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看他
“應善。”
“到。”
“冉醒。”
“到。”
“傅雪臣。”
“……”
點名開始,沒有選修這堂課的學生陸陸續續離開,選修了這堂課的學生也終于不用站過道,紛紛挑了位置坐了下來。
而傅雪臣,不管外邊動靜如何,仍趴在課桌上睡得死沉,且半點沒有醒來的跡象。
冉醒想到這位教授的赫赫兇名,探出手指戳了戳同桌的胳膊,低聲提醒道:“同學,醒醒,教授開始點名了。”
傅雪臣睡得頗為清淺,冉醒這麽一戳,他就醒了過來,然後坐起,懶洋洋靠在椅背上。
剛睡醒,他多多少少有些迷糊,好看的面龐上一片純真茫然。
恰好龔晖教授又點了一遍他的名字:“傅雪臣。”
他聲音略有些沙啞地應:“到。”
緊接着,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頭看向冉醒。
冉醒本以為他是來朝自己道謝的,畢竟她叫醒他讓他在變态嚴的《線性代數》課上成功點到絕對算是做了一回好人好事,但冉醒明顯想多了,傅雪臣定定看了她幾秒,便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也不克制自己睡意,再度趴在課桌上,睡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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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可能她長得跟《線性代數》一樣寡淡乏味、催人欲睡吧!
冉醒亂七八糟地想着。
那邊,龔晖教授點完名又把不是本班的學生趕走,仔仔細細确定教室內只有24個學生,這才開始今天的教學。
大學普遍重科研輕教學,不少教授上課基本都是在念PPT,但龔晖教授于教學一途很是用心,他連電腦都沒開,更甭提PPT了,他拿着粉筆,“唰唰唰”地寫着板書。
冉醒想着學分想着畢業,對《線性代數》自然嚴陣以待,近視一百度平時從不帶眼鏡的她這堂課更是掏出了她大大的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盯着黑板,一副學霸的嚴謹跟認真。
但是——
聽不懂啊怎麽回事?!
越來越困啊怎麽回事?!
上下眼皮黏在一起了怎麽回事?!
從高中開始,冉醒便發覺自己學習數理化很是吃力。
化學還好,數學物理那簡直就是催眠神器。
高考期間,她爸媽擔心她緊張到睡不着覺,特意去醫院開了安眠藥以備不時之需,她當時窩在床上想着抓住最後的時間把數學錯題看一遍。
結果,不到九點,只看了兩三頁的數學錯題集就蓋在了臉上,她……幽會周公去了。
如今,教授抑揚頓挫地講着她聽不懂的線性代數,粉筆在黑板上書寫出“咔咔咔”的細微聲響,窗外蟬鳴聒噪……
此情,此景,此境……
一派秋日午後的慵懶恬淡,最适合午睡片刻。
反正她再怎麽認真聽講也聽不懂,還不如抓住機會補充睡覺以充沛的精力自學。
睡意上湧,冉醒身體內堕落的因子迅速占據上風,她輕易說服自己毫不克制地睡了起來。
她的睡功是從小學就開始鍛煉且經過無數課堂檢驗出來的,和同桌傅雪臣趴在桌子上睡得人盡皆知不同,冉醒靠在椅背上,眼簾四十五度角下垂,視線凝停在課桌書本上,右手捏着一支筆懸停在課本上……
單看那架勢,俨然一副乖寶寶劃重點記筆記的模樣。
可其實,她已經睡着了。
只不過,睡得隐蔽,睡得悄然,睡得不動聲色,睡得不為人知。
憑借高超的睡功,冉醒上課睡覺極少被發現。
然而,偶有意外——
“冉醒。”
響亮的一聲,瞬間把睡得清淺的冉醒驚醒,她下意識地高聲念了一句“到”。
這是她大一一年鍛煉出來的本事,睡夢之中成功點到。
可今天她這聲“到”就有點尴尬,她清醒過來就發現臺上教授眼神殷切地看着自己。
冉醒有點茫然,前排的娃娃臉男同學回頭,低聲提醒道:“教授點你做題呢?”
了解!
朝前排同學遞了個感激的眼神,冉醒站起身來。
龔晖教授敲了敲黑板,道:“這道題,我剛才講過的,線性代數的消元。”
冉醒看着黑板上的那堆公式,像是在看天書。
講真,消消樂她倒是會,線性代數這個怎麽消?
冉醒一臉愧疚地低下頭:“我不會。”
這一低頭,視線就落在傅雪臣的頭頂上。
“神仙顏值”這會兒仍趴在課桌上睡得異常香甜,在全班架着眼鏡盯着黑板的學霸裏顯得格外特立獨行、清新脫俗。
不過,吸引冉醒視線的倒不是他在睡覺,而是他頭頂有兩個發旋。
兩個發旋就像是兩個旋渦一樣并列在他的頭頂上。
冉醒無來由地想到了鳴人和佐助的那場巅峰對決,要是兩人的查克拉打出兩個小龍卷風的話就跟面前這兩個發旋差不多。
她突然就覺得兩個發旋挺酷的。
但很快,她便甩開這種想法了,據她所知,禿頭都是從頭頂發旋開始的,要是長兩個發旋肯定有雙倍的禿頭壓力,那樣太恐怖了。
“你是不是看到他睡覺你特別不服氣啊!”
龔晖教授見冉醒面癱着一張臉看着傅雪臣,方臉愈發嚴肅,他直接走下講臺來到冉醒面前。
冉醒回魂,立馬搖頭:“沒有。”
是真沒有。
她就剛睡醒,大腦反應慢,盯着人頭頂發了會兒呆。
再者,兩個發旋實在是引人注目。
龔晖教授屈指敲了敲桌子,叫道:“醒醒。”
冉醒确實覺得自己該清醒一點了,立馬乖巧地“哦”了一聲。
全班轟然大笑。
龔晖教授唇角抽搐了下,想到這名同學有個古怪的名字,道:“‘醒醒’叫的不是你。”
全班笑瘋了。
龔晖教授聲音冷厲:“這有什麽好笑的。”
換來的是班上更加瘋狂的笑。
冉醒聽到班上的笑聲,還略有些迷糊,直到她的同桌傅雪臣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板将光影大面積擋住,冉醒才明白過來,龔晖教授敲桌子是在叫醒傅雪臣,而她“哦”了一聲,似乎以為是在叫她。
行吧!
犧牲我自己逗樂一下大家吧!
冉醒很是佛系。
“黑板上這道題,傅雪臣,你答一下吧!”
龔晖教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冉醒的錯覺,素來兇巴巴的龔教授,此刻聲音裏竟帶着點溫柔。
剛睡醒的傅雪臣,眼神懶懶地看了一眼黑板,聲音微啞地報出一連串數字。
看教授和同學的反應冉醒也知道,那就是正确答案。
龔晖教授示意傅雪臣坐下,又簡單講解了一下解答過程,這才看向冉醒,冷聲道:“你也坐下吧,冉醒。”
冉醒如蒙大赦,立馬乖巧坐好,她小手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疼痛提醒自己清醒,第一堂課就用這麽丢臉的方式在教授面前刷了個眼熟,她再睡的話這學期甭想及格。
剛坐定不久,冉醒就察覺到她的同桌傅雪臣一直盯着她看,冉醒下意識地回頭。
剛睡醒的傅雪臣神情略微有些迷糊,白嫩的臉蛋上一片潮紅,臉頰上還壓出了不少凹槽。
一般的人要是這樣一副神情,多少有點傻缺的嫌疑,但看臉的時代,盛世美顏這樣一副小表情,只會讓人驚呼可愛跟呆萌了。
冉醒跟他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想了半天,便琢磨着他可能記恨上她害他上課睡覺被發現這事兒了。
她拿了筆,正打算寫個小紙條跟他澄清一下,“神仙顏值”困意卻再度湧現出來,然後,當着教授和全班的面,又趴在課桌上睡死了過去。
行吧!
可能我的臉自帶催眠效果吧!
冉醒放下筆,放棄寫小紙條給他解釋了。
而龔晖教授看見傅雪臣睡覺,只淡淡掃了一眼,半點也不介意,那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上課睡覺還能秒答出線性代數題你也可以睡得這麽猖狂;你要是回答不出來你還是得乖乖認真聽講。
哪怕在大學,學霸牛人們也是有特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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