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游園驚夢
生意場上的一些往來總是無聊而又晦澀,溫婉胸口悶得慌,她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悄悄掰開莫廖攬着自己腰的手,想到一邊透透氣。
莫廖也沒阻止她,只是湊到她耳邊說:“別走太遠。”順便刮了刮她的鼻子,聲音不輕不重,卻又恰好讓周圍人都能聽見。
聽到這周圍人有一陣唏噓,尤其是那些女人,眼裏的鄙夷之色更加濃重。溫婉不耐煩的扒拉出他的手,一轉身卻看見林伯父一家站在不遠處正朝這邊看來,溫婉的臉刷的一下慘白,瞬間面無血色,很顯然他們也看到了自己,尤其是林伯父一臉的難以置信和震驚,他顯然是認出了自己,卻又可能難以相信,他好像想要走過來,卻正巧被人拉住說些什麽。溫婉心裏一時心亂如麻,趁機快步走了出去,她知道林青肯定也在這附近,她只盼着林伯父他們千萬不要認出自己來,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地點,還是和莫廖在一起,他一定會對自己特別失望!
大廳外面涼風習習,快要立秋了。
“你是……溫婉?”一個身影在身後響起,溫婉像受驚的貓一樣迅速的轉過頭,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你。”
看到溫婉的那一刻,林福陽一張臉頃刻間成了灰色,像是被人兜頭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全身麻木,又像一道驚雷在他頭頂毫無征兆的炸開,劈得他頭暈眼花,他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婉婉,她竟然和莫廖在一起!十年了!這丫頭走了十年了,她竟然還活着,他只知道溫瑾遠将她送走了,可沒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
他猶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從小都自律的發小,第一次拉着他喝的一塌糊塗,嘴裏反反複複念叨着婉婉不見了,婉婉不見了!他只當是送走她,他不忍心,可後來才知道婉婉是真的失蹤了!那丫頭從小是個倔脾氣,說一不二啊!就沒見過那麽硬的骨頭,大雪天硬生生在雪地裏跪倒暈倒都不肯說一個服軟的字。可她身無分文,她能去哪?她一個女孩子該怎麽生活下去?
對于婉婉他是打心眼裏的喜歡,他把婉婉幾乎當成自己的孩子,當年發生那件事,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可事實就擺在面前,合大家子的事又豈是他一個外人說得清的呢?林青為了這丫頭幾乎要發了瘋,他無奈之下才把這小子送去了英國,說是五花大綁的給送出的也不為過。後來他學成歸來,行事也穩重了許多,林福陽只當他真的長大了,懂事了,欣慰許多。他如今年紀大了,是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可十年過去了,他又突然見到了她,一時間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裏翻騰,可他又不敢十分确定,畢竟婉婉是那樣一個性子,和剛剛那個逆來順受的孩子差太多,十年了,她走時才十六歲,人的面容是會随着時間而改變的,他不敢确定那就是婉婉,可看看自己妻子和林青那戚戚然的表情,他一瞬間又突然什麽都明白了,那是婉婉,她真的……回來了。
林青的心裏有多苦他自己最清楚,可他既不能保護溫婉,又無法阻止莫廖去傷害她,他知道溫婉一定是被莫廖給脅迫了,從她趕走溫伯父一家,搬進溫宅時他就知道,事情遠沒有那麽看起來簡單,他想追出去看看她怎麽樣了,卻被母親死死的抓住手,那雙盛滿智慧的眼睛裏滿是警告。
“看見莫廖那小子帶來的那個女人沒有?”薛家大少一臉暧昧沖着一旁的人擠眉弄眼:“聽說叫溫婉,啧啧,你知道咱這地有幾個叫這個名字的?”薛軻臉上都是八卦的氣味濃重無比,同行的一行人都心照不宣的看了各自一眼。
“就是。這下有好戲看喽!這小子可真有豔福,三妻四妾一拖二,還是姐妹共侍一夫,美不死他!娘的,這小子怎麽就這麽好的福氣!”李志一臉猥瑣,呲着一顆大金牙呵呵笑着:“改明我也弄對姐妹花試試。”
“你小子少來了,誰不知道你家裏有位母老虎?可別不小心又撞了門,磕了門牙就不好了!”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李志一張臉漲得通紅,看了看不遠處談笑風生的妻子,只得硬生生的吞了這口氣,只在心裏暗暗發狠,好你個劉冕,誰不知道你這小子好男色那口,回頭有你好受的!
“可……不是說那一位早就給攆出去了嗎?都消失十年了!你怎麽就知道就是那一個?”有人壓低聲音狐疑的問道,幾個人靜了下來,當年的發生了什麽事,誰都不清楚,只隐隐約約聽了一些廊間傳聞,可畢竟只是傳聞,也做不得十分真。
薛軻一臉滿不在乎:“那誰知道,保不齊是這小子給藏起來了。”他轉身扭了顆葡萄,湊近人群:“你說這葡萄剝了皮不還都一個樣?”說着不輕不重的捏了把身旁女伴一把,一衆人都笑了起來,身邊的女郎故作嬌嗔的打了他一下,只見那薛大可一臉暧昧,周圍人的笑聲更加放肆。
林青一張臉氣成了紫黑,猛地轉身沖着薛軻的臉就是一拳,可憐的薛大少一顆葡萄還沒咽下去,就合着血跟牙齒飛了出去,一時間周圍的人都慌了起來,趕緊撲上去拉架,奈何林青好歹也是在部隊裏摸滾打爬過的,一般人還真是拉不住他,直打得那薛軻滿臉青紫,躺在地上殺豬一樣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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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逆子!”林福陽的臉氣成了豬肝色,本來被孫總幾個人拉着脫不開身,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火,偏這小子也不是省心的,還以為在國外那幾年已經□□過來,如今看來真是本性難移!
一時間大廳裏鬧哄哄的熱鬧起來,莫廖狀似無意掃了掃北廳,這一手棋他可是等了很久了!
“是你!”溫婉一回頭就看見顏陌一臉激動的站在自己身後,溫婉一下子慌了起來,她慌亂的側過頭,掩埋下眼裏所有的情緒:“對不起,先生您可能認錯人了。”
“我怎麽可能認錯人?!”顏陌很激動,他一把拉住溫婉:“你說我要是認錯別人,我還有可能信,可是溫婉,我怎麽可能認錯你!”
溫婉的心一下子顫抖起來,是呀,顏陌怎麽會認錯人,那個號稱就算自己化成了灰,他聞着味也能把自己認出來的男子,怎麽會把自己認錯呢?那個在十年前第一個站出來為自己辯解的人,那個死都不肯相信自己做出那件事的人,那個拼命想要把自己救出去,卻最終失敗只能在電話裏一遍又一遍哭着說對不起的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那個無數次無條件支持自己的人,怎麽會不認識自己?顏陌是最懂自己的那個人,可她不能,不能承認自己就是溫婉,她不能讓自己這麽不堪的出現在昔日好友的面前。“先生可能真的認錯了人,我是叫溫婉,但從來不認識您。”
“我都沒說是誰,你怎麽知道我認錯人了?你既然說不認識我,那為什麽上來就說是你?。”顏陌不為所動,步步緊逼。
溫婉知道不可能說服他,正所謂話越說越錯,還不如少說,只得溫和的笑了笑:“顏先生是國際著名的設計師,這A城想來是沒幾個人不認識您的,不過從您剛剛表現,顯然是把我當成了某個故人,你再仔細看看,看是否當真沒有認錯人?”
顏陌沉默了,她說得不無道理,這裏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大概還真是沒有,況已經十年過去了,人的面貌也會随着時間而改變,他看着面前這張似曾相識的臉,一時間也開始猶豫起來,可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只撈起她的胳膊朝右手腕望去,只見那裏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怎麽可能?顏陌大為震驚後退一步,那裏怎麽可能什麽也沒有?他明明記得那裏有一個蝴蝶狀胎記的!怎麽會什麽也沒有,顏陌頹然的放下手,一時間無比落寞,看來自己是真的錯了。
“不過顏先生也可以把我當做那位故人。”溫婉勾唇一笑,無限妩媚。
“不用了!”顏陌滿臉嫌惡,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也好,與其讓你認出我來,不如在一無所知時對我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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