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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玄學師并沒有注意到孟彥淮的呆愣,他正低着頭在觀察躺在地上的年輕人,那一張符就這麽貼在這個年輕人的嘴巴上,明明只是一張A4紙,卻發揮着強力粘合劑一般的功效,安靜地随風張揚,
那年輕人的模樣已經好了許多,看起來起碼是個正常人的模樣,只不過十分蒼白、毫無血色、又格外瘦削,如果不是胸膛那微弱的起伏,怕是會被當成一個死人。
讓自己手足無措、慌亂逃跑的屍人,就被這麽一張随意的符摁倒,那位給了孟彥淮符咒的大師如果不是高人,那麽誰還能稱之為高人?
“孟先生,令子中的咒術叫做屍咒,是一種邪咒,一般是用在屍體身上的,你們應該知道僵屍吧?”那名玄學師緩緩道,“屍咒術是古時用在屍體身上,借此驅動屍體的一種邪術,最常見的就是在戰場上,有些小國面對某些強國的大軍入境,就會采用屍咒術,讓大批屍體為他們所用,屍體無痛無感,自然是最好的進攻手段。”
“但是屍咒術,是用在死人身上的,”那位玄學師話鋒一轉,孟彥淮夫妻瞬間屏氣凝神,心跳如鼓,“令子身上的屍咒術應該得到了一些改良,令這個屍咒術可以作用于活人身上,但是本質沒有改變,屍咒術就是運用在屍體身上的,如果令子身上的屍咒術得不到解決,令子的生命怕是……”
那名玄學師點到為止,孟彥淮夫妻瞬間慌了起來,孟彥淮的妻子更是手腳冰涼,連聲追問道:“大師,這可怎麽辦?大師求你救救他!他還那麽小!他今年才只有二十一歲啊!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兩口子還怎麽活?大師——!”
“很抱歉,”那位玄學師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情緒有稍許失落地說道,“在下愛莫能助,改良屍咒術的這個人比我想象的要厲害,與常規的屍咒術并不同,等我研究出來這個屍咒術應該怎麽解的,令子怕是……”
怕是沒得救了。
孟彥淮的妻子一聽這話,差點沒直接暈過去,那名玄學師急忙道:“不過雖然我不能解,但是孟先生可以啊。”
“我?”孟彥淮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錯,”那名玄學師點了點頭,幹脆利落地說道,“給你這張符紙的高人,必然能解這個屍咒術。”
孟彥淮的妻子聞言大喜,用力地搖晃着孟彥淮的胳膊,追問這符紙是誰給他的,孟彥淮抱住自己的妻子,苦笑道:“這我哪裏知道啊!”
“這是我們劇組裏一個富二代給我的,他說前些日子遇到了一個高人,給了他這張護身符,因為我給他講了戲,所以他才将這張護身符送給我,表達感謝。”
孟彥淮的眼裏不由自主地染上幾分絕望,“……這玩意就一張A4紙,誰以為是什麽好東西?我還以為是有人見那富二代人傻錢多算計他呢,哪裏想到……”
孟彥淮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可是救他兒子命的好東西啊!
這一下子,所有的路又堵上了,孟彥淮的妻子從天堂掉到地獄,禁不住淚流滿面,孟彥淮摟着自己的妻子,也是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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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都這個年紀了,就這麽一個兒子,如果兒子真出了點什麽事,那他們該怎麽辦啊?
這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啊!
孟彥淮只感覺嘴裏泛苦,這希望又斷了,他們一家三口該怎麽辦啊?
那位玄學師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他猶豫了一下,道:“你要不然聯系一下你劇組的那個富二代?如果當初那位高人還送了他其他的符呢?說不定可以……”
那玄學師話音剛落,孟彥淮的眼睛就是一亮,仿佛抓到什麽救命稻草一般,連聲道:“……我這就給他打電話,這就打!”
孟彥淮掏出手機的手都是哆嗦的,他這裏當然沒有葉子秦的電話,又打給劇組後勤管理人員要的,最後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孟彥淮手哆嗦得停不下來,好幾次都摁錯了號碼,
那名玄學師都不忍心看下去,心裏隐隐生出幾分怒意,這躺在地上的年輕人他曾經也見過,目光清澈斯文有禮,一看就是個五講四美好青年,不知道是誰這麽狠辣,竟然給一個大活人下屍咒術這種毒術,這不僅是想要害死這個年輕人,還想要這年輕人背負起殺父殺母的罪孽啊!
毒,實在是太毒了。
電話通了。
孟彥淮顫抖地問道:“……葉……葉子秦?”
這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喂?孟導嗎?”葉子秦一聽聲音就聽出來這是孟彥淮了,不免有些疑惑,孟導沒事跟他打什麽電話啊?
“有什麽事嗎?”
“有……”孟彥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妻子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他的肉裏,這才讓他稍稍冷靜了那麽一下,“今天你給了我一個符,說是高人送你的,你還記得嗎?”
“哦哦哦!”葉子秦恍然大悟一般說道,“記得記得,怎麽了?”
“你那裏還有其他的符紙嗎?”孟彥淮心跳如鼓,握着手機的手不由更用力了起來。
“有啊,”葉子秦十分爽快地說道,“孟導您需要啊?那我給您送去!”
“好好好!太好了!”孟彥淮激動地差點跳起來,他的妻子也有幾分脫力一般,有一些搖搖晃晃的模樣,孟彥淮告訴了葉子秦他們家的地址,無比期待葉子秦的到來。
他從未這麽期待過一個人。
葉子秦帶來的……很可能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希望啊!
那位玄學師看着孟彥淮兩口子激動喜悅的模樣,微微搖了搖頭,沒忍心将心底的憂慮說出來,
如果那些符紙不對症,那可……怎麽辦啊?
葉子秦接了孟彥淮的電話之後,從房間裏拿出了一疊A4紙,他也不知道孟彥淮要符紙幹什麽,他只能隐隐算出這孟彥淮有麻煩,于是便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驅邪保命的符,
他對于符紙研究不深,只知道這些符紙的作用應該是驅邪保命,但是具體的他也分不清,也不知道孟彥淮需要哪一種,索性就一起拿走了。
将這一堆符紙揉搓得差不多了,葉子秦将它們都塞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出門打車,順手撿了兩只樹枝,報了孟彥淮的地址,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
那司機師傅看這年輕人長的眉清目秀,手上卻拿着兩根枯樹枝,覺得有一些好笑,路上就跟葉子秦東拉西扯,葉子秦聽得認真,因為不了解這個世界,對于司機師傅嘴裏的一些東西十分新奇,不時發出一些驚嘆聲,讓那司機師傅十分滿足,興致越發高昂,到地方的時候還意猶未盡,最後少收了葉子秦五毛錢。
葉子秦認認真真跟那個司機師傅說道:“暴雨快來了,您早點回家吧。”
說完,葉子秦關上了車門,扭頭大步離開,司機師傅看着葉子秦的背影,又看看現在還晴空萬裏的天氣,不由撓了撓頭,喃喃道:“……天氣預報沒有說下雨啊。”
孟彥淮等葉子秦等的十分焦急,一看葉子秦來了就急急忙忙帶葉子秦向自家大門走去,路上将事情大致說給葉子秦聽了,葉子秦安靜地傾聽,不安慰也不動容,讓孟彥淮心裏那些苦悶散了不少,不知不覺跟葉子秦說了一些心裏話,說完只感覺心都亮堂了,
看着身邊安安靜靜的年輕人,孟彥淮心裏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親近,這葉子秦哪裏有網上傳的那麽惡劣?這不就是一個禮貌斯文的年輕人嘛!
孟彥淮帶着葉子秦進了家門,他的妻子第一時間就沖了出來,葉子秦想也沒想,下意識地伸手将一張符紙貼在了他妻子的頭上,孟彥淮一驚,下意識地叫道:“你這是幹什麽?!”
但是還沒等葉子秦回答,他的妻子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那血液也是黑褐色的,裏面隐隐夾着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跳動,那玄學師驚詫道:“屍鬼!”
葉子秦雖然沒有潔癖,但最是讨厭這種玩意,直接将自己口袋裏那些驅邪的符紙扔了出去,那顫動的東西驚叫一聲,如同小孩子的哭聲一般,剎那間被熊熊火焰吞噬,一絲未留。
那玄學師和孟彥淮第一時間看向葉子秦,葉子秦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們兩個,微微皺了皺眉,認認真真道:“……那玩意真的好惡心啊,是什麽鬼東西啊?”
那玄學師認認真真地打量着他,苦笑一聲,“那是屍鬼,我想我明白那個邪術師是怎麽改良的屍咒術了,就是不知道孟夫人是什麽時候染上的,我竟然沒有發覺。”
“應該就是剛剛才染上的,要不然孟夫人不會還什麽事都沒有,我竟然還沒有發覺,真是……”
“不過小兄弟,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啊……”葉子秦無辜地看着那位玄學師,“我不過是下意識地随手一貼……”
随手一貼,難道是出自于自己身體的自然反應不成?
那這位年輕人……真真是天佑之子,出門遇到高人送了那麽多符紙,随手一貼便解除了危機,真讓人羨慕的……眼睛都發紅啊!
那玄學師搖頭苦笑,葉子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扯出一團符紙來,道:“對了孟導,你不是要符紙嗎?這些夠不夠?”
“嘶——!”那玄學師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撲了上來,緊緊地握住葉子秦的手,眼睛發光地看着葉子秦手上的符紙,不敢置信地喊道,“……這是萬咒驅邪符?!”
“那下面的這張是不是……是不是萬咒驅鬼符?!”那玄學師激動不已,看模樣似乎是想要跳起來,“有這兩張符,別說什麽屍鬼屍咒術,這房子裏有什麽妖魔鬼怪都可以給你驅走!”
葉子秦茫然地看着手裏的幾張符,這不是最基本的符紙嗎?還能驅鬼驅邪?這個世界的邪到底多麽弱啊,竟然能被這玩意驅走?
“孟先生,您遇到貴人了,”那玄學師激動不已,看着葉子秦手中的符紙更是垂涎不已,“這萬咒驅鬼符和萬咒驅邪符,都已經幾十年沒有問世了,除了那些頂尖的天師之外,還沒有人能做出這萬咒驅鬼符和萬咒驅邪福呢!”
孟彥淮一聽,更是激動不已,葉子秦急忙将這一把符紙塞到了孟彥淮的手裏,孟彥淮連聲道:“……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好……?!”
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聽這個大師說,這些符紙可是價值連城啊,他怎麽好這麽随随便便地收下?
“那幹脆這樣吧,”葉子秦說道,“您要不出個數買下這些符紙,怎麽樣?”
“反正我也用不到。”
葉子秦相當大氣地說道,孟彥淮感激涕零,伸出了一個手,葉子秦歪頭道:“五十萬?”
“謝謝孟導!”葉子秦美滋滋地說道,這孟導可真是個大方的人,他現在可正好缺錢呢!
孟彥淮愣了,五十萬?他明明比的是五百萬啊!
但是……
……但是葉子秦這表情不像作僞,孟彥淮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早已是個人精,知道葉子秦不過是意思意思象征性地收點,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讓他可以收下這些符紙,
想明白這一點,孟彥淮更是百感交集,這葉子秦哪裏是網上說的那般嚣張跋扈、惡劣不堪?
這明明是個善良友愛的好青年!
也不知道是誰故意黑他,硬是将葉子秦黑成這個模樣!
葉子秦見事情解決,便道:“那孟導繼續處理事情吧,我先走了,這天看起來馬上就要下暴雨了,您也注意一點啊。”
孟彥淮提出要送葉子秦,葉子秦只擺手拒絕,勸他專注家事,幾句話下來,孟彥淮對葉子秦更是滿心喜歡親和,送走葉子秦之後,那位玄學師就已經用起符紙,孟彥淮的妻子兒子臉上也漸漸有了些血色,只讓孟彥淮激動不已,
“孟先生,”那玄學師揚起頭來,笑道,“您以後可得對那小福星客氣點。”
“小福星?”孟彥淮疑惑道。
“就是剛剛走的那個年輕人,”那玄學師笑道,“你想想,出門遇到高人賣符,随手一貼就解決了一場隐患危機,這樣的福氣,還有誰有?”
孟彥淮心裏一緊,面上更是嚴肅,
那玄學師搖頭嘆息道:“……這麽一個福星,可不敢得罪。”
“得罪了,還不天打五雷轟啊?”
孟彥淮深以為是。
——
葉子秦回家沒多久,就下起雨來,電閃雷鳴,暴雨交加,京城已經很少下這樣的瓢潑大雨了,那閃電與驚雷更是碩大無比,就是劈斷了好幾棵百年老樹。
早已經回到家的出租車師傅剛剛還有些懊悔,怎麽這個點就回了家?今天得少賺多少錢啊!
但是沒兩分鐘,這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之景,讓他忍不住後怕,真是幸好早早地回了家,這種天氣下開車,萬一出點什麽事呢?
幸好那年輕人提醒了他。
……不過,那個年輕人怎麽知道今天會有暴雨的?
那司機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為什麽今天會有這般陣仗的大暴雨?
很簡單,有什麽生物在渡劫呗。
葉子秦在家裏捧着一杯熱奶茶,遺憾地搖了搖頭,看這陣仗,那個渡劫的生物肯定渡不過去。
渡劫的陣仗他太熟了,自己渡了十幾次,再加上身邊的小妖精們渡了幾十次,能不能過去一眼就知道,
不過這跟他沒什麽關系,葉子秦打了個哈欠,睡覺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那雷電已經變得十分微弱,隐隐透出一股紅色,似乎馬上要停止一般,
葉子秦嘆了口氣,那個小妖精果然是沒渡過去,
罷了罷了,他正好這個時候醒來,也算是有緣吧,
反正都是妖,這個世界的妖他還真沒見到幾個,難得遇到一個渡劫的,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葉子秦彈了彈他下午撿回來的枯樹枝,枯樹枝漸漸帶出幾分異樣的顏色,然後葉子秦将另一個枯樹枝扔了過來,眨眼間,那個枯樹枝消失不見,
他閉上了眼睛,下一秒,便消失在房間裏,出現在一個白雪皚皚的山頭,葉子秦捧起一把雪,然後洋洋灑灑地灑在空中,手指微微一動,無形的力量與籠罩着那些白雪,紅色的印記出現在這皚皚白雪的地面上,葉子秦跟着這些印記走,
然後,他在一片白雪下面找到了一個小東西,尖耳猴腮、長尾肉翅、頭上還有個尖角,眼睛都睜不開,看起來奄奄一息,
葉子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略有幾分嫌棄地說道:“真醜。”
“你就叫小美好了。”
“希望你以後長得好看一點。”
“要不然都沒人要,”葉子秦撇了撇嘴,戳了戳這個小東西,輕輕嘆了口氣,“……嫁都嫁不出去的啊。”
“這還不得吃我一輩子啊……”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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