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恭王娶繼妃

知道弟弟的消息,讓周煄高興了好幾天,即使一直沒有等到弟弟來接頭,也改變不了這種好心情。周煄本已經做好了十幾年見不到面的準備,認親的場景反複模拟的幾百種,如今可不用費心了,開心!

人一高興,幹什麽都順利。

周煄對午休和晚課表現得更積極了,也常往文慧大師的院子裏跑。西山寺主持皺眉看着大殿上和衆僧人一起做晚課的周煄,眉頭緊縮,這不是要出家的意思吧?把一個皇室血統的小皇孫忽悠得想出家,即使是名寺寶剎如西山寺也扛不住啊!主持在心裏掂量了幾遍,決定和文慧師叔談一談,讓他多引導周煄往世俗上走。

當然,主持也不忘和外管事通知一聲,“施主年幼好學本是好事,只佛家學說乃入世出世的學問,施主年紀小,恐移了性情。”

周中在西山寺的對外身份一直是名喚“徐惑”為母守孝的富家子弟,西山寺僧人只有主持、文慧少數幾個人知道。

外管事聽了也直皺眉,若把自己主子坑進了寺廟,他們怎麽辦?想了想先給柳嬷嬷通氣,讓嬷嬷勸着些,然後派董大趕緊給王府報信,現在有資格管教主子的也就恭王爺了。

外管事把事情只往嚴重裏說,吓得董大撒腿就往恭郡王府跑,可惜現在恭郡王并沒有空閑理他這個“閑人”,如今王府正忙碌着準備迎娶繼妃呢!

董大天剛亮就進府等着,等到天快黑了才蒙王爺召見。

“他有向佛之心?”恭郡王皺眉,雖然周煄屢次出言不遜,還算計了他一回,可父子哪兒有隔夜仇,恭郡王自诩慈父,對唯一的嫡子還是關心的。

“是,三公子近些日子跟着做晚課的時間越來越長,連午休都拿着經書手不釋卷,主持大師都怕了,才趕緊通知奴才們。”董大也怕啊,他一個明面上的密探,居然要主持提醒了才知道,這不是明擺着的失職嗎?

恭郡王摩挲着白玉扳指皺眉不語,恭郡王府的嫡子絕對不能出家,太丢臉!

看恭郡王沉思苦惱,一旁的徐子旭嗤笑出聲:“哼!鹹吃蘿蔔淡操心,你兒子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他要能出家,母豬都能上樹。”

周煄就算是守孝也不會苛待自己的人,不能穿絲綢可衣服也是細棉布的,比絲綢還貼身吸汗;不能吃肉,蛋奶是少不得的,炒菜就是素油也要多放點,更別說所用器物如何精致了,這樣金尊玉貴銀子堆出來的豪奢生活,周煄舍得放棄?

“始明說的有道理,有道理。”恭郡王連連賠笑,為着他取繼妃的事情,徐子旭已經很不痛快了,恭郡王這些日子都伏低做小的伺候着呢!一遇到徐子旭,恭郡王的智商就呈現歸零趨勢,本來就惹人不痛快的兒子都顧不得管了。

“哼!”徐子旭再次冷笑一聲,側頭不語。

恭郡王對董大道:“你來得正好,三月後是本王迎娶王妃的日子,你去告知那孽障,早日回府拜見王妃。”

董大聽了心裏只打鼓,三公子是什麽人物,他跟了着一年多還不知道嗎?眼看王爺不僅對三公子有意出家一事不理不睬,還要三公子回府道賀,這……這……董大小心翼翼偷瞄了一眼徐子旭,心裏感嘆,怪不得人說有後娘就有後爹,這後娘還沒進門,有個拖後腿的姘頭已經夠要人命了。

董大應是,退了出來,找相熟的人打聽這新王妃到底是什麽路數。虧得董大經常回府,還每次都能見到王爺,府中人都知他受了重用,不然一個被邊緣化的奴才,哪兒能享受被人簇擁的滋味兒。

董大在山上沒花錢的地方,大手筆請人吃了一頓酒,就把什麽都套出來了。

“新王妃乃是山東徐氏三房嫡幼女,是主子的姨母,大婚定在三月後十五之日。”董大知道周煄心情不好,連回禀聲音都嚴肅正經許多,“王爺請主子回府參加婚禮。”

徐氏啊!周煄等的另一只靴子終于落地了,從今天開始,他算是正是孑然一身了,母亡、父遠,外家靠不住,本以為和徐子旭笑談一番算是和解了,沒想到徐子旭是個喜怒不定的,往日看着還好,今天怎麽又挑撥起岌岌可危的父子關系了?

“知道了,你明日再回府一趟禀告父王,就說我尚在孝期,出席喜事不宜,就在西山寺遙祝父王新婚大喜,恭祝王妃福壽安康了。我手抄一份《佛說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經》,你帶去權做賀禮。”周煄才懶得回去呢。

“主子,一份經文是不是簡薄了點。”柳嬷嬷掌着人情往來,可沒見過哪家送禮單松一卷經文的。

“哦,那就加點兒西山寺的瓜果蔬菜吧。”周煄不在意道。

“主子……”

“嬷嬷,你怎麽不明白呢,我是父王的兒子,一針一線皆是父王所賜,把自己的東西轉手送給自己有意思嗎?只有這西山寺的瓜果菜蔬經大師們日夜誦佛熏陶,自有靈性,這些才是該送給父王的。”周煄睜着眼睛說瞎話,總之別想占他一絲一毫的便宜。

跪在下首的董大讓周煄的無恥給震驚了,這是多大的臉才能把摳門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行了,下去歇了,明早還要去王府呢。”周煄揮手讓董大退下。

“主子也太不給王爺做臉了。”柳嬷嬷服侍周煄更衣歇息。

“我給他做臉有用嗎?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娘孝期未過,難道要我披麻戴孝的去參加婚禮。”

“老奴哪兒忍心主子受這樣的委屈,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娘娘不在了,您也要為自己打算啊。”柳嬷嬷真是一片丹心,周煄說徐氏出身的繼妃反而于他不利,柳嬷嬷半信半疑,總覺得還是要先伸手試探一回才放心。

“放心吧,做生意還有個讨價還價呢。”周煄閉上眼睛,表示結束話題。

恭郡王要娶妻娶他的,周煄能出一份手抄佛經的賀禮覺得已經夠意思了,現在他的重心得放在整頓産業上來。

周煄考察了許久,把他娘名下的産業摸了清楚,從今日起,大力整頓。

找人把夾在田莊裏的零星不屬于自家的地買下來,讓田地連成一片,再修整莊子,整頓巡邏隊,重新規整田莊管事。

徐王妃當初嫁進皇室,諸多族人都有添妝,山東又是富裕地方,徐家乃是豪族,導致周煄手中掌握了大量膏腴之地。

田莊裏犯事的人很少,都是知根知底的,周煄也沒有大規模換血,只重新定了規矩,又是一番恩威并施,敲打管事佃戶們認真主子。

鋪子整頓的力度就大了,拿那家布莊來說,掌櫃的一家老小都發買了,不過奴才,不但做起的主子的主,還中飽私囊,欺瞞主上,不發買他發買誰?布莊因在背街,周煄直接改成了書店,鬧中取靜,只在主街上挂一個招牌指引。書店也不是慣常只賣書的,也租書,還提供廉價筆墨恭寒門學子抄書,頗得了一些感激。至于什麽辦個辯論會,引起讀書人的推崇之類的周煄是不做的,他如今正在孝期,哪兒能出這種風頭。就是日後也不準備引人注意,藏富藏富,中庸之道自有其智慧。

回府參加婚禮的事兒,周煄以為就過去了,恭郡王再不高興能怎麽的,沒想到過了幾天,徐子旭居然親自上門了。

“舅舅真是稀客,來嘗嘗外甥跟文慧大師學做的蓮香茶。”周煄對徐子旭的到來十分吃驚,還是穩住震驚,有禮有節的招待了。

“又是苦了吧唧的茶水?”徐子旭可喝不慣佛門自制的茶水,不管多少人贊嘆其中“禪意”。

“不是。”周煄突然覺得如此灑脫自在的徐子旭十分順眼,笑着解釋道:“在寺廟已經夠苦了,哪兒能該自己添堵,蓮香茶顧名思義取的是香,用荷花荷葉與蓮子做的,清熱去火,我瞧舅舅正需要呢。”

“消遣長輩,好大的膽子。”徐子旭笑罵一句,舉杯嘗了嘗,果然香甜。

“不愧是能說出一針一線皆父王所賜話來的人,都懂的孝敬長輩了,有長進啊。”徐子旭調侃道,當初出府的時候,周煄可是恨不得殺了他們二人。

“要不怎麽說佛祖法力無邊呢,外甥覺得自己沖淡平和了不少。”周煄毫不謙虛,多虧換了個副本釋放心情,不然他肯定憋不住用個什麽天花感染、重金屬中毒之類的計策,讓恭郡王給他娘陪葬。人在極端的時候就是這麽不管不顧,多虧出來了,不然哪兒能和弟弟接上頭?

徐子旭無語,多大臉?連親爹娶妻都不回去的人。

“十五那天的婚禮你不回去嗎?”徐子旭問道。

“舅舅不是是來叫我回去的吧?”周煄顧做詫異得來回打量了徐子旭幾遍,道:“舅舅真是高風亮節、心胸寬廣啊!”

“你不刺我幾句心裏不舒坦是吧?”徐子旭罵道:“若不是為了你爹的狗屁面子,我會來讨嫌。”

“既然是我爹的狗屁面子,與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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