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8
嚴無為推門而入,行禮道,“無為見過王上,侯爺。”
慕容啓見是嚴無為,便笑道,“相國來了?”
嚴無為颔首,一旁的宮人見狀便取了軟墊,鋪好,然後退下,嚴無為上前入座道,“王上想伐宋衛?”
“相國以為不可?”慕容壡反問道。
“太快了。”嚴無為搖搖頭,“秦軍剛伐蜀魯兩地,此時再攻宋衛怕是不妥。”
慕容啓見慕容壡不語,略微沉吟,道,“我亦是有此擔憂,雖我大秦備軍六十萬,可眼下留在國境內的只有四十餘萬了,宋地富饒,不強,雖伐不難,但這塊肥肉全天下都是望着的呢,秦取蜀魯兩地列國已是眼紅,若是現下再攻宋,怕會與列國為敵,且不說衛國……”慕容啓皺眉道,“衛王雖庸,但老衛王給他留的底子還是在的,到底也是昔日強國,貿然攻之,恐惹火上身。”
嚴無為點頭,“侯爺所慮亦我所憂,王上,還有一事不可不防。”
“何事?”
“那虎視眈眈的楚國——”
“楚國?”慕容壡冷下臉,“相國的意思是楚國也想來趟這渾水?”
若是如此,便真的不可不防了。
“賴國向來膽子小,積貧積弱,眼下卻忽然長了膽敢犯我大秦,定是有人暗中資助。”
慕容壡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嚴無為繼續道,“與賴相鄰的也只有宋、衛、楚三國了。衛王貪私,斷然不會助賴,宋若富饒,但宋卻是出了名的不聯盟,不為敵,剩下的便只有楚國了。”嚴無為頓了頓,“楚國嬌縱,可楚相張睢卻是能人,恐怕秦出軍入蜀之時他就做好準備了吧……不然賴國動作也不會如此之快。”
“相國的意思是?”慕容啓問道。
“出使——楚國。”
“楚國?”慕容啓沉吟了一番,“相國的意思是派人出使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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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那……”慕容啓看了看一旁坐着不吭聲的慕容壡,又看了看嚴無為,頓,“相國心中可有人選?”
嚴無為還沒來得及說話,方才還一直坐在一旁不吭聲的慕容壡便冷聲到,“——孤不同意。”
嚴無為也不惱,只是笑盈盈道,“為何不可?”
慕容壡冷冷的看了一眼嚴無為,然後側頭對一旁的慕容啓道,“堂叔,天色已晚,孤這邊還有事,便不送您了。”
慕容啓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看了看氣氛很微妙的嚴無為與慕容壡兩人,心思一轉,有了底,“如此,那臣便現行告退了。”
說這就起身要走,而嚴無為卻也跟着站了起來,想借機溜走,“那我也一道……”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慕容壡狠狠的瞪了一眼,嚴無為自己理虧,縮了縮脖子,頓時便不敢再吭聲了,慕容啓見此差點沒忍住,心裏憋着笑,面上卻還要正正經經地行禮告退,出了禦書房後終于忍不住了,笑出了聲,在殿外候着他的宮人見了便道,“何事讓侯爺這般開心啊?”
因為是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宮人了,慕容啓也未有擺架子,“是王上與嚴相罷了。”
“嚴相?”
慕容啓笑盈盈道,“先前我還怕嚴相恃才傲物,今日見了算是大開眼界了……”
那麽聽王上的話的相國,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她嚴無為了。
而書房裏嚴無為見慕容啓走了,便也不端着了,眼眸一轉,便是心上一計,借着門窗那吹來的一陣風,身子一歪,就那麽“恰巧”的靠到了一旁冷着張臉端坐着的慕容壡身上去了,“哎呀——”還學着那些小兒樣故意撒着嬌,“風好大大呀。”
慕容壡冷笑,“相國怕風?”
嚴無為心知自己犯了女人的忌,便也不敢再氣對方了,反正氣壞了最後還是她自己心疼,現下服個軟也是該的,于是她道,“是了,這秋日天涼,無為冷。”
“哪裏冷?”慕容壡的面色還是沒有緩和,嚴無為心裏嘆了口氣,這回怕是真生氣了,“倘若王上抱抱無為,無為便是不冷了。”
慕容壡黑的眸子染上了悠悠笑意,盡管她明知道女人是在轉移話題,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看着心上人難得一見的在她面前的撒嬌軟弱賣弄可愛…她還是忍不住的要順着對方的意思來,“整天就知道訓孤不知道添衣,我看相國自己也沒有做個表率出來。”
說是這般說,但她還是伸手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抱到了懷裏,又替對方攏了攏衣服,嘆氣,“你真要出使楚國嗎?”
方才嚴無為說了那麽多,最後還不是想讓自己同意她去那楚國,不是她慕容壡不分家事國事,她這輩子就喜歡這麽一個人,又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她好不容易成了王,可以彌補那些年對對方的虧欠了,自然是想把對方放在心尖上寵的。可偏偏她的愛人本事大,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去做,早些年嚴無為說要巡列秦國的時候她便是不同意,後來磨不過對方,又想着到底是在自己的國內,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才松了口,現在倒還好了,還想往楚國跑了,先就不提那楚王是個什麽貨色了,但是楚國這些年跟秦國明裏暗裏的那些争鬥慕容壡就不能放心讓嚴無為去。
“楚國跟秦國向來不對付,路途遙遠…你這一去……”
慕容壡的話還沒有說完,懷裏的女人就笑了起來,“我的王…你在朝堂上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婆婆媽媽的啊。”
“閉嘴!”慕容壡冷聲道,沉下臉做勢唬道,“相國不聽孤的話了?”
“聽——”嚴無為的小拇指玩着慕容壡垂下來的一縷發絲,聲音懶洋洋的,“本相最是聽王上的話了。”
也不知道嚴無為這話讓慕容壡想到了什麽,方才還威嚴無比的秦王現下忽然俏臉一紅,“你…胡說個甚?”
嚴無為的手撐到了軟席上,借力支起了身子,挑着眉,舉止風流從容地看着慕容壡,“我胡說了麽?”
又來了!慕容壡就是受不了嚴無為這樣偶爾流露出的妩媚,像是磨人的小妖精,勾着她的心神,氣的她沒骨氣的吞了吞口水,“對…你、你胡說了……”
話音剛落,嚴無為清冷的唇瓣便是吻了上來,那個沒骨氣的王還是一如既往的沒骨氣,只是被她家的相國大人吻了一下罷了,便紅了整張臉,還緊張的閉起了雙眼,害羞的睫毛跟着心跳聲一顫一顫的,可愛極了。嚴無為就是這樣軟了心的,她哄道那個可愛的王,“只是出使罷了,莫擔心,我還照顧好自己的。”
慕容壡輕輕地搖了搖頭,“可我…還是會擔心的。”
“那我讓崇明一道陪我去好麽?”
慕容壡嘆了口氣,“有時我便會在想,你若不是這般能幹就好了…”
聽出了女人語中的松口,嚴無為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慕容壡又道,“你本是天邊那自由自在的鳥,海裏任意妄為的魚,可偏偏為了我,要将自己困在這朝堂之上…謹兒。”慕容壡拉住了嚴無為纖細的手,頓,“我……”
“你我既已成婚,又說這些見外的話做甚呢?”嚴無為還是笑吟吟的,語聲溫軟,慕容壡怔了一下,繼而低頭笑道,“是我見外了。”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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