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傾倒

周四晚上, 傅雪臣一寝室的人在堕落街一家川菜館聚餐。

男生大夏天的晚上聚餐, 自然少不了啤酒,他們寝室四個雖沒刻意給彼此灌酒,卻也消耗了一整箱啤酒。

傅雪臣心底裝着事, 酒喝得便有點多, 不知不覺, 四瓶啤酒下肚。

不過他酒量天生就不錯, 喝酒也不傷面, 四瓶啤酒, 只是讓他黑曜石的眼睛有些迷離,白若靜瓷的面龐也浮現出淺淺的一層薄紅。

他長得好,舉手投足之間又帶着一種優雅跟矜貴, 這樣略帶酒意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的模樣, 更讓他像狐仙一般撩人。

商朝明顯察覺到傅雪臣今天心事重重,本來一寝室的吃貨,飯菜上桌都是要拼手速的,但傅雪臣卻未曾加入他們的搶菜大戰,反倒是獨自喝着悶酒。

商朝坐在傅雪臣身側,這會兒推了他一把,随意問道:“想什麽呢?”

傅雪臣不假思索地回:“想冉醒啊!”

這情話, 肉麻得商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鄙視道:“得了吧,你就是想睡冉醒吧!”

傅雪臣無法辯駁,他現在是從身到心, 從肉體到靈魂,都想睡人小姑娘,他坦然承認道:“對啊,我就是想睡她!”

商朝也知道傅雪臣還沒拿下人小姑娘,當即關心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樣?”

傅雪臣拿着酒瓶,抿了一口瓶中酒,道:“跟她表白。”

商朝點點頭,很不經意地閑聊着:“你打算怎麽表白?”

傅雪臣轉頭看他,精致面龐很是純真無辜,他反問道:“表白還能怎樣,不都是鮮花蠟燭麽?”

商朝想到鮮花蠟燭,唇角抽了抽,還未曾等他開口,桌子對面,易雎白已經嫌棄道:“好土啊!”

傅雪臣笑得清雅疏淡:“我這樣的理工直男,就是這麽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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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強調道,“我就覺得,別人都擁有的告白,我家冉醒也要有,我雖然不是什麽二十四孝男友,但該給冉醒的都要給冉醒。”

商朝:“……”

易雎白:“……”

這種又土又傳統的feel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辭章對于這種告白方式也是一陣驚奇,就覺得,這麽土的告白,應該不是傅雪臣會做出來的事,他問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衆人齊齊望向傅雪臣,琢磨着四瓶啤酒下肚,他醉得不輕了,不然怎麽可能會打算用鮮花蠟燭這種土到掉渣的表白方式。

傅雪臣聲音寧淡悠揚:“沒有,我很清醒。”

他徐徐擡頭,聲音清冽,擲地有聲:“我就算土,也要成為最土的那個。”

對于傅雪臣的土味浪漫,大家雖然欣賞不來,但是卻也沒制止。

就像他說的,就算土,也會是最土的那個。

因為他是傅雪臣,他是學校最牛逼的大神,當他無比正式的告白,哪怕是老土的鮮花蠟燭的告白方式,也是一場盛大的浪漫。

商朝接着問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白呀!”

傅雪臣将瓶中酒一飲而盡,随意地把啤酒瓶放餐桌上,驀地站起,敲定道:“就今晚。”

酒意微醺,年少輕狂。

十八…九歲的傅雪臣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張揚和恣意。

他想着給冉醒這姑娘告白,想到了就去做。

說是蓄謀已久也好,說是心血來潮也罷,他就這麽率真地決定今晚去告白。

商朝跟着站起,他去把賬結了,又問道:“你确定冉醒會答應你麽?”

其實一開始,傅雪臣是真的覺得只要他告白,冉醒這小姑娘壓根不會拒絕,長得好的人,總歸是有特權的,他憑着一張臉,都一堆小姑娘倒貼,更何況他學業優異家境富裕。

但現在,他卻略有些懷疑。

他淡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

旋即,又笑得清雅寧和、自信從容:“但,我覺得我應該很正式地告訴她,我喜歡他。”

商朝聽到“喜歡”這樣的字眼,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傅雪臣只是單純地想找顆安眠藥,不曾想,傅雪臣竟然真陷了進去。

不過,也是意料之中,冉醒那小姑娘就是那種粉雕玉琢、精致可愛的小蘿莉,很多理工男都偏好這一款,傅雪臣就是個很标準的理工男。

商朝略微思索片刻,還是給好友提個醒,道:“你這種公開的告白,對方同意的話還好,不同意的話,你會很尴尬的。”

傅雪臣漫不經心又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事,我就是想告訴她我的感覺,答不答應是她的事情。”

十九歲的傅雪臣,有着這個年紀男孩子的勇敢、熱忱以及一往無前的勇氣,他并不覺得自己會失敗,哪怕失敗了他也絕不會退縮。

不就是被拒絕嗎,他厚着臉皮接着追就是了,縱算對方鐵石心腸,傅雪臣也絕不會覺得以自己的真心換不來冉醒的一顆真心。

商朝見好友一派輕狂驕傲的樣子,便也不再擔心了。

傅雪臣是那種內心很強大的人,常年失眠的痛苦折磨着他,一般的人,天天缺覺,內心絕對會崩潰然後變得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傅雪臣不是,他哪怕被命運折磨着,卻依舊倔強又野蠻地生長着,長成了如今驚才絕豔的傅大神。

傅雪臣哪怕擱在全世界的同齡人,也是最優秀的那一小嘬。

哪怕真被冉醒拒絕,傅雪臣也不會有多大事兒,更何況,商朝是真的覺得,冉醒不會拒絕這麽牛逼閃閃的傅雪臣。

他勾着傅雪臣的肩膀,回頭看易雎白和沈辭章,桃花眸是溫暖的笑意,他催促道:“你們倆快點,我們今晚得幫傅雪臣策劃告白,所以別磨磨蹭蹭了。”

“來了來了。”

易雎白連忙道,和沈辭章小跑着跟了上去。

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肩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彼此交談着,說笑着,青春散在風裏。

晚上九點。

冉醒在宿舍裏看一部好萊塢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電影太過經典,哪怕距離上映二十多年過去,你随意點開,代入到這個故事裏,卻也能給你帶來強烈的共鳴。

看着電影主人公安迪懷抱希望花了十九年獲得自由,冉醒真的背震撼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電影放完,冉醒下意識地去找影評來看,宿舍樓下邊卻是喧嚣一片。

冉醒沒在意,跑去豆瓣看影評,原淺這個略有些八卦的小姑娘已經跑到陽臺,打開窗戶看了下去。

然後,看着樓下人潮、鮮花和蠟燭,驚叫道:“醒醒,你快來看啊,超多的鮮花跟蠟燭,有人要告白了。天吶,還有無人機,這是我住這裏一年多見過最豪華的陣容。”

丹青學園,住着學校質量最高的妹子,像這樣又是鮮花又是蠟燭的告白,自然頻頻發生。

冉醒見怪不怪,依舊波瀾不驚,她随意翻看着電影影評,聲音一貫的甜糯輕軟:“我才不去看。大半夜的,又是鮮花又是蠟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清明上墳。”

原淺:“………………”

好好的一場告白,到冉醒嘴裏,就變得有些陰森了。

不過,原淺也知道,冉醒這小姑娘,就是個小機靈鬼,她也沒多大惡意,她就是反應超快,抖起機靈來能把人恨得牙癢癢。

原淺優雅地白了她一眼,道:“醒醒,人告白呢,你能別那麽毒舌麽。”

冉醒随意看着影評,淡然地回:“那行吧,你把‘清明上墳’替換成‘神龛供佛’。”

“噗嗤……”

這下連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喬慕也給逗樂了,她笑起來純真絕美:“說真的,以前從未往這方面想,被你這麽一形容,我現在真覺得鮮花加蠟燭告白有點像清明上墳、神龛供佛。”

喬慕居然附和起了冉醒這皮皮蝦。

原淺無語半晌。

不過,某種意義上,冉醒和喬慕是同一類人,對自己在乎的人,她們掏心窩地對待;對陌生人,涼薄得一塌糊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原淺不是那種會拿自己的三觀去要求別人的人。

而且身為室友,身為這兩人掏心掏肺對待的對象,原淺覺得這兩人真的沒得挑。

她關了窗戶拉上窗簾,走回室內,想到樓下盛大的陣容,感嘆了起來:“這麽大的陣仗,這是給誰告白呢!”

冉醒順手指着床上癱着的校花:“能有誰,喬美人呗!”

對此,寝室三人都沒有任何異議。

喬慕是校花,而且是有名氣的校花,她的追求者,質量超級高,不僅有錢還都是帥逼。

很簡單的道理,喬慕這樣女神級別的人物,一般的男生想都不敢想,癞蛤蟆哪裏敢吃天鵝肉,那不是惹人發笑麽,所以喬慕的追求者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下手。

冉醒的追求者數量比喬慕還多,但她的追求者質量并不高,她長得漂亮可愛不假,但絕不是女神那一挂的。

男生大部分都是很現實的生物,他們追你,肯定是覺得能追得到你。

家境一般的男生看到喬慕,是絕不會下手的,但看到冉醒,就會有追求的打算。

畢竟,這年頭,誰都忙,誰都精力有限,一個是不可能追到的女神,一個是有機會到手的小可愛,絕大部分人都會傾向于後者。

吳昶對冉醒一直有種優越感,大抵就是覺得冉醒的追求者都沒他條件好,他會覺得冉醒只能選擇他。

如今樓下聲勢浩大,這麽大的陣仗,顯然是來追喬慕的。

不過喬慕這人宅得要命,就算別人找她告白,她都是理也不理的,讓她下樓,不可能的。

這會兒,喬慕也不過是劃拉着手機,随意道:“反正不論是誰,都跟我無關。”

恰好“叩叩叩”的敲門聲傳來,這個點,趙清雅還在自習,她一般十點左右回來,所以,顯然是樓下告白的那位找人上來叫人的。

原淺去開門,果不其然,一個小姑娘捧着一盞紅色的蠟燭站在那裏。

冉醒瞥她一眼,反應飛快的她,輕笑着調侃起喬美人:“喬美人,還不快起床,有人來給你添香火了。”

喬慕對這樣的打趣很無奈,別跟冉醒貧,貧不過,冉醒這小姑娘特別靈,她能換着不同的詞調侃你。

然則,門口的女生卻溫柔禮貌地開了口,道:“我是來找冉醒的。”

喬慕哈哈大笑,道:“醒醒,看來這次是給你添香火的。”

冉醒:“………………”

玩砸了,臉有點疼。

不過她這人鹹魚慣了,人活着,不就是被別人逗樂逗樂,再用自己逗樂逗樂別人。

冉醒是那種想得特別開的人。

當下,冉醒看着門外的女生,聲音甜甜地道:“能等一下麽,我換件衣服。”

“沒事。”

女生自然沒意見,畢竟晚上,不去自習的話,都洗了澡穿着睡衣呢,冉醒身上就穿了條棉質的睡裙。

如今去接受告白,自然要收拾一下,化個妝噴點香水的。

面對追求者,冉醒和喬慕不同,喬慕是理也不理,冉醒會去認認真真地拒絕,她會覺得男孩子喜歡自己也是挺難得的一件事,所以,哪怕拒絕,也應該禮貌一點,而不是就這樣幹晾着。

如今,便從衣櫃裏拿了衣服來換。

原淺禮貌地別過頭沒看冉醒,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醒醒,這麽大的陣仗,我感覺是傅雪臣。”

喬慕同意地點頭:“我也覺得是傅雪臣。”

聽到室友猜測的是傅雪臣,冉醒不敢茍同:“我覺得是吳昶。”

原淺也不太确定樓下就是傅雪臣,畢竟傅雪臣那種天之驕子、人中龍鳳,感覺确實幹不出這種擺鮮花蠟燭告白的事情,便也沒再反駁。

冉醒已經換好了衣服,一條紅底的波點長裙,再随意搭了一雙黑色的帆布鞋,簡單又經典的紅與黑,襯得小姑娘愈發嬌美可愛。

她又胡亂扒梳了一下頭發,就起身打算出門了。

原淺老覺得樓下的是傅雪臣,便小心翼翼地建議道:“你要不要化點妝啊!”

冉醒摸着門把手,回頭看向原淺,聲音軟甜:“我收拾得漂漂亮亮去拒絕人告白,合适嗎?我覺得我還是醜一點比較好,這樣對方也會覺得我這麽醜不值得追求。”

對面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眉目精致如畫,皮膚白皙嬌嫩,素顏也是無敵的。

原淺笑笑:“可你素顏也很正啊!”

冉醒驕傲地昂起下巴:“那是,畢竟,我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對自己的外貌,冉醒從來都很驕傲。

她這人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差勁,懶惰,死宅,不好相處,偏又死不悔改,她這樣的人,渾身上下沒有優點,唯一稱得上的優點就是,長得好看。

對此,原淺只有無語了。

冉醒這人吧,自帶一種“我就喜歡你讨厭我性格又喜歡我美貌的樣子”的沙雕氣息。

冉醒這會兒已經出了門,前來迎接她的女生只等了兩分鐘,一陣驚嘆:“這麽快!”

冉醒漫不經心地道:“速戰速決。”

女生想到樓下驚才絕豔的大神,無與倫比的認同:“确實。”

不論是誰,面對傅雪臣的告白,都會想飛撲下去的吧。

冉醒看着女生手上的蠟燭,腮幫子鼓了鼓,在心底給自己點了個蠟。

她就覺得,吳昶這人腦袋有坑,淨整這些無聊的東西。

她跟着女生下樓,然後便發現,學校走廊以及樓梯間的燈全關了,取而代之的是燭光,下樓途中,不少女生手上捧着紅色蠟燭擒着淺笑等着她下樓。

冉醒思維發散得要命,她看着這些燭火,莫名有一種被黑白無常接引她下地獄的荒謬之感。

好在她住四樓,所以也就下了三層,而不是十八層地獄。

下到樓下,面前是一堆捧着蠟燭的同學,有男生有女生,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丹青的也有藍田的……

這些人無不帶着祝福的淺笑,見冉醒過來,這些人訓練有素地徐徐讓開一條通往告白的道路來。

與此同時,頭上無人機開始灑玫瑰花瓣。

冉醒看着面前紛紛揚揚的玫瑰花瓣,擡頭看飛在空中無人機,心想,好在吳昶家裏不算特別有錢,她感覺再有錢點,灑玫瑰花瓣的不是無人機,而是直升機了。

有玫瑰花瓣飄在冉醒面前,打着旋兒飄落,冉醒下意識地接住,然後捏着那片柔嫩的玫瑰花瓣繼續往前走去。

暖融融的燭光和紛紛灑灑的玫瑰花瓣交織出一種老土的浪漫。

冉醒面前的道路還在緩緩打開,最後散開的人冉醒很眼熟,之前在傅雪臣寝室看到的那三個室友。

花海和燈海裏,身穿一襲黑色西裝的傅雪臣背對着冉醒等待着。

等到心底的姑娘,他才慢慢轉過身來。

搖曳燭火裏,身穿一襲高定西裝、頭發一絲不茍的往後梳的傅雪臣抱着一捧玫瑰花寧定站在那裏,他五官精致,膚色瑩白,帥得就像是天神下凡,幾乎不像是真人。

景色老舊又惡俗。

少年卻足以傾倒衆生。

作者有話要說:  傅雪臣真的是個老派的男生呀!!!

再就是,晚上還有一

繼續發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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