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只是想要你陪陪人家嘛

夏天的陽光一如既往地明媚動人,在清澈的水面上悠悠蕩漾。

孔夕自那以後就沒有再聯系過安凡,而是每天待在畫室裏研究臨摹人物畫的名畫。她之前已經把那幅作品交上去了,可是事後越想越覺得不安,每當那幅畫浮現在腦海裏,她腦袋裏就蹦出來三個字——“不滿意”。

但是自己又琢磨不出什麽來,只好跟大師的畫學習,找找感覺。

午後的陽光過于溫暖,懶懶地罩在她身上,令她頭有點昏昏沉沉的。孔夕揉了揉眼睛,決定休息一會。

突然手機響起,是陌生來電,她心下一跳,竟感到有點緊張:“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孔夕小姐麽?”

“是的,請問您是?”

“非常榮幸地通知您,您這次的參賽作品獲得了‘國風杯’大學生國畫大賽第二名的成績。所有優秀作品将于明天下午兩點在省藝術廳展出,誠邀您參觀。”

她默了半晌:“……我知道了,謝謝。”

孔夕輕輕放下手機,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出神。

片刻後,她忽然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思蕊,你明天下午有空麽?”

“夕學姐?……那個,我有點發燒,明天我得去醫院诶。有什麽事麽?”電話那頭的少女聲音軟軟的,還帶着一股濃濃的鼻音。

“不,沒事,你好好休息,安心養病。”孔夕挂了電話,微微皺眉,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第二天中午,安凡剛剛吃完午飯回到宿舍,躺下準備午休,就接到了孔夕打來的電話。他們已經沒有聯系很多天了,他都以為他們之間不會再有瓜葛了,怎麽她會突然找他?

他皺着眉猶豫了半晌,還是按下接聽,冷冷地問:“有事?”

“安學長,下午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知道你沒課。”她的聲音依舊溫柔,透過電話平靜地傳入他的耳中,卻根本是不容商量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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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真不去?你會後悔的哦。”她淺笑一聲,反正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去。”

“嗯,那好。”

安凡聽到那邊嘟的一聲把電話挂了,有些奇怪,她會這麽容易就妥協?印象中,他總是被她牽着鼻子走的。

算了不管了。誰知道那女人想幹什麽。

正好宿舍裏沒人,安靜得很。他拉起被子,倒頭就睡,幾分鐘就睡着了。

“安凡,醒醒……”

迷迷糊糊中有人搖他,才剛剛睡着就被弄醒,自然是沒什麽好脾氣。他疲憊地睜開眼,看見是室友,冷着臉問:“幹什麽?”

“樓下有個特別漂亮的妹子找你,要我轉告你她在等你……啊,怎麽這麽漂亮的學妹以前都沒注意到呢,而且她說話好溫柔啊……你小子,豔福這麽多,怎麽一個都不要。我們這些看着的都要被你氣死了。這回這個你總該下手了吧?”

安凡愣了愣,反應過來室友說的是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就知道她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還擾他睡眠!

“你要說的就這些?”他瞟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室友,打斷他。

室友沒看見他臉色好轉,反而更黑了,不解地撓撓頭:“嗯啊,你不下去?”

“不去。睡了。”他重新躺下,用被子蒙住頭,倒頭就睡。

室友無奈了。這個木頭,怎麽感覺比以往有妹子追的時候還冷漠。不對,這回好像還生氣了?可惜了這麽漂亮的美人兒啊……給自己多好。

安凡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了。腦袋裏浮現的都是她站在樓下等他的場景。現在外面太陽正烈,火辣辣地燒皮膚,如果她真的在樓下等她……看她平時的膚色都是雪白雪白的,明顯是不怎麽出來曬太陽的人,萬一她中暑了……

不對,那個人,怎麽可能讓自己中暑。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她這麽做就是要逼他下去,這樣就中了她的計,又被她牽着鼻子走了。

“安凡,樓下有個大美女找你哦。如果我沒記錯,那應該是美術系的系花學妹吧?”不一會,又有個人進來,對他說了同樣的話。這回他頭也不擡,悶聲說:“不用理她。”

可是緊接着,陸陸續續地有人進來,都對他這麽說,甚至還有很多他根本不認識的人。他們告訴他,樓下那個美女見人就說:“同學,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我在等A304的安凡學長,但是打不通他的手機,又不好意思上去……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如果可以的話……”

人家态度又好又漂亮,自然沒人會拒絕的。所以幾乎被她請求的人都樂呵呵地說:“好的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

十五分鐘後,安凡終于忍無可忍地從床上跳了起來。

A304的門檻都要被踩爛了,熙熙攘攘簡直跟菜市場一樣,別說他受不了,就是他的幾個舍友也都目瞪口呆,個個都要他趕緊下去,否則他們中午都不用睡覺了。

他臉色鐵青地下了樓,卻看見孔夕正悠閑地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親熱地跟宿管阿姨聊天,哪裏有什麽苦等的樣子。

枉他還擔心她曬不了太陽!

他咬牙切齒,又礙于宿管在不好發作,聲音冷得掉渣:“你到底想幹什麽?”

“只是想要你陪陪人家嘛,不行啊~?”孔夕見到他以後,很高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挽住他的手臂,轉頭對宿管阿姨說,“我男朋友來啦,我們先走了。謝謝阿姨!”她甜甜一笑,就像熱戀中的小女生。

安凡被她搞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拖了出去。宿管阿姨在身後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倆,感嘆了一句:“年輕人吶……”

走了沒多遠,安凡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放開了他的手臂。

“你……”他瞪着她,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生氣好。

孔夕淺淺一笑,接過話來:“誰讓安學長拒絕我,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她神情淡然,跟剛才那個小女生的樣子判若兩人。

安凡頭痛得要死,皺着眉:“行了,你一口一個學長,什麽時候當我是學長了?”

“那……安凡。”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她。

他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來,竟然那麽地……輕柔,帶着無限溫情眷戀,驟然撞入了他的心。

忽然覺得太陽曬得太厲害了,臉都燙了起來。

孔夕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異樣,似乎只是随口念出的,那麽地理所當然。她的眼神,平靜溫和,似乎蘊含一絲寵溺,仿佛在看自己的寵物狗一樣。

愣神之間,他已經被她拽上了公交車,坐在了一起。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省藝術廳。”

“那麽遠的地方,你去幹什麽。”他不解地揚眉。

“去了你就知道了。”她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安凡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跟着她走了。

“對了,我的宿舍號……”

“林飛告訴我的。”她淡淡回答,絲毫不介意把林飛再次推入火坑。

果不其然看見他氣得冒火的眼神,她心中暗暗一笑。他這種脾氣,逗起來最好玩了。

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接下來的時間,安凡和孔夕都沒再交流什麽——事實上,他們之間也沒什麽可說的。

安凡性格本來就沉默,兩個人在一起不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麽。而孔夕也一點不覺得尴尬,只是時不時地翻翻手機,又望望窗外,眼神飄渺。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安凡忽然想起之前那幅畫,他記得她好像是要拿去參加比賽的,不過他自己都沒見過那幅畫,開口問道:“對了,你那幅畫……”

肩膀上忽然一沉。

他微微轉過頭去,孔夕已經睡倒在了他肩膀上,氣息平緩均勻,發絲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萦繞在他鼻息。

他記得這種香味,那天她……觸碰他時,也有這樣一股清香。

午後陽光透過車窗,斑駁地灑在了她白皙的皮膚上,微微晃動。纖長的羽睫輕顫,睡顏安靜甜美——這樣的她,就像跟初遇時給他的第一印象一樣,溫柔娴靜,像一幅柔美的水墨畫,卸去了那隐藏的危險氣息。

她的頭一點也不重,卻在靠在他肩上那一剎那,讓他感覺肩頭一陣酥麻。

他是不是該推開她,讓她靠在座位上?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下意識地不敢動,也不想動。

安凡身體僵硬,卻不自覺地放低了肩膀,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直視前方,眼珠子一轉不轉,就像凍住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竟覺得肩膀開始濕熱起來,連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微的汗珠,卻根本不敢擦,怕驚醒了她。

這一個小時,太……太難熬了。簡直是修羅場好嘛!

當車上報站“省藝術廳”的時候,他才松了口氣,準備将她喊醒。

她卻已經在報站的那一刻離開了他的肩膀,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

“到了,下車吧。”她淡淡地對他說。

安凡咬牙,甩了甩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臂,黑着臉跟着她下了車。他後悔了……他幹嘛對她這麽好。

而且,他都要懷疑她究竟有沒有睡着了。

二人走到了省藝術廳的門口,孔夕忽然停住腳步,卻并沒有回頭。他差點撞上她,惱道:“你幹什……”

“謝謝。”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句輕得他都以為是幻聽的話來。

“啊?……你說什麽?”他有些不敢相信。

孔夕擡眸,挑眉反問道:“我說什麽了麽?……走了,進去吧。”

“……嗯。”他跟在她身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童話時間—————————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呢?樹,不見了,只剩下樹根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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