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之四）

（九）

王全和梁國松他們回到于都市，天色已經變黑。江局長在指揮中心召開了緊急會議，彙總各方面的情況。劉副市長默默地坐在正中央，手拿着一只煙，慢慢地把煙捏碎。大家大氣都不敢喘，低着頭，不敢正視劉市長的雙眼。人家剛剛失去了妻子，現在唯一的女兒又落入綁匪的手裏，劉市長就是不說話，也讓人感到心裏沉甸甸的。

江局長躲不過去，掃視着衆人，“怎麽都不說話？梁局你一直在第一線指揮，你先談談……”

梁國松擡起頭，清清嗓子，“從目前情況看，綁匪很可能是從醫院跟蹤劉潔和周玲到了公墓……趁着周圍沒人，先是打傷了周玲，然後綁架了劉潔……從作案手法和動機看，冷青陽作案的嫌疑很大。嫣紅，你談談出租車的情況……”

汪嫣紅打開筆記本，介紹道，“根據周玲提供的情況，我們找到了龍翔出租汽車公司……通過逐個排查找到了上午送劉潔她們去公墓的司機王同舟，可是據他說他放下劉潔她們就下山了，對劉潔發生的事他完全一無所知……所以，這條線……”看着劉市長逼視的眼色，收住話頭。

劉副市長逼問道，“這條線沒有任何價值是嗎？”

汪嫣紅默默地點點頭，“……”

江局長見狀連忙插話，“劉市長，我們已經對冷青陽在于都和于東縣的所有關系都做了排查，只要他在于都，我們就一定找到他！”

劉副市長輕輕地，“如果他跑出了于都市了呢？要知道王全是在綁架發生一個小時之後接到綁匪的電話，這一個小時，如果綁匪有車早就跑出了于都的地界……”

一陣尴尬的沉默。劉副市長盯着王全，“王全，你怎麽看？”

王全擡起頭，“我認為……冷青陽應該還在于都。他給我的兩個電話，都是用同一個手機打的，我們在移動通信局查過，手機信號并沒使用異地漫游……所以冷青陽一定還在于都……”

劉副市長有些不相信地，“冷青陽難道真會這麽傻？他綁架了人質等着我們去抓他？”

王全斟詞酌句地，“我也很想不通，冷青陽為什麽會一再給我打電話？這不等于是在暴露他自己嗎？也有一種可能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已經失去理智，在做最後的……”

江局長連忙打斷他的話，“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抓緊時間，一定要盡快找到冷青陽的下落……”他怕王全的話對劉市長過分殘酷了。

劉副市長擺擺手，示意江局長自己有話要說。江局長責備地瞪了王全一眼。

王全：“……”

Advertisement

劉副市長看着大家，“不知道在座的有多少同志做了父親？”

沉默。

“我現在不是以市長的名義，我是以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的名義，請求你們救救我女兒……她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有些泣不成聲。

大家心情格外沉重。王全拿起帽子站起身，其他幹警也紛紛無聲地站起身，都有一種刺刀見紅的勁頭。

門開了，刑警老張進來，“冷青陽有下落了……溫軍交代了一個新情況……”

王全和梁國松互相看了一眼，沖出門。身後，參加會議的幹警紛紛跟在後面。

（十）

他在講述着一個笑話：“……一個新兵走隊列總是出錯，班長老是罰他，班上的戰士也老是受牽連加練……于是大家都遷怒于他，鄙視他。這個新戰士心裏壓力很大，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說起夢話：打靶、打靶……班上的戰士逗他：為什麽打靶啊？這個新戰士在夢裏說：五發子彈，班長一顆，班副一顆……大家一聽全傻了，以後他們對這個新戰士好的不得了……哈哈，哈哈……”自己笑着。

劉潔笑着說，“真逗……這個新戰士是不是裝作說夢話的？”

他笑着，“大概是吧……輪到你了。”

劉潔有些苦惱地，“該講的我都講過了……說點什麽呢？我說個自己的經歷吧，我在澳大利亞留學時，班上的中國學生英語水平高低不同……有一個同學水平不高，可是很敢說，有一次英語老師帶我們去看演唱會，人很多。這個同學對老師感嘆說：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

沉默。

劉潔猛地止住笑聲，“你為什麽不笑？”

他冷冷地看着劉潔，“我不懂英語……你輸了。”說着拿出□□抵住劉潔的額頭。

劉潔驚恐地，“你答應過……不傷害……我”

“你認為象我這樣的人值得信任嗎？”

劉潔突然想反抗，被他按住用膠布封住口，然後他用繩子把劉潔捆了個嚴嚴實實。

劉潔恐懼地躺在地上，眼淚大串大串流出，浸濕了蒙眼布。

他輕輕地把手放在劉潔臉上，感到劉潔身體的顫抖，“你在發抖？害怕了？劉潔，我想讓你記住，這個世界很公平，血債要用血來還……你明白嗎？”

劉潔想起了6月15號的夜晚，綁匪也是這樣挾持着她和母親……她又一次感到恐懼在吞噬着她的靈魂，她現在只想一死解脫。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着。

他撫摸着劉潔的長發，轉頭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語地，“該是時候了……”

外面傳來急促的警笛聲，他急忙用望遠鏡觀察着，街上一輛接一輛的警車駛來。他吃了一驚。

（十一）

王全帶着刑警隊的人包圍了一處住宅，嚴陣以待。小嚴帶着房東走上樓梯。王全見狀迎上去。

小嚴低聲說，“王局，房東已經從照片上認出房客就是冷青陽……”

王全很興奮，“沒認錯吧？”

房東肯定地，“王局長，沒錯就是他……我要是早知道他是一個罪犯，他出多少錢我也不能把房租給他啊！”

王全：“鑰匙帶來了？”

房東拿出鑰匙，“都在這兒了……”

王全接過鑰匙轉身沖大家示意，各就各位。他走到房門前，身後兩邊是刑警老張和汪嫣紅，小嚴緊跟在他身後。

王全輕輕插上鑰匙，打開鐵門。又慢慢插上鑰匙，打開裏面的木門。然後，一點頭，第一個沖了進去，老張、汪嫣紅和小嚴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