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這個妖孽、禍水。」兩人離開校場後,崔莺莺便念念有詞,一時沖動定下與穆芷的比賽都要怪他。
杜确拽了她的手,讓她停下來,「你說什麽?」
他聽不懂,自然要問個明白。
崔莺莺也不拐彎抹角,直白道:「若不是你,穆将軍又豈會視我為眼中釘?」
杜确淡淡一笑,接着将她拉到自己懷裏,緊緊摟住她的纖腰,無法解釋穆芷是原主招來的桃花,并非是他。
甜蜜的感覺在崔莺莺心中一點點化開。
在這種地方親熱,她不自禁雙頰微紅,可這樣靠着身姿筆挺的他,聽他胸膛上規律的心跳聲,感覺又很好,她不想推開,倒是想着若有人經過會如何想?将軍與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畢竟是大白天的,又不是在寝房裏,兩人縱然心中都有纏綿之意,抱了一會兒也就分開了。
杜确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兩人往府裏走。
崔莺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揚起了唇角。「你剛剛為何不告訴我穆将軍來了?是想看兩個女人為你打起來?」
「我怎會有那種想法。」杜确為之失笑,「穆芷曾經在兩軍對戰時九死一生,差點喪命,那次折損了許多杜家軍,她好不容易才撿回一命,但仍固執己見,無論旁人怎麽說,總是對自身練兵的缺點視而不見。」
崔莺莺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你是說,那次的失誤是因為她的部隊防禦太弱而造成的?」
杜确點了點頭,「敵方如你所言,是一支兼倶攻擊和防禦能力的精良部隊,将穆芷帶領的捷豹營打得潰不成軍。」
崔莺莺皺眉,「這太自我了,她究竟在想什麽?」
她實在很不能認同,穆芷這同時也是拿士兵們的性命冒險,她的完美主義導致她不容許自己的方式有一絲瑕疵,也不容許旁人的批評指教,那些話她通通拒絕接收,只一再地自我催眠她的練兵方式就是最好的。
「她并非特意這麽做,而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杜确平心靜氣地道:「她明知道自己的缺點在何處,但她不願意改變。」
崔莺莺很快明白了,她眉角微挑,「所以,你是故意不告訴我她來了,要她聽聽我的評論?」
杜确神态從容的點頭,「有個外人一眼看穿她的部隊防禦力太弱,依她的性格,不可能不當回事。」
崔莺莺忽然好心情地笑了起來,「我原先還覺得自己太沖動了,現在看來,這場比賽豈不是很重要?」
會意識到自己太沖動是因為怕給他惹麻煩,一個會練兵的相府千金肯定會讓衆人起疑,但聽杜确這麽說,她像吃了定心丸,心裏踏實許多。
「并非重要而已。」杜确低沉嚴肅地說:「你非贏不可。」
沒半柱香的功夫,崔莺莺與穆芷的競賽已傳遍了軍營和相連的将軍府,整個将軍府都炸鍋了。
兩人攜手回到府邸大廳,除了穆芷,要角都到齊了,也不知是誰在通風報信,總之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連杜鵑也到了,她的眼光正落在杜确、崔莺莺交握的十指上,幾不可見的冷光閃過她眼底。
自小到大,愛慕她家君實哥哥的女人不知凡幾,但他從不放在眼裏,視線沒有為哪個女人停留過。
但是,打從他和崔莺莺兩人甜甜蜜蜜地攜手進來,他的眼光就無時無刻不在照拂着崔莺莺,他只看着她一個人,專注得叫人恨極。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光看過別的女人……她真的好嫉妒崔莺莺,她憑什麽擁有她君實哥哥的愛?她才是守候在君實哥哥身邊最久的女人,他連衛如月那樣高高在上的郡主都不愛了,為何獨愛崔莺莺?
「小姐啊……」紅娘則是在一旁一直唉聲嘆氣,什麽見鬼的練兵,小姐哪會練兵啊?這是又要闖什麽禍了吧?
「夫人當真要和穆将軍比賽?」李天興奮得不得了,當初他被夫人踹了一腳,就覺得夫人很是不凡,可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練兵?他太想看了。
耿雲笑了笑,「莫說我等沒效率,适才我與小九已商議好了比賽題目。」
他說的是孫忍風,孫忍風在孫家排行第九,杜家軍裏比他年長的都喚他小九。
杜确與耿雲交換了眼神,顯然耿雲很明白他同意讓穆芷和莺莺比賽練兵的理由,所以題目怎麽訂都行,目的只有一個——崔莺莺要贏。
蕭探月饒有興味的盯着崔莺莺,「我們大嫂還真是多才多藝,聽府衙的人說,大嫂還會讀心術,幫他們破了村童失蹤案。」
「讀心術?」李天吃驚的瞪大了眼,「讀心術不是那個跋扈郡主的專長嗎?怎麽夫人你也會?」
崔莺莺實在覺得尴尬,她沒想到這件事會傳開來,若是說她不會讀心術,倒成了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若是說她會,她實在怕會有一窩蜂的人專程來找她讀心。
正不知怎麽回答,她下意識地轉向杜确要求救。
杜确還沒接到她的求救訊號,卻已臉色一整,先一步嚴正駁斥道:「皆是以訛傳訛,并無那回事,勿再散播謠言。」
蕭探月很篤定讀心術之事為真,但他也看出了崔莺莺實在不想承認,便四兩撥千金地嚷嚷道:「一定是我耳背聽錯了,老大說沒有就沒有,聽老大的,大夥莫提了,誰再提,我就親誰。」
在蕭探月的玩笑聲中,李天似乎放下了心,「我就說嘛,夫人怎麽可能會讀心術,要是夫人也會,随雲郡主豈不氣炸,依她的性子哪能甘心自己獨一無二的能力也有旁人會,肯定會追到這裏來問個究竟。」
崔莺莺奇了,「小天兄弟,怎麽你好像很了解随雲郡主似的?」
她見過衛如月,覺得李天的形容真是傳神、貼切,衛如月就是那種人沒錯,不惜代價只為了讨個說法,實在任性。
「啊——」李天聞言語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撓頭道:「我、我聽人說的,郡主在京師很出名嘛,我是住京師的,自然聽過她的事。」
「這樣啊……」崔莺莺眼眸流轉看着李天,這個不擅于說謊的小子,她才不信他的話。
李天被她看得很心虛,夫人為何要這樣看他啦?
「不過,既然是比賽,總不能一起操練。」蕭探月挂上微笑,「大嫂也沒自己的練兵場,不如将我的場子暫時借給大嫂用如何?」
杜确皺眉,「你的練兵場在樹林。」
「樹林嗎?」崔莺莺眼睛一亮,正中下懷,「樹林好,我正需要樹林!」
「你當真要在樹林練兵?」穆芷一臉傲然的走進了大廳,掃了崔莺莺一眼,「不要屆時輸了才在怨怪不公平。」
「放心吧!我相信弟妹不是那種人。」諸葛烨極是親和地看着崔莺莺,微微一笑,「說到這,如今弟妹已是将軍府的人了,凡是将軍府內之人,我都曾為其蔔卦過,不如也讓我為弟妹蔔上一卦,問問前程,不知弟妹意下如何?」
崔莺莺微笑地點了點頭,「有勞軍師了。」
她聽說諸葛烨蔔卦極準,人稱神卦,對奇門遁甲也很精通,如今她極想知道自己以後究竟會留在這裏還是回現代去。在未遇到杜确之前,她是不顧一切的想回去,但現在,她早已不想回去了,那個世界雖然好,但沒有他,她寧可舍棄那些方便的科技,只因在這個什麽都不方便的世界裏,有他。
「軍師,你不如為老大和大嫂蔔一卦。」一直沒說話的孫忍風開口道:「看看兩人是否緣分天定,好叫一些閑雜人等死了那條心,莫再起什麽念想。」
人夥心知肚明,這裏的閑雜人等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此時氣得快要咬碎了牙的杜鵑,可她的出身讓她自卑,縱然不滿孫忍風也不敢說什麽,另一個則是聽了孫忍風的話之後姿态更加冷然的穆芷。
她冷冷看着孫忍風寒聲說道:「你倒真是有心,哪天有了意中人,也帶回來讓軍師給你們蔔一卦,要是你們緣分天定,那恭喜普天下的女子了,不用再擔驚受怕會遇到你孫九爺了。」
孫忍風皺着眉,冷哼一聲,「那你有了意中人也別忘了帶回來給軍師蔔卦,要是你們天生一對,那我更要恭喜普天下的男子了,不用夜不成眠,擔心被彌穆将軍看中了會癡纏不放。」
這是在說她癡纏杜确不放了,穆芷柳眉倒豎大喊,「孫忍風!」
崔莺莺忍不住噗哧一笑,這根本是小學生鬥嘴嘛,好幼稚,她突然覺得其實這兩個人滿相配的。
但是她一笑,所有人卻都齊刷刷的看向她,她一楞,「不能笑嗎?」
李天心中的崇拜已如濤濤江水。
不是不能笑,而是誰敢取笑那兩座活火山?
「怎麽不能笑了?」耿雲噙着微笑,「自然是可以了,大嫂想笑便笑,沒有不能笑的規矩。」
由着他們笑鬧,諸葛烨泰然自若的取出了卦盤,「那麽,我這就為君實和弟妹蔔一卦吧!」
諸葛烨開始蔔卦之後,雖然衆人都很專注的看着,但他們畢竟是外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蕭探月見他神情有異,笑道:「如何?軍師蔔出了何字啊?」
諸葛烨臉色沉了下來,「蔔不出字來。」
「什麽?」衆人皆是一陣錯愕,還有蔔不出字來的卦?
可接下來令他們更加驚異的事發生了,那卦盤竟是硬生生的裂開。
諸葛烨神色大變,李天已經驚呼道:「卦盤破了!」
再也沒有人笑得出來,連向來吊兒郎當的蕭探月也斂起了笑容,「軍師,這卦盤自裂,算是怎麽一回事?」
諸葛烨看看杜确又看看崔莺莺,眼神驚疑不定,雖然他是覺得崔莺莺頗為古怪,但不該是此種結果……
「軍師為何如此看我?」崔莺莺只覺被諸葛烨看得好生奇怪,還沒意識到大禍臨頭。
杜确對于裝神弄鬼之事頗不耐煩,看着表情凝重的諸葛烨,他的臉色也是暗黑,「諸葛,卦盤為何會裂,你就直說吧。」
諸葛輝眉頭緊磨,注視着兩人,「家師曾說,卦盤裂,非仙即妖。」
這瞬間,時間像靜止一般,杜确與崔莺莺同時一驚一乍。
杜确瞬也不瞬的看着崔莺莺。
他肯定自己是仙,難道她也是仙?
這臆測讓他随即失笑了。
怎麽可能?她是他在傳奇故事中挑的對象,她若也是仙,等返回天庭,他定要找主辦仙人算帳。
因此,那卦盤會裂是因為他,因為他是仙而裂,諸葛烨果然是神算。
不同于杜确的淡定,崔莺莺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陣陣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腦門,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表情,但一定很不自然。
她不是仙也不是妖,她是人,可她魂穿而來,在此地就是妖。
所以,那卦盤是因為她才裂的,因為她是妖。
「非仙即妖?」李天語氣帶着一絲絲的興奮,「軍師,那要如何認定是仙是妖?」
想到他崇拜的白馬大将軍杜确極可能是仙人,他就靜不下來,這是多大的事啊!不是大将軍而已,是仙人耶!跟作夢一樣啊!
「是妖是仙,燒過便知。」諸葛烨說道:「若是仙人,百火不侵,若是妖孽,瞬間灰飛煙滅。」
崔莺莺打了個哆嗦。
灰飛煙滅……
瞬間灰飛煙滅……
她不是怕死,她是怕再也見不到杜确……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杜确注意到她的小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烏黑的眸子失去了光采,這驗證了他所思無誤,她不是仙人,她只是一個凡人。
一個凡人又怎麽經得起火燒?她自然會害怕了。
「是啊,一定要燒燒看,燒燒才能知道是仙是妖。」杜鵑藏不住眼裏的痛快,她是巴不得崔莺莺被燒死,她對她恨極,毫不掩飾的落井下石。
杜确冷然的看着她,「明日你就啓程回去洛陽。」
杜鵑很不服氣,「是軍師所言,又不是妹妹說的,哥哥為何對妹妹撒氣?況且妹妹這麽說并無惡意,這是為了衆人着想,若崔小姐真是妖,留一個妖孽在這豈不是危害了将軍府?」
杜确半點不留情面,冷冷看着杜鵑,「何人是崔小姐?叫大嫂。」
杜鵑跺腳,懊惱道:「哥哥,如今卦盤都裂了,你還要袒護她嗎?」她就是不叫大嫂,叫了大嫂,那身分就定了,要叫也是叫姊姊,對于當杜确的妾室,她還沒死心。
「蔔的是兩個人,卦盤裂了,怎麽不燒一燒我?」杜确的聲音冷靜到幾近冷酷。
杜鵑滿臉震驚,「哥哥!」
「燒我好了。」李天站了出來,一本正經地道:「我是妖,燒我好了,我娘常說我是冤家妖孽,她倒了八輩子黴才會生出我來。」
蕭探月見他用心良苦地打圓場,便幹笑了兩聲道:「好巧,我老娘也常說我是不成材的孽子,那我也同你一起燒一燒好了,看會不會現出妖孽原形。」
「胡鬧!」杜确喝斥一聲,旋即看向諸葛烨,目光亮得有些銳利。「諸葛,我對你着實失望,身為軍師,竟在此妖言惑衆,以後萬不可如此。」
諸葛烨臉上一僵,心中刮起狂風暴雨。
為了袒護崔莺莺,杜确竟不惜與他撕破臉?
事實上,杜确打壓他幾句并非為了袒護,是提點諸葛烨要知分寸,身為軍師不是只要聰明才智,更要審時度勢,方才那些話若是私下說,他不怪他,明面上說太不智。
拂曉,将軍府後山校場的密林之後,有三百新兵苗子正在整齊列隊。
崔莺莺一身夜行衣的勁裝打扮,長發高束,悠然地步上高臺。「衆兵士聽令!目标山頂,時間兩刻鐘,跑步前進!」
「是!」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們已經很習慣崔莺莺的練兵方式了,一聽到指令,他們便浩浩蕩蕩地朝山頂奔去。
初升的朝陽照在崔莺莺身上,她蹙眉凝視遠去的隊伍,看了一眼地上的沙漏,心想今日非得要他們在兩刻鐘之內攻頂不可。
其實因為杜家軍嚴格的軍紀,她練兵的事還算順利,可是她心裏總是浮動不安。
卦盤破裂之事都過了好幾日,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雖然那一日以諸葛烨妖言惑衆收場,但她知道諸葛烨并沒有錯算,她真的是妖,如果将來又有哪個神算來拆穿她的真面目該怎麽辦?
「你如此分心,要如何勝過穆芷?」
不知何時,杜确來到她的身邊。
崔莺莺側頭看他。他也有很多軍務,但仿佛看出她的不安,每日還是會分出時間來看看她。說也奇怪,只要看到他出現,她的心就會稍稍安定下來,他的存在,給了她很大的力量。
「你們不是說好了要讓我贏?」她笑了笑,手主動穿過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扣,還晃了一晃。她知道自己這舉動實在是對他依戀無限啊,但此時此刻,她想這麽做。
是的,她确實怕了,真真實實的感到害怕,若是葛諸烨不服氣,非要證實她是妖不可,她的來歷是經不起考驗的。
杜确喜歡她這般的依戀,但心裏也十分了然她的轉變是從蔔卦那日開始,她患得患失,相當嚴重。
但他并沒有提起蔔卦之事,只道:「那也得你練的兵争氣,破綻若是太多,我們想讓你勝也沒法子。」
她擡起眉睫,飒爽一笑,「放心吧!不必作弊,我勝得了穆芷。」
她不是說說而已,她對自己有信心,她可是局裏有始以來最強的女特務,要訓練一支能贏過穆芷的隊伍,不能說輕而易舉,但也絕非難事。
她下了決心,苦的就是被她挑中的那三百新兵了。
原先他們以為被夫人挑中,肯定是樂得輕松,後來再見到如花似玉的夫人時,他們更是篤定這場比賽只是裝裝樣子罷了,到時讓穆将軍贏就是,穆将軍脾氣不好,可不能贏了她,讓她不高興。
卻沒想到,第一天他們就嘗到了苦頭,如花似玉的夫人非但不是軟柿子,簡直就是硬石頭,毫無情面可講。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想法,讓他們把沙袋綁在腰上、腿上跑十裏地,還讓他們二百個大男人做滑稽的蹲跳前進、徒手攀岩,夜裏甚至要訓練他們的夜視能力,在黑燈瞎火裏做夜間攀爬,連每日三餐吃什麽都有規矩,尤其不得飲酒,入睡跟起床時辰都得照表操課,搞得他們人人心裏都在打鼓,不知道遇上了什麽怪胎。
雖然練兵場隔開了,但士兵衆多,難免七嘴八舌,崔莺莺的練兵方式傳到了穆芷耳裏,她自然是嗤之以鼻。
她當練兵是在訓練築城的粗工嗎?不教戰場搏殺之術、不教行軍布陣之法,她根本一點都不懂得練兵,會與她訂下比賽不過是想在杜确面前出頭罷了,不知死活的千金大小姐,她會讓崔莺莺從此不敢在她面前擡着頭走路。
「啊嚏!」睡夢中的崔莺莺打了個噴嚏,是誰在罵她啊?「列隊跑步,時間超過一刻鐘的,全部給我做一百下蛙跳。」
杜确覺得好笑,她差點掉下床,他把她撈回來,固定在懷裏,看着熟睡的她,他唇邊笑意更深了。
夢話還說的這般铿锵有力連帶揮舞動作的也真是少見了。
她手下的三百新兵抱怨她餐餐只給米飯、牛肉、雞蛋、青菜,雞蛋規定要拌飯生吃,他們想吃鹵肉、鹵雞蛋,也想吃點魚啊,但沒人敢向她争取。
他和耿雲曾在遠處看過她練兵,一開始他們都深感驚訝,并不明白她讓新兵們疲憊不堪、叫苦連天的理由,但她臉上自信的鋒芒讓他們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觀看了幾日之後,他與耿雲都明白了。
她在加強單兵作戰能力。
她所訓練的士兵,在兩軍對戰時或許并不算強大,但若是需要潛入敵營偵察,暗中破壞,甚至是綁架暗殺時,便會發揮極大效果。
「人家是因材施教,咱們是因教施材。」耿雲當下一笑,「老大,我知道要出何題目了。」
杜确沒有問,他相信耿雲知道怎麽做能令崔莺莺萬無一失的取勝,反正他們的目的不是要幫她贏過穆芷,而是要讓穆芷明白強化防禦的重要性。
半個月過去,崔莺莺女魔頭的綽號不徑而走,與穆芷的女暴君相對應。
很快的,一個月屆滿,明天就是比賽日。
晚膳時,一桌豐富的佳肴擺在衆人面前,光看便覺得色香味倶全了。
蕭探月吹了記口哨。「怎麽回事?有何事要慶祝嗎?」
陶氏笑吟吟地道:「蕭前鋒多吃點,這都是我們家鵑兒的手藝,我們鵑兒不只燒得一手好菜,做衣裳也是半點不輸繡娘,到哪裏找這麽好的姑娘啊,蕭前鋒,你說是不是啊?」
在将軍府住了一個月,她發現崔莺莺廚藝跟繡活都不行,成親至今,沒為夫君做過一件衣裳一雙鞋,也沒做過一頓飯給他們兩老吃,說起來,真可以叫做不孝媳婦了,這種媳婦若是肚皮再不争氣,那麽休了也是合情合理,到時候鵑兒為後妻也沒人會說話了。
「鵑姑娘确實極好,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蕭探月笑嘻嘻地道:「這樣好的姑娘,不知道要如何極品的奇男子才配得上,将軍府裏肯定是沒有的,恐怕是要到外頭去尋了。」
聽到前面的溢美之詞,陶氏笑得阖不攏嘴,但聽到最後,陶氏臉色就不好看了。
什麽叫将軍府裏肯定沒有?人選明明就在将軍府裏,這蕭前鋒也太不會做人了,當真是越看越讨厭。
「我來嘗嘗。」耿雲舉箸,嘗了一口贊道:「鵑姑娘好手藝。」
杜鵑笑逐顏開,「耿大哥謬贊了。」
她忙着為杜确布菜,殷勤地挾了一筷子清蒸魚到杜确碗裏,柔情似水地說:「哥哥,這是你最喜歡的,多吃一點。」
杜确沒吃那塊魚,只淡淡地說道「不必忙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做飯也辛苦了,自己多吃點。」
杜鵑嬌羞地垂了眼睫,「不辛苦,一點兒都不辛苦,能夠為哥哥做飯,是鵑兒最幸福的事。」
怕她辛苦,他這是在關心她!娘幫她出這個做飯的主意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以在衆人面前展現手藝,還可以讓崔莺莺明白身為一個女人只會練兵不會做廚房裏的事是不行的。
崔莺莺身為一個千金小姐,居然連煮頓飯和繡活都不會,她羞不羞?還好意思占着将軍夫人的位置不放,真是厚顏。
紅娘在崔莺莺身後站着伺候,看見杜鵑裝模作樣還巴着杜确左邊的位子不放,忍不住說道:「鵑姑娘這話說的有點偏了,飯是做給大家吃的,怎會是為了将軍做飯呢?」
杜鵑狠狠地瞪紅娘,「你是什麽身分,這裏有你說話的餘地?」
紅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回道:「我的身分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丫鬟,至于有沒有說話的餘地,我家小姐說了算。」
杜鵑氣急敗壞的道:「哥哥!一個下人如此嚣張,哥哥不嚴懲這刁奴,如何服衆?」
紅娘擡頭挺胸,理直氣壯道:「鵑姑娘可要搞清楚,我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丫鬟,不是将軍府的下人,就如同你是将軍的妹妹,不是将軍府的小姐一樣。」
杜鵑眼裏冒火,再也裝不了溫柔,「你給我住口!」
李天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我還以為鵑姑娘很溫柔……」
「你、你說什麽?」杜鵑對于自己的失态也很着惱,「若不是這丫鬟目中無人,我又哪裏會發火?我是很溫柔的人,可難道遇到令我不悅的事,我一點都不能生氣嗎?」
衆人頓覺好笑,哪有人說自己很溫柔的,可在座誰也沒接話,算是給杜氏夫婦一個面子,他們是杜确的父母,又極為疼愛杜鵑,大家何必給杜鵑難看。
「鵑姑娘,你這是在對我發火嗎?」李天很是委屈地道:「我又沒有說鵑姑娘不能生氣,我只是以為鵑姑娘是個性子溫和的人,想來是我錯了,你想氣就盡管氣吧,我閉嘴就是。」
見他越描越黑,杜鵑也越聽越惱,急于澄清自己不是個壞脾氣的姑娘,「我并非那個意思,你為何如此污蔑我?到底是何居心?」
紅娘倒是笑了,「什麽居心啊,人家又沒說錯,你想氣就盡管氣吧,別再裝了,裝久了可是會生病的。」
這個李天夠沒眼力,不過還挺順眼的,誤打誤撞跟她一起氣杜鵑,大快人心。
此時,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道:「別吵了紅娘,湊合着吃吧,吃完我還有事要做,沒空聽你們吵架。」
湊合着吃?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說話的崔莺莺,杜鵑更是氣到快咬碎了牙。
她這意思是不好吃?很難吃?勉強吃?
在大夥納悶之時,杜确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待會還要做最後的操練吧?你多吃一點才有力氣。」
衆人瞠目結舌地看着杜确,只見他把一只大雞腿挾到崔莺莺碗中。
她腿那麽細,他莫名的擔心起她可能在生肖競賽中跌倒,必須從現在就開始補補身子。
天庭瑤池邊,玉帝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他玩味地搓了搓下巴,對一同看戲的月老說道:「所以,我們家亥豬小子不是擔心會輸了競賽,而是擔心那丫頭的腿會跌倒受傷是吧?」
月老笑咪咪地道:「正是如此啊,玉帝!」
玉帝看得目不轉睛,「月老,他們的紅線給系牢了吧?」
月老笑意更深,「回玉帝的話,系得牢牢的,就算狂風暴雨也不會吹散。」
玉帝咬了一口蟠桃,呵呵地笑,「原來孩子們身陷情網是如此有趣,早該讓他們下去的,待會兒咱們再看看其他孩子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