除了會傻笑,啥也不會!
哈?“失憶?”
雲輕彤扭頭轉向孫大夫,要不要這麽狗血!
撿回來個傷了頭的,還沒了記憶,呵呵。
衆人坐在一起,孫大夫說了一大通很長的話,簡而言之,就是因為他傷到了頭,失憶了。
“能恢複麽?”
“不好說,也許睡一覺就恢複,也許……以後都恢複不了。”孫大夫一臉深沉。
“這不是跟沒說一樣麽?說白了就是你個糟老頭治不好。”豆芽兒小聲嘟哝了兩句,小七和小竹悶笑一聲,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孫大夫瞪着眼,也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雲輕彤笑着擺擺手:“好啦……失憶這種事情,确實不好說。”
話畢,清秀的少女走到床邊,坐到男子身側,“你确實什麽都不記得麽?”
清俊的男子默默點頭:“我,是誰?”不清楚自己是誰,是很糟糕的事情嗎?見衆人臉色不好,清俊的男子神色劃過淡淡的內疚。
“……談不上。”有點兒麻煩是真的。
雲輕彤有些懊惱,想不到的事兒一出接一出的,這清俊公子該怎麽安置?
“那我,有名字嗎?”清俊公子眉目劃過一絲迷茫。
“潤土,”雲輕彤被問得猝不及防,本能地喊出了一個充滿鄉土氣息的名字。
一扭頭,孫大夫一行臉色都有些古怪,想必覺得此人和名字的氣質,天差地別。
“滋養土地?我喜歡。”清俊的男子被雲輕彤忽悠得很到位,極為配合地點點頭,随後,薄唇清揚,露出一個非常符合名字氣息的傻笑。
捂住眼睛,天啊,太傻了。
長得好看有毛線用?瞅瞅那笑的,要是再配合着流點兒口水,真跟缺心眼兒似得!
潤土不以為意,嘿嘿傻樂,然後拽住了雲輕彤的衣袖:“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哈?
“我?”雲輕彤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是,要跟我回家?”
潤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臉不是她還能是誰的表情。
呵呵噠……
所以,這一臉傻笑模樣清俊的漢子,算是……賴上她了麽?
得,剛才不該說他像缺心眼兒的。
從祥和大藥店離開,雲輕彤就纏着孫大夫詢問,到底這潤土的情況什麽時候能恢複。
“姑娘,老夫是當真不知啊。”孫大夫一臉無奈:“你說我醫術不精我也認了。”
雲輕彤還是一臉狐疑,但也知曉,這樣逼問也問不出個花來。
那清雅的公子,不記得自己姓甚名甚究竟是何人,但看那身綢緞衣服,都絕不是普通人。
如果不傻笑的話,還真不像個病人。
“這燙手山芋,可怎麽搞啊……”
雲輕彤輕聲喃喃一句,摸黑回家的路上,豆芽兒小七說了什麽她都沒聽進去,整個心思都飛了。
輾轉難眠了一夜,第二天,清麗的少女盯着黑眼圈起來挑水做飯,雲香草又起來幫手。
接連幾天,雲香草就成了雲輕彤的跟屁蟲,她去縣城,雲香草就跟着去縣城,她到藥店,雲香草就守在藥店門內,也不進去,就等着自家姐姐。
雲輕彤問她到底要做啥,她也不說,無奈,只能随着雲香草去了。
輕車熟路地走進後院,雲輕彤推開門,床上的清雅男子醒着,孫大夫正在為他把脈。
看到雲輕彤進來,潤土雙眼一亮,勾了勾身子,露出了招牌傻笑,“雲……”
“雲輕彤。”雲輕彤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不知道這貨的腦子怎麽長得,每次見到她,就只能吐出個姓,都幾天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撿回了一個智障,她就心累。
“好好看病。”雲輕彤呲了呲牙以示威脅,清俊的弱冠男子讪讪地坐回去。
孫大夫輕笑一聲,繼續把脈。
雲輕彤放輕了呼吸走到一邊,将自己昨晚連夜配制出來的香料倒入小香爐內,點燃。
不到片刻,房間裏就悄然彌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無大礙,公子只需繼續将養便是。”孫大夫笑了笑,起身告辭。
潤土傻乎乎地點頭:“多謝。”修長的脖頸微側,一咕嚕就從床上翻下來,跟上雲輕彤:“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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