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海豚
冉醒介紹完了自己帶來的探病禮, 略微想了一下, 又拿出退熱貼,遞給傅雪臣,細心叮囑道:“你可以試試這個退熱貼, 純物理退熱的, 非常安全, 也非常有效。我以前用過, 貼着涼涼的很舒服。你今晚往額頭、脖頸和手臂上貼一晚, 應該就能退燒了。當然, 要是明天你還是發燒,就一定要去醫務室看。”
傅雪臣見到退熱貼,心情稍微好過了一點, 覺得這姑娘還是很走心地準備了來探望自己的禮物的。
不過, 傅雪臣沒接,而是聲音沙啞地要求道:“你能幫我貼一下嗎?”
冉醒“哈?!”了一聲,覺得這有點過了。
傅雪臣信口找了個理由:“我沒用過這個。”
冉醒眼也不眨地回:“裏邊有中文說明書的,你看說明書啊!”
傅雪臣:“………………”
你能找得到男朋友我跟你姓。
商朝的床鋪在傅雪臣斜對面,此時此刻,他坐在桌子前,桌面上攤着一本嶄新的基本沒看過的書, 右手随意地轉着筆,一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模樣。
可只要走過去,就會看到書上放了個手機。
商朝聽着剛才那段對話,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得竭力控制才不至于笑出聲,他禁不住吐槽道:“傅雪臣撩妹真的好認真好刻苦好努力啊,我還是個寶寶,我連退熱貼都不會用,哈哈哈哈,我估摸着他內心幾乎是在咆哮,快給我貼一下啊!!!貼一下啊!!!貼了我就是你的了!!!”
易雎白也是各種爆笑:“重點不是妹子的回複麽,‘裏邊有中文說明書’,哈哈哈,特意強調‘中文的’,這是生怕傅雪臣說自己看不懂說明書。”
沈辭章比這兩貨稍微正經一點:“我感覺這妹子對他沒那方面的意思啊!”
商朝卻是不這麽認為:“這說不定的,萬一是欲拒還迎呢,畢竟認識沒多久,也不好太過親密。”
易雎白突然問道:“你們說這妹子會不會給咱臣臣貼退熱貼。”
商朝道:“來打個賭呗,誰輸誰做下個月的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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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雎白:“成吶,我賭不會,我真覺得這妹子有點不待見傅雪臣。”
沈辭章卻不敢茍同:“我賭會。那可是傅雪臣啊,他想要的東西什麽要不到。”
商朝道:“我也賭,會。”
易雎白:“為什麽?”
商朝回:“妹子性格善良容易被臣臣騙。”
易雎白:“……………”
傅雪臣呢,請求被冉醒直白拒絕之後,好一陣無奈和心梗。
他看着對面可愛得一塌糊塗也冷硬得一塌糊塗的妹子,有一種濃濃的無力之感。
怎麽辦呀?!
略一沉吟,傅雪臣還是打算用點小手段和小心機。
于是,他決定賣波慘。
不,也算不上賣,他本來就很慘啊!
失眠、生病、以及面對喜歡的姑娘的挫敗,還被室友背地裏嘲笑着……
傅雪臣覺得此刻的自己的人生絕對稱得上慘淡無光。
他本就灰敗的臉龐瞬間頹唐極了,長睫毛受傷地抖了抖,聲音嘶啞着,神色近乎哀求:“求求你了,冉醒,幫我一下。”
冉醒怔了一下。
生病了的傅雪臣,面色蒼白如紙,唇瓣毫無血色,眼睛滿滿的都是委屈可憐,這個樣子的他,哪有往日張揚恣意、驕傲寧雅的大神風範啊,相反,他脆弱得就像是泡沫,一碰就會碎。
冉醒心髒揪了一把似的疼,無來由想起大一軍訓期間她生的那場病。
第一次離家千裏讀書,孤獨、想家、生病、水土不服、和室友關系也沒處好,卻仍是還要軍訓。
那是她最脆弱最難捱的時刻。
哪怕她很快就好起來了,但是人脆弱的時候,會格外渴望溫暖吧!
她覺得此刻的傅雪臣,就如當初的她一樣渴求脆弱又可憐。
再環視一周,傅雪臣那三位室友都各自幹着各自的事情,半點也沒有照顧傅雪臣的意思,不僅如此,室內空調開得依然很低,壓根沒顧忌寝室裏有個病患。
顯然,傅雪臣和室友關系并不好。
想想也正常,都是大帥比,自然存在着競争的,傅雪臣學業優異,又是盛名在外,和室友自然也少不了撕逼和勾心鬥角。
總之,那一瞬間,冉醒腦海裏腦補出一出年代大戲。
腦補完畢,冉醒同情地看了傅雪臣一眼,然後大方地表示:“那成吧,我幫你貼。”
傅雪臣剛才還一副怨念滿滿的喪氣樣子,這會兒,心髒又開始歡騰和雀躍,就覺得這妹子還是很善良很體貼很溫柔的。
他抿着唇輕笑開來,道:“你上來吧!”
冉醒錯愕半晌:“哈?!”
傅雪臣直白地道:“你不到床上來,怎麽幫我貼啊!”
冉醒:“…………”
講真,她跟傅雪臣關系壓根不熟,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來一句“你下來不就得了麽”,可看着傅雪臣一臉的期待和渴望,也不好說話太直,打擊病人弱小的心髒。
再瞥一眼傅雪臣三位室友,各自看着書,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架勢。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脆聲同意道:“那好吧!”
傅雪臣沒說話,唇邊的笑意卻慢慢加深,就連黑曜石般的眼眸裏也染上星子般晶亮的光芒。
那種喜悅是發自內心的。
就覺得,醒醒你怎麽這麽好呢,既溫柔又善良,還長得這麽對我胃口,你真的超适合當我女朋友。
可以說,傅雪臣那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半點也不記得之前冉醒的冷淡和拒絕。
易雎白見自己賭輸了,一陣暴躁:“卧槽,她還真去給傅雪臣貼退熱貼了呀!之前不一直拒絕的麽!”
沈辭章:“願賭服輸,未來一個寝室的衛生就拜托你了。”
商朝:“突然覺得傅大神挺牛逼的,分分鐘就把妹子騙上了床。”
沈辭章:“騙上床加一。”
易雎白:“騙上床加身份證。”
冉醒當然不知道傅雪臣那三位室友此刻壓根沒正經看書,而是在正經地八卦她跟傅雪臣,她把涼鞋脫了,拿着退熱貼爬上上鋪。
大學宿舍裏的單人床,自是逼仄狹窄,冉醒身材單薄嬌小,自己住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床上多了個人高馬大的傅雪臣,她登時覺得壓根沒她的立錐之地。
傅雪臣見她上來了,身體往床沿挪了挪,聲音沙啞地提醒道:“你呆裏邊吧,省得摔下去。”
冉醒輕輕地“嗯”了一聲,爬到內側,然後順着竹制涼席爬到床頭,跪坐在傅雪臣身邊。
最簡單不過的一套動作,做工很一般的床板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呀”“吱呀”聲響。
冉醒聽着這聲,才察覺出氣氛的尴尬和暧昧。
她腮幫子鼓了鼓,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當時想着傅雪臣生病了怪可憐的,就沒想那麽多,這時候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腦袋進水了才會同意他明顯越界的提議,然後爬上了他的床。
不過,就算爬上了傅雪臣的床,冉醒心境也依舊八風不動、古井不波,她心髒穩如老狗,都不帶亂跳一下的。
無非是給生病的傅雪臣貼個退熱貼而已,助人為樂的事情,她坦坦蕩蕩,并不覺得有什麽。
當即,就撕開包裝,拿了退熱貼給傅雪臣貼。
傅雪臣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小姑娘,一顆心髒“噗通”“噗通”狂跳着,滿胸腔都是柔情蜜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燒糊塗了,他就覺得,啊啊啊啊啊,我家小姑娘賊雞兒溫柔賊雞兒可愛!
想親、想抱、想觸碰……
但是這姑娘暫時不是你的,于是所有的渴望和瘋狂都生生被按捺下去,變成了克制和禮貌。
傅雪臣很有紳士風度地保持着和冉醒的距離,确保兩人的身體沒有絲毫的觸碰,以避免對方的反感,哪怕他望着人小姑娘的目光綠油油的,閃着狼光。
他探手,把厚重劉海撥起,聲音輕快:“額頭。”
傅雪臣的長相,絕對當得起“眉目如畫、風華絕代”這八個字,劉海蓋着的時候少年氣十足,劉海被掀起,更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雍容溫雅。
當他躺在床上,随意把劉海撩起。
有一種狐貍精出來勾搭人的妖孽之感,說不出的撩、蘇、性感、誘人。
只是狐貍精真的病得不輕,眼下青黑,臉色蒼白,神情掩蓋不住的疲倦。
于是這狐貍精難得的有了絲可憐的味道。
冉醒拿着退熱貼往他的額頭貼了上去。
她有一百度左右的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可近視多少改變了她的生活習慣,她有些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地湊近一些看東西。
比如此刻,幾乎是本能地稍微彎腰躬身去給他貼退熱貼的。
而距離一近,氣氛就變得撩人。
他又發着燒,呼吸那叫一個滾燙。
灼燙的呼吸噴灑在她臉頰上,一下又一下的,微亂,并不勻淨……
呼吸這麽亂……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小說裏的某些描寫,心髒亂了,帶動着呼吸也變亂……
不過冉醒覺得,人傅神那麽寧定從容、坦然大氣的人,怎麽可能會心亂。
傅雪臣大概是真的燒得……很難受吧!
燒得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冉醒亂七八糟地想着,幹脆利落地貼完了一片退熱貼。
傅雪臣又昂起手臂,懶散道:“手上也貼幾個吧!”
冉醒聲音軟糯地回:“好啊!”
然後又拆了退熱貼,給他的手臂貼了起來。
按照冉醒的推測,學霸們忙于學業身體自然單薄消瘦,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傅雪臣睡衣袖子卷起,小臂卻意外的有着結實的肌肉。
他是标準的冷白皮,所以連手臂也是瑩白一片,白皙手臂上黑色的汗毛挺明顯的。
不過,男孩子嘛,有汗毛很正常,沒汗毛反倒是會顯得娘。
她漫不經心地想着,随意給傅雪臣的手臂貼了兩張退熱貼。
氣氛寧定而溫柔,連同着傅雪臣的聲音都溫柔了起來,他低低地道:“還有……後頸窩。”
說着,翻了個身,露出後頸窩,給冉醒貼退熱貼。
冉醒那一下思緒飄得就有些遠了。
她看着傅雪臣翻身,不知怎麽就想到了海洋公園裏的海豚表演。
被馴服的海豚在飼養員食物的誘哄下,那是讓翻身就翻身,讓跳躍就跳躍,既萌又乖,可愛得一塌糊塗。
傅雪臣皮膚又白,穿的又是白色絲質睡衣,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巨大的中華白海豚。
在她的退熱貼的誘導下,做着撩頭發、擡手臂、翻身等動作。
這樣想想,莫名有點萌啊怎麽回事。
“怎麽了?”
傅雪臣見冉醒手中的退熱貼一直未招呼上來,沙啞着嗓音問道。
冉醒并不是那種藏得住事的人,相反,她說話很直,甚至不過腦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傅雪臣一問,她就把她那稀奇古怪的腦洞告知他了:“我感覺你像一只白海豚!”
這姑娘跳躍的思維真不是他能跟得上的,他很是茫然:“哈?!”
冉醒笑了一下:“就……為了退熱貼,我現在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行吧!
傅雪臣趴在床上,偏頭看小姑娘笑得天真爛漫,輕聲詢問:“那你要當飼養員嗎?”
傅雪臣這話,悍然直接、簡單直白。
既然你覺得我是海豚,那你要當海豚飼養員嗎?
我超乖的,保證你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這無異于在說:那你要當我女朋友嗎?
冉醒聞言,泉水般幹淨寧和的眸子閃了閃,只覺得這話太隐人遐思。
他是海豚,讓她當飼養員。
傅雪臣難道真的在勾搭自己?!
冉醒凝眉定定望了過去,傅雪臣趴在床上,回頭看他。
他細碎的黑發垂落在額際,擋住小半退熱貼。
蠢萌的退熱貼蓋住了他好看的額頭,卻掩蓋不了他精致絕倫的五官。
他真的是頂級神顏,長相清隽,皮膚瑩白,哪怕病蔫蔫的,哪怕貼了片很蠢萌的退熱貼,也依舊可以帥得颠倒衆生。
唔。
他剛才就是随便問問職業規劃吧!
只是因為他是個大帥比,所以哪怕問個職業規劃也怪撩人的。
冉醒如是想着,旋即,歪着頭想了一下自己招呼海豚的模樣,搖搖頭。緊接着,她一面把退熱貼往傅雪臣脖頸按,一面道:“海豚飼養員不是我的職業規劃。”
作者有話要說: 傅神:我不萌不乖嗎?為什麽不肯養我。
講真,白海豚賊萌。
繼續留言呀,有小紅包。
再就是,6號更新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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