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喂魚
問秋被徐嬷嬷千叮咛萬囑咐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離開楚晴半步,見楚晴下樓,拔腳就跟了下去。周琳莫名其妙地被甩在淩波閣二樓,百思不得其解,尋思片刻也下去了。
暮夏在淩波閣門口站着,正與周琳一個叫曉雲的丫鬟聊天,忽見楚晴氣喘籲籲地出來,慌忙迎上去。
淩波閣裏溫暖如春,外面卻是冷風刺骨,被撲面而來的寒意激着,楚晴驟然警醒,緩了神色,低聲吩咐暮夏,“去附近看看二姐姐在哪裏,是不是跟賈嬷嬷在一處?別往遠處亂跑。”
“嗯,”暮夏是個機靈的,跟曉雲揮揮手,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楚晴穩了穩心神,正要往回走,看到周琳也出來了,忙上前解釋,“突然想起件事想問問二姐姐,一時情急沒顧上給你說,實在對不住。”
周琳心裏本有些不痛快的,見楚晴言語誠懇,也便釋然,關心地問:“橫豎就在花園裏,要不我讓丫鬟四處尋一下?”
楚晴求之不得,笑道:“最好不過,免得我的丫鬟到處亂走迷了路。”
周琳喚了曉雲來,“找幾個人看看楚二姑娘在哪裏?要是找見了,請她到綠靜居吃點心。”
曉雲應着,到稍遠處找了個丫鬟吩咐幾句,丫鬟點點頭走了。
丫鬟身穿丁香色比甲湖綠色裙子,跟方才假山旁的那人一般無二。
楚晴裝作無意地問:“聽說有些府邸下人的服飾按着等級分,一看就知道是幾等丫鬟,我們府不太講究這些,都是每年采買上的買什麽料子,大家做什麽衣裳,穿的都一樣。我看曉雲的穿戴跟其他丫鬟不一樣,你們是怎麽分的?”
周琳笑道:“我們府也沒那麽嚴,不過看穿着倒是能知道是哪個院子的,我身邊的丫鬟都是粉色比甲姜黃色裙子,我娘身邊的是官綠色比甲青碧色裙子,像剛才那個穿丁香色比甲的是專門在花園裏伺候的。”
“這倒有意思,回去我跟大伯母說一聲,也學學你們府的法子。”
周琳聽出了話音,笑着問道:“現在是世子夫人掌家了?”
“嗯,”楚晴并不隐瞞,“二伯母說是生病需閉門靜養……只不過從來沒見府醫進出。”
周琳了然地笑,“都是幌子罷了,只不過為了名聲好聽而已。說實話,你們府确實該好好管治管治,就說賀壽那天,我看楚四姑娘使喚丫鬟做事都沒人理……庶女雖說上不得臺面,可也是正經主子。換作是我,早讓人叉了出去發賣便是,沒得當着客人的面還這麽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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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其中還有這麽一出,難怪老夫人會狠下心奪了文氏的管家權。
楚晴之前真沒聽說過此事。
周琳續道:“當時好幾個人都看到了,覺得四姑娘的性子實在溫軟柔順,說平日不定怎麽被欺負呢。”
所以,那些心懷憐憫的姑娘就特意給楚暖做臉,陪她玩了整個上午。
壽筵時,楚暖不同尋常的開心也得到了解釋。
楚晴恍然地嘆口氣,她就知道四姐姐楚暖不是甘心被欺負的人,總會想辦法找補回來。
綠靜居就是淩波閣北面,相隔并不遠,說着話也就到了。
有丫鬟瞧見兩人,含笑撩起門簾,“好幾位姑娘在裏頭玩了。”
楚晴跟在周琳後頭進去,只見是小小的三間打通了,顯得很開闊,中間兩根黑漆落地柱,青石板鋪地,因天冷又格外鋪了層毛氈。
綠靜居是兩面牆開窗,前面正對星湖,湖邊種着垂楊柳,楊柳枝葉早已敗落,只有柳枝低垂到水面。
後面斜對着兩株紅梅,梅花開得果然不如衛國公府好,稀稀落落的。
所以也沒人願意賞花,這面牆上的窗子便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只開了對着湖的那面。
雖是有寒氣襲來,好在屋角放着炭盆,又燒着茶爐,并不覺得特別冷。
楚暖早就到了,正跟幾位姑娘談起茶水點心,“……山頂的泉水清而輕,山下的雖然也清卻是重了些,煮茶用山頂泉水最佳,江心白也好,然後才是梅花枝頭的雪水。其實雪水清寒冷冽用來沏茶是極好的,但是性感重陰,寒人脾胃,對咱們女子來說,飲多了容易傷身。”
張姨娘善膳食,能做一手好點心湯水,楚暖也在這方面下過工夫,雖然不曾嘗過惠山泉或者龍鴻山的水,但讀了許多類似《茶疏》、《茶譜》等古書,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周琳聽她們說得熱鬧,拉着楚晴也加了進去。
姑娘們上次見過楚晴的菊花茶,笑着招呼,“又來了個會喝茶的人。”
楚晴一逡巡,見其中并沒有孫月娥,越發覺得忐忑不安,只臉上卻不能露出來,勉強笑道:“我才是最不會喝茶的,因怕苦才折騰着往裏加花瓣冰糖。祖母就說好好的茶葉白糟蹋了。”
姑娘中當真愛好清雅的就道:“這話也對,喝茶取的就是茶本身的清香澀苦,摻雜了別的東西就失了初心。”
有持不同見解的便分辯,“古來就有用香花窨制茶葉的慣例,花香茶香融為一體相得益彰,豈不更妙。”
一時議論紛紛,倒比先前更熱鬧幾分。
沒多大工夫,暮夏尋到了此處,見姑娘們圍在一處說話,沒敢上前打擾,垂手站在旁邊。
楚晴瞧見,借口續茶,起身離了座位。
暮夏悄聲道:“找了一圈沒看到,也沒敢太打聽人,就先回來了。”
楚晴贊許地點點頭,暮夏越來越會辦事了。
倘若真是大張旗鼓地找,要被人聽岔,還不定編排出什麽事兒來呢。
楚晴續了茶,卻再沒回原位,默默地在窗邊站了站。
外頭起了風,吹動着柳枝,柳枝在湖面一點一點,激起層層漣漪,一圈接一圈地擴散。
楚晴順着柳樹一株株望過去,隔着半面湖,有幾人正慢慢走着,其中一人穿着大紅色褙子月白色裙子,頭上的金釵被陽光照着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豈不正是楚晚?
凝了神又望過去,那群人後面跟着幾個丫鬟,其中有個明顯腿腳不太靈便,想必就是賈嬷嬷。
有賈嬷嬷跟着照應,肯定不會有事。
況且,自己也不過是推測而已,孫月庭空長了副好相貌卻一肚子壞水。
孫月娥未必如此。
想到此,楚晴頓時松口氣,臉色也跟着輕快起來。
這時,另有個丫鬟進來,見到楚晴,含笑道:“楚姑娘,剛才見到楚二姑娘了,銀平公主叫了她到滴翠亭喂魚,說等喂完魚就到綠靜居來。忠勤伯府的七姑娘和承恩伯府的七姑娘也在。”
丫鬟并未刻意壓着聲,一席話倒教衆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周琳便笑道:“必定又是銀安公主的主意,寒冬臘月喂什麽魚?”說着走到楚晴身邊,“前幾天天冷上了凍,銀安就說要鑿冰釣魚,可惜冰凍得不結實,根本站不住人。這兩天暖和了,又都化開了。”探身指了東北方,“來了也不說打聲招呼,倒不嫌冷,走那麽遠過去。”
楚晴也将身子探出窗外,遠遠地瞧見湖邊有座紅頂的五角亭,而離着亭子不遠,被柳樹遮掩着,赫然是座假山。
該不會就是有人私會的那座假山吧?
楚晴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很快地臉上帶了笑,“湖裏養了什麽魚,咱們也過去瞧瞧吧?”
周琳還惦記着為她因見兩位公主,滿口答應了,“左右也無事,那就去看看。”
旁邊也有人喜歡看熱鬧,于是結伴往那邊走。
楚晴心急如焚,一路走得飛快,漸漸出了汗,卻是怕閃了風,不敢脫掉鬥篷。
周琳笑道:“看把你急的,是不是惦記着吃魚?我一早吩咐廚房撈了幾條上來,做一道清蒸魚,做一道紅燒魚,你喜歡什麽口味?”
“紅燒,”楚晴不敢太急怕露了痕跡,放緩腳步,回答道:“我口味重,愛吃鹹也愛吃甜,最喜歡魯菜。”
“我跟你一樣,”周琳高興地附和,“我三舅舅在濟南府,前年表哥成親,我娘帶我去住了一個月,口味養重了,到現在改不過來。祖母口味輕,所以家裏廚子做菜大都以清淡為主,祖母尤其愛吃揚州菜……因祖母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飯食,廚子輕而易舉不做紅燒蹄膀,這次你倒是有口福了。”
楚晴笑笑,突然湊到周琳耳邊低聲道,“興許是大長公主自個兒饞了,特意拿我做幌子。”
周琳訝然失笑,随即點頭,“還真有這可能。”
一路說說笑笑,眼看着滴翠亭就在前頭,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神情。
正中一個穿着玫瑰紅織金纏枝紋褙子約莫十歲左右的姑娘,正彎腰俯在齊腰高的欄杆上将一把魚食灑到水裏。
跟楚晚一樣,她梳着如意髻,發間戴着鳳釵,鳳有六尾,每條鳳尾上都鑲着指甲蓋大小的藍寶石。胸前挂一只赤金璎珞,璎珞上林林總總地挂着紅藍寶石、碧玺石、貓眼石等等,甚是華美富貴。
只看打扮就知道,這必定是兩位公主中的一位。
楚晚站在公主右側,手裏也攥了把魚食,卻不像公主那樣彎腰,只稍稍掂了腳尖。
楚晚右側,則是另外一個臉生的人,穿身素淡的天水碧褙子,頭飾也簡單,只兩支南珠攢成的珠花,南珠花生米粒大小,中間嵌着的祖母綠卻足有大拇指般大,晶瑩翠綠。
再後面則是孫月娥與方靜以及兩個丫鬟打扮的人。
喜鵲又退後了些,幾乎被擠在了廊柱上。
賈嬷嬷跟楚晚另一個丫鬟鹦哥卻是站在亭外。
似是看到這邊來了人,彎腰喂魚的公主直起身來,露出她的面容——鵝蛋臉、大眼睛,只鼻梁有點塌。
楚晴幾乎驚叫起來,這不正是國公爺壽誕時候認識的阿菱?
那天走得匆忙沒來得及仔細談,誰知卻在這裏遇到了。
阿菱也認出了她,光潔的小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手高高揚起沖她揮了揮。
楚晴高興地快走兩步,只聽“撲通”一聲,楚晚直直地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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