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局中局4

風穆再無力說話，漸漸地閉上了眼睛，身體随着那白玉的階梯開始向下滾落，留下一路的血跡斑駁。

“父皇！”風淩桀看着那明黃的身影從階梯上滾落下來，大吼道，準備過去。

風淩謙只是淡掃了一眼，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并未動作，随後給下面的人遞了一個眼神，馬上就有人去攔截了風淩桀。

“風淩謙，你什麽意思！”風淩桀要是再看不出風淩謙居心不軌就太愚蠢了。

“太子給父皇下藥，讓父皇不甚滾落，命喪于此，這筆賬，我們不妨來算一算。”風淩謙直接當着衆位大臣的面直言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風淩謙打的什麽主意，這擺明了就是弑父篡位。

狄岑跑過來，對着風淩謙說道：“啓禀王爺，皇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說完，衆大臣頓時跪了一地，一個個哀聲遍野，大呼“皇上……”

風淩謙擡眸，“将父皇的遺體好生運回宮中。”

“是。”狄岑領命，就派人去處理了。

原赦在顏浔的信號來了之後，就只身來到顏浔的身邊，假裝為他解了藥性，扶着他下了階梯。

“謙王，你當真令本座大開眼界。”顏浔冷聲說道，仿佛見到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

風淩謙看着已經恢複如常的顏浔，輕笑了笑，“冥殿放心，今日之事和殊冥殿沒有關系，和平文書的事情，我們可以稍後再議。”

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顏浔要再談兩國合作的事情，就只能和他聊，而他，自然到時候就是安南國的國君。

“呵，本座運氣倒是好。”顏浔輕笑了聲，令人聽不出他的話中到底是感嘆多還是嘲諷多。

風淩謙毫不在意地揚眉，反正他的手中還有一張王牌，不怕顏浔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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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說話，似乎是退讓了，反正這樣的事情看上去和顏浔确實也沒什麽關系，而且不明不白的，誰也不願和殊冥殿為敵。

風淩謙再次看着被包圍的衆位大臣，“歸順者不殺。”

謙王在皇帝剛剛出了意外就開始做這樣的事情，下面的人雖然都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如今麒麟山只怕都在風淩謙的掌控下，他們若是不答應，只怕連命都保不住。

本就是謙王一黨的很快就站了起來，走到風淩謙的身側，有些還是和他一起密謀的，自然是力挺自己的主子。

而跪下的一堆人中，有人的心中逐漸開始動搖，保持中立的一些大臣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其實也不怪他們，實在是自己都不想死。

忠于太子的人也依舊跪在地上，他們一個個面色微沉，對風淩謙所做的事情實在是不恥，但是自家主子還沒有發話，他們也只能沉默着。

顏浔倒是有些笑意地看着如今的場景，太子不說話，想必也是想等着看有沒有貪生怕死之輩，正好解決了。

殊冥殿的人就全都站在顏浔的身後，看着自家主子老神在在地環胸看戲，那他們也看戲。

風淩謙直接給狄岑使了一個眼神，就見狄岑拿了一把劍，走到一位大人的面前，“不降的話，那便從你開始吧。”

那個人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因為跟着風淩桀，故而平時仗着太子這一個靠山，得罪了不少的人。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劍，整個人吓得不輕，直接軟癱在了地上，不敢看風淩桀，直接對着風淩謙求饒，“王，王爺饒命啊。”

風淩謙嘴角微諷，掃了面色難看的風淩桀一眼，“哦？那你是投降了？”

“微臣，微臣還有家人和孩子，暫時不想死，求王爺開恩。”他直接承認了自己的心思，趴在地上，一味地求饒。

風淩謙微微擡手，示意狄岑放過他。

狄岑遵命，收了手中的劍，然後準備找下一個目标，結果劍還沒架到那人的脖子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大臣直接就求饒了，然後跟着剛剛的侍郎一起，站到了風淩謙的身側。

此時的天色已經漸漸籠了一層灰暗。

風淩桀淡漠地看着這些叛徒，一個兩個地就這樣在生死關頭站到了風淩謙的身側，他沒有絲毫地痛心，這些人的本性如何，他再清楚不過，只是比他想象得還要沒用。

如今的局勢已經很清楚了，兩方對立，風淩桀的人也全都站到了他的身側，即使人數明顯少于對方的人數。

“太子，你說，身為一國儲君，密謀造反，弑君殺父，這樣的罪名，該承擔怎樣的後果呢？”風淩謙手中提着劍，不緊不慢地說道，擺明了讓風淩桀承擔這樣的罪名。

風淩桀瞥了他一眼，“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既然如此，那便由本王這個做兄長的為安南國除害了。”風淩謙聲音一沉，直接揮手，命人攻上去。

兩方的戰争一觸即發，沈珂帶着人和狄岑對着幹，而風律就緊緊護在風淩桀的身側，而那些文臣只能往外圈走去，他們根本就不會武功，去了也是在找死。

本來風淩謙的人就有五萬之衆，按理說很容易将風淩桀他們拿下才是，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除了地上血流成河，多了成千上百具屍體外，根本沒有上風可言。

兩方仍舊呈對峙的狀态，互不相讓。

風淩謙眸光閃過一絲冷厲，看向風淩桀的神色中明顯多了幾分殺氣，低沉的嗓音伴着秋風寒涼入骨：“你還帶了人。”

“大皇兄之前這麽為父皇着想，一定要加派人手，本宮又怎會自甘落後。”風淩桀掀了掀眼皮，沒有對方肅殺的氣息，只有冰冷，如寒潭般清越。

“你倒是準備充足。”風淩謙剛毅的面容染了寒雪。

風淩桀負手而立，淡淡回話：“不及大皇兄用心良苦。”

看樣子，不先把風淩桀解決掉，此事倒是有些難辦了。

風淩謙拿出自己的佩劍，直接飛身向他攻去。

風淩桀也直接迎了上去，一黃一黑在相互來往中展開厮殺，這次，就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鬥了将近十年，也總該有個了解了。

顏浔一等人就默默地站在原地，沒有主子的吩咐後面的人也不敢再動，他們淡然看戲的态度在這場兄弟的厮殺中顯得格外突兀。

但是對于一向特立獨行的冥殿來說，這種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也完全不顧別人的目光，極其自然地将視線落到那兩道身影上。

“你說，這倆人的勝算，那個大些？”顏浔右手撐着下颚，活脫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原赦看着明明都已經知曉結果的主子，頓時無語。

“嗯？”得不到回應，顏浔不滿地睨了原赦一眼。

原赦嘴角一抽，随後一本正經地回道：“依屬下所見，謙王的勝算更大些。”

顏浔頓時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眼睛瞎了？”

原赦：“……”他就不該說話的。

這山腰處，在傍晚時分溫度降了下來，那遍灑的血液也将這本聖神的地方硬生生地拉入了地獄，一地的鮮血輝映着不遠處的夕陽，讓人很難說得清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随着一聲巨響，倆人直接彈開，他們的身上都受了不少的傷，風淩謙黑色的衣袍更加暗沉了些，風淩謙金黃的衣衫已經破了好些口子，腹部也受了不小的傷。

輕拭了下嘴角，風淩謙露出一抹邪笑，“想不到，你的武功進益了這麽多。”

風淩桀也盡力穩住身形，風輕雲淡道：“你也不賴。”

未等他們歇口氣，倆人便又迎了上去，誓不罷休！

他們雖然在打，可是剩下的人，卻發生了很大的逆轉，風淩桀的人很快就占據了上風，他們是後來出現的一批人，戰鬥力相較于風淩謙的，強了多倍，基本上都是一個打幾個。

原本的包圍圈被沖散，形成了新的包圍圈，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山腰上不斷縮小，下面的人就算想來救駕也被堵在了外面。

等風淩謙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之後，已經是為時已晚了，他一分心，直接被風淩桀一掌打入胸口，受了重擊，甜腥上湧，直接撐着劍在地上吐了血。

風淩桀此時頭發也散了幾簇，輕垂在耳畔，負手站在風淩謙的面前，不顯絲毫的狼狽，只是眸中的疲憊也顯示了本人的身體已經在透支。

“你是怎麽察覺到本王的目的。”風淩謙努力直起身，問道。

原本準備充足的局勢發展到如今的模樣，不說風淩桀早就知道了，在等他落網他都不信。

“知己知彼而已，本宮不過未雨綢缪。”風淩桀風輕雲淡地說道。

“是嗎？那本王還是真低估了你。”風淩謙鎖着對方的視線，清冷的聲音伴着嘲諷，“不要以為這樣你就贏了。”

風淩謙掃了眼一旁事不關己的顏浔，墨眸微閃，面上浮現出一抹陰狠，“将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