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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上輩子也不是搞婦聯工作的, 這輩子也是一點點摸索學習, 才對婦聯的工作有些了解。

不過她覺得在任主席這種人面前, 不能搞長篇大論。

比起長篇大論,誰能比得過這位老幹部呢。她覺得要說就說點實在的。

“任主席, 我見識不多,也才剛加入婦聯,要讓我說出啥大道理, 我也不好說。我以前常聽我娘說起舊社會的女人過的生活真的不好,被壓的直不起腰,擡不起頭。也是在咱們建立新社會之後, 咱們女同志日子才越來越好過了。婦女們被壓迫那麽久,可婦聯成立也才十來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咱要成長就要多動腦, 動想法子, 只要能讓女同志的日子越來越好, 我都願意嘗試。也有老同志說,小蘇啊, 你就不怕做錯了?我就說, 咱不怕做錯,就怕不做。咱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咱得一步步的摸着走, 就是走錯了, 淹的是我一個人,但是只要走對了一條路,幫助的就是千千萬萬的女同志。”

任主席沒想到, 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同志,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走錯一步淹一個人,走對一步,幫助千萬人。

她內心頓時觸動起來。就如同當年戰争時期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一般,倒下了一個人,但是成全的是無數的後代子孫。

做婦聯工作,就如同打仗一樣。一個困難一個困難的去克服。走在前面的人,就容易犯錯。有些人不敢犯錯,所以按部就班,有些人敢犯錯,就沖在前面了。

她面容和藹的看着眼前這個小同志,“北河這邊的工作,開展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嗎?”

“沒啥大的困難,現在程書記和郝主任對婦聯工作很看重,社員們也很配合。”

蘇曼說完之後,又猶豫道,“就是有點兒小小的困難。”

任主席好奇道,“什麽困難,你說。”

“就是咱這摸索工作的過程,咱光自己一個人摸索就覺得有些不夠。畢竟好多東西都是自己琢磨的,公社那邊學習的機會也少,我之前就聽說城裏這些國營廠子單位工作開展的好,想學習學習。”

任主席一聽就愣了。

她倒不是覺得蘇曼這個想要學習的思想不好。而是她想說的是,縣裏的婦聯工作開展的并不讓她滿意。

按照蘇曼之前的那種說法,就是縣裏敢于犯錯的人很少。她們都按部就班的工作,上面說什麽,她們就做什麽。

但是蘇曼想學,任主席當然不會攔着她。剛剛還說做工作要摸索,要學習。這會兒人家想學,還能攔着?

而且國營單位和公社的工作确實有些不同,多見識見識也好。畢竟以後蘇曼這位同志也不一定就非得待在公社了。

有了這個想法,任主席突然就仔細打量了一下蘇曼。

她突然有些好奇,要是這麽個同志弄到自己身邊來工作。不知道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任主席低頭看了看蘇曼的檔案。

資歷太短了,八月份進來的。這會兒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

這些心思都是一瞬間的事兒,任主席道,“這樣吧,這次你來這邊你學習,就趁着這個機會去別的廠裏走走看看,也算歷練歷練。你和郝主任那邊打電話說一聲,明天就在這邊學一天。”

聽到任主席的話,蘇曼心裏的石頭落定了,臉上也是一臉的欣喜,“謝謝任主席支持,我一定好好學習,争取把工作做的更好。”

這事兒有任主席開了口,就比蘇曼自己去和人家開口要簡單多了。

任主席身邊的李秘書給蘇曼開了個介紹信,讓她明天自己去國營廠子去找那邊的婦聯主任。她明天上班之後,會給那邊的婦聯打電話。

将介紹信放好,蘇曼心裏開始琢磨着明天的說辭。

……

南平國營服裝廠在全國,或者說全省來說并沒有什麽名氣。但是在整個南平縣來說,那也是好單位。咋這個物資匮乏的年代,能在這樣的廠裏上班,就如同調入了福窩窩一般。

蘇曼跟着南平服裝廠的高主任走在這裏面看着這裏的情況,她心裏沒啥感觸,倒是789一直在她腦子裏面發出感慨的驚嘆聲,“天啊,他們笑的好開心,內心的幸福感滿滿的。就這麽個破環境,他們為什麽還這麽開心。”

蘇曼也沒理它,專心的和高主任聊天。聽高主任滿臉驕傲的說着這個廠裏的情況,以及婦聯的工作。

其實這種單位,婦聯工作真的不多。

這邊婦聯連個自己正式的辦公室都沒做。和人家工會擠在一個辦公室裏面的。辦公室裏面也有幹事,但是并不屬于婦聯,而是屬于工會。只不過如果高主任有工作,可以安排她們一起做。畢竟高主任即便是個光杆司令,級別也是在那兒的。

高主任平時給大夥兒的工作就是調解矛盾,女工與女工之前的,女工的家庭矛盾之類的。偶爾廠裏有啥關于女員工的福利下發,也是要經過她的手的。

對于這種生活,高主任覺得挺滿足的。覺得自己就是個婦聯的,管成這樣就不錯了。

她嘴裏還和蘇曼道,“咱這邊女工多,事兒就比別的廠多了。要是換做啥機械廠之類的男工多,她們的事兒還要少呢。”

蘇曼羨慕道,“剛剛去車間到處看過了,好像百分之七十都是女工吧。這麽多女工,咱婦聯在這廠裏,說話肯定很有分量。”

“……還成吧。”高主任有笑了笑。

啥分量啊,就是調節一個女同志之間的矛盾問題。廠裏有啥決策,那是廠長辦公室那邊的事兒,要不就是工會人多勢衆。

“那和咱們郝主任一樣了,咱們郝主任現在在咱公社書記面前說話那也是有分量的。咱書記有啥問題,都要找咱們郝主任商量。咱婦聯有啥工作,其他的辦公室都要協助咱們。”

高主任聽了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她手裏沒啥權利,幹活還要找人說兩句好話。

蘇曼見氣氛也搞得差不多了,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對了高主任,我們公社最近不是在搞個培訓嗎,好些女同志也學了做衣服的手藝了。這服裝廠年底不是任務重嗎,能不能讓咱們的女同志接點活幹?”

高主任一下子沒理解蘇曼這意思,她皺着眉頭道,“你說的是臨時工?那不行,養不了那麽多工人。”她也做不了這個主。

蘇曼笑着道,“當然不是臨時工,咱公社可還需要勞動力呢。咱公社這不是準備成立一個北河公社綜合廠嗎,也是屬于咱們公家單位的。到時候這些社員們都是我們自己發補貼。就是想看看城裏能不能接到活,咱拿回公社自己做,做好了,就給你們送過來。”

高主任也被蘇曼的這個說法給說懵了。她都不知道還能這麽來的。

她好奇道,“你們公社搞的?”

“當然,都是公家的。其實之前我們就搞養殖的,但是養殖這東西不好做,這兩年幹旱,地裏沒啥糧食啊。養殖場搞不起來,這不就想着搞點兒別的嗎?”

高主任就聽明白了,這就相當于那些公社搞的啥養豬場一樣的模式。

只不過這養豬場變成了啥綜合廠。而且還準備在外面接活。

說實在的,這工作高主任并不準備幫忙。畢竟她自己就是一個婦聯主任,人微言輕。她就琢磨着怎麽拒絕蘇曼。

沒等她想出來,蘇曼就道,“高主任,你在這廠裏好歹也說話有分量。這成不成,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嗎?”

高主任這一口老血就噎住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在這小年輕面前吹牛了。

她道,“這事兒畢竟不屬于咱們婦聯,我這開口不方便啊。”

蘇曼臉上就不認可的看着她,“高主任,咋不屬于咱婦聯啊?這要是做成了,那也是咱婦聯的一份功勞。”

“啥功勞?”

高主任覺得這事兒沒啥好處。

蘇曼道,“年底廠子任務是不是重?要是沒完成任務,是不是要被批評?你們請臨時工是不是壓力大?”

高主任聽着連連點頭。她倒是沒想到,這個鄉下公社來的小幹事,對她們國營廠子還挺了解的。

蘇曼笑着道,“你們要是養一個臨時工,一個月要發糧食要糧票的,那可得不少。可要是讓咱們來幹這活,就簡單了。咱們社員們淳樸,咱做多少拿多少,按件數來結算。咱們下面公社,少說能安排五六十號女社員來做工作。而且保證手藝過關。就算沒機器,這五六十號人咋樣也抵得過二十名臨時工了吧,還不需要你們訓練,不需要你們監管。年底你們交任務的時候,這得多交多少産量,你說是不是?”

這事兒被蘇曼這麽掰扯清楚了一算,高主任頓時聽的目瞪口呆。

她雖然對廠裏平時工作不怎麽管,但是做了這麽久,也知道廠裏每次報産量的日子一到,壓力就大。現在全國物資匮乏,俗話說的好,衣食住行。這個衣服卻是是很重要的。他們雖然是小廠子,但是任務也很大。又因為廠子不大,所以養不了那麽多工人,所以沒那麽多工人指标。

這要是能按照蘇曼這樣說的來做。一下子多出這麽多人來……這産量還怕個啥啊?

想想是挺好。但是這和婦聯有啥關系啊,做好了,和她這姓高的沒關系啊。

“這個主意是好,和我這婦聯的沒關系啊,廠裏領導不會聽我的。”

蘇曼道,“高主任,你就沒想到這其中的好處?你給廠裏帶來了産量,以後在廠裏說話是不是更重了?畢竟,接活的是公社婦聯。你可是咱婦聯的同志,這事兒是不是得和你聯系,溝通?”

高主任也不蠢,之前沒想清楚,被蘇曼這麽一點撥,就想聽到了重點了。

對一個廠子來說,啥最重要?當然是産量。誰要是把産量抓好了,那是要被重用的。

為啥一車間的主任比二車間的主任厲害?那還不是因為一車間都是老工人,幹的快?

高主任沉默了片刻,就對着蘇曼笑道,“咱廠長今天在,要不,咱去他辦公室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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