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敲打

“小姐放心，奴才記住了，回頭跟嬷嬷說一聲，前兒太太還說了，讓姑娘院子裏的丫頭們也跟着嬷嬷一起學規矩，沒有主子受累奴才們卻享福的道理。”芝蘭和氣的笑着，一身洋紅色的比甲，內穿粉白的交領纏枝蓮花的春衫，襯得她溫柔和平，穩重大方。

“有芝蘭姐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記的姐姐送我的燕窩還有幾盅，大夫說我不必再吃了，年紀小老吃那個并不好，就賞了給姐姐帶回去吧，我聽說姐姐家裏還有母親和祖母吧，你拿回去給老人家吃吧，算我的一點心意。”嘉萱微笑道。

“謝主子賞。”芝蘭并不推辭，反倒是笑着應了。

出了門就找到桃紅說道：“桃紅妹妹，主子賞我燕窩呢，說剩下的都給了我帶回家去呢，一會我忙完了過來領，不信你可以問主子。”

桃紅臉當即就白了，吭哧着說道：“已經沒了啊，都吃光了，是不是主子記錯了啊。”

奶娘聽到後笑道：“桃紅你記錯了，沒吃完。二姑娘的燕窩都是我去廚房炖的，還剩下七八個呢，大夫說她年紀小不能狠吃那東西不讓吃了，讓正經吃飯呢。既然二姑娘賞了芝蘭，你給她取了吧，放久就不太好了，天也熱起來了。”

“啊，嬷嬷你确定你沒記錯麽？我怎麽記得都吃完了呀？你好像也吃過吧。”桃紅微微眯着眼，話裏有一絲威脅之意。

“對啊，我吃過啊，我吃的都是姑娘剩嘴巴子，再有就是那日從莊子上回來姑娘賞了我兩盒帶回家去給我婆婆了，這是記了檔的。”奶娘笑了笑并不在意。

芝蘭笑了，眼裏劃過一道流光，笑意漸濃，“晚間我要拿到八個燕窩，如果拿不到的話我只能請太太過來好好查驗一番，可別等姑娘的銀錢和首飾全都用光了，那可了不得了，你說呢桃紅妹妹？要是讓老太太知道了，一家子的臉面可就都沒了，主子年紀小心眼卻清明呢，若是讓老爺知道，親閨女受了委屈，你還有命活着麽？”說完不屑的笑了笑，扭腰離開。

賞燕窩是真的，但敲打桃紅也是真的，桃紅一直在偷吃燕窩，嘉萱都看見了，因此她猜測可能自己別的東西也丢了，就如同紅樓夢裏的迎春一樣，東西都快丢光了，她可不是迎春那個沒出息的膿包，上官浩并非不管她了，她有腰杆子撐腰呢。

桃紅站在院子裏，滿色蒼白，她拿不出東西來的，這可怎麽辦呢？要是讓老太太們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燕窩沒有都吃光，有些拿去賣了，換成銀子了。

年輕的姑娘都愛俏，她也不例外，正是韶華妙齡的時候，誰還不買個花帶個金的呢。

桃紅轉過臉來，白着小臉強笑道：“嬷嬷，好嬷嬷往日裏是我錯了，我愛掐尖要強，可我沒壞心啊，嬷嬷你幫我求求情吧。要是讓老太太知道，我一家子都吃挂落了。”

奶嬷嬷嘆口氣放下手裏的針線活，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呀，真是白瞎了這聰明勁了，你是老太太選上來的人，要是讓她老人家知道你沒争臉還給丢人了，能饒了你？還有，主子再小也是主子，咱們老爺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麽？你為什麽被提上來伺候，不就是因為之前兩個丫鬟争風吃醋懈怠了，把姑娘沒看好讓受了風得病的緣故麽？你如今還能見着她們麽？你也想像他們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府裏？”

桃紅不禁打了個哆嗦，那一次二姑娘生病，兩個丫頭被打了板子，不光臉面全都沒了，且人也被帶下去了，至今也沒什麽消息傳來。整個院子的人都挨了罰了，她就是那時被提上來的。

“好嬷嬷，你幫我想個主意吧，我可怎麽辦啊？”桃紅真的吓壞了，偷主子的東西可是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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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實話，你動別的東西了麽？”奶嬷嬷只管照顧嘉萱，并不管銀錢匣子什麽的，都交給了桃紅，因為她算是老太太人，要給兩分臉面的。

“我沒有，我沒動別的東西，我發誓真的沒有，銀錢花哪了都是有數的，其他東西我沒動。”桃紅并不傻，那些東西都是有哈數的，萬萬不能動。

“嗯，那就好，去給小姐賠個罪，若不是你太張狂，小姐也用不着這樣收拾你，整日價跟副小姐似得，把姑娘的話都不放在眼裏，小姐原說不要你了，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留了你呢。你自己想清楚吧。”奶娘嘆口氣進了屋。

嘉萱在學着繡荷包，拿了一塊布在琢磨着。

“怎麽樣了吐口了麽？”嘉軒眼都沒擡，專注的研究她的小燕子怎麽繡的像團子呢。

“吐口了，除了燕窩沒敢動其他首飾銀錢。”奶娘回禀道。

芝蘭這才點頭，“小姐，您看這事該怎麽處置？”

嘉萱微微點頭，先問自己就是還不打算去禀報太太，她覺得這事告訴了太太，自己也落不到好，所以明珠說打服了桃紅是對的，桃紅是她的人是大丫頭了，犯了錯自己臉上也無光。

“罰兩個月月錢，就說失手摔了我最喜歡的一個粉彩官窯的茶盞，配不成套了，我罰她在屋裏反省。芝蘭姐姐這樣處理如何？”嘉萱有些試探的味道。

“小姐處理的很好，奴婢聽小姐的。”芝蘭笑着點頭。

“既然沒了燕窩，也不能虧了芝蘭姐姐，我說了要賞姐姐就是真心想和姐姐好的，嬷嬷，把姐姐給我的宮花給姐姐一對，在取兩匹料子讓姐姐拿回去做衣裳，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知道姐姐是見過世面的，這點子東西未必看得上，不過是我謝謝姐姐給我盡心了。”

芷蘭心裏嘆口氣，二姑娘越來越伶俐了，瞧着是開竅了。看樣子這規矩沒白學，越來越有主子樣了。

“多謝主子賞，奴婢不過是個奴才，這點臉面都是主子給的，哪敢張狂呢。奴婢讨個賞，我家裏還有個弟弟，這點心能不能賞我兩塊，我那弟弟愛吃點心。”芷蘭笑着開口，選了不出錯的東西讨要，也是親近的意思。

“這算什麽事，嬷嬷一會你去廚房要些點心來，各樣都要一些，微甜就好，吃多了糖要壞牙呢，甜甜嘴就行了。”嘉萱也高興地張羅着。

“是，老奴這就去辦。”嬷嬷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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