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麽？(三)

（五）

從周教授辦公室出來，王全直接去了心理診療室找到了劉潔的主治心理醫生趙醫生。他

詢問着劉潔的情況。

趙醫生嘆口氣，“這孩子一直在抵制治療，不肯把心胸敞開……換句話說，她在死撐，可是我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她的表情裏流露出深深的擔憂。

王全吃驚地，“趙醫生，你能不能講的具體一點……”

趙醫生馬上要去開個會，她看看表，“簡單說，劉潔精神上受了兩次強刺激，這事發生在一個大男人身上，他都會受不了。可是你看劉潔臉上帶着笑意，好像是沒事，其實正相反恐怖的陰影一直在體內揮之不去，這就是為什麽她總做惡夢，失眠的原因……可是劉潔不肯承認現實，她總想躲避在童話的世界裏……”

“童話的世界裏？”王全盯着桌子上的小攝像機和櫃子裏的磁帶。

外面有人在喊趙醫生去開會，趙醫生連忙收拾東西，抱歉地，“科裏有個會，很快就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等我一會兒。你是劉潔的好朋友，看得出她很信任你，我也正想找你好好談談……”客氣地站起身，走出屋。

房間裏只剩下王全一個人，王全看到房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躺椅，劉潔就是躺在這上面接受心理治療的。王全走過去躺下，想象着劉潔的感受，對面趙醫生在緊盯着你，的确很不好受。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攝像機上，對啊，整個治療過程應該是被全程錄像的，以便醫生可以反複觀看，找出新的治療方案。

王全起身拿起攝像機，又在櫃子裏找着錄像帶，沒有。他拉開趙醫生的抽屜，一眼就看到标明劉潔字樣的錄像帶。王全知道他這麽做是不道德的，心理治療的整個過程屬于個人隐私，醫生必須替病人嚴格保密。可是這關乎到劉潔的生死，王全咬咬牙把磁帶裝進攝像機。

畫面上出現劉潔，她躺在躺椅閉着眼睛。

趙醫生在畫外問她，“現在你看到了什麽？”

劉潔有點在發抖，“很多東西……說不清楚……”她猛地睜開眼睛要起身。

趙醫生伸手攔住她，“別怕，劉潔你先躺好……我們換個話題……”

劉潔又躺下，但身體僵硬……

“你睜開眼睛也可以……放松，盡量放松……你平時喜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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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故事……”

“童話故事？什麽樣的童話故事？”

“白雪公主……我喜歡在王子的親吻下，公主蘇醒的那段……”

沉默一會兒。趙醫生輕緩地說，“劉潔，這沒外人，所以你不必感到難為情……你想哭就哭吧……哭出聲對你也許有好處，你不必強撐着……”

“我沒什麽可難過的？你認為我很可憐嗎？”

趙醫生沒回答，她換了一個說法，“劉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去……你試着哭，大聲地哭……”

劉潔沒說話，起身面對鏡頭走過來，她一伸手――畫面消失，一片雪花點。

王全拿出那瓶安眠藥，心裏默念着：劉潔，你到底想幹什麽？這個世界難道就沒有你一點可以留戀的東西了嗎？

（六）

王全來到劉潔的病房，看見劉潔和周玲在一堆報紙和雜志堆裏忙碌着。

看見王全進來，劉潔歡快地，“王全哥哥，你來的正好，我和周玲姐姐正在琢磨晚上吃飯的地點。你說嫣紅姐姐喜歡吃些什麽？”

王全盯着她不說話，“……”你幹嘛要硬撐着，你的痛苦我多少也有責任，為什麽不能讓我替你分擔一些呢？

劉潔指着攤開的報紙、雜志，“這裏有湖南菜、上海菜、還有廣東菜……”

周玲說，“嫣紅是湖南人，就吃湖南菜吧。”

“湖南菜？那就去味湘園怎麽樣？雜志上說這家湘菜館味道最正宗……”

王全感情複雜地問，“為什麽突然想起請我和嫣紅吃飯？”

劉潔笑着，“王全哥哥終于有了感情歸屬，不值得慶祝嗎？”

王全有點啞然，“要請客也該我請……晚上我來接你們到我家吃飯……就這麽定啦……”轉身走向門口。

劉潔在身後逗趣地說，“是不是請客時都是做哥哥的掏錢，看來有個哥哥真好！”

王全勉強笑笑。劉潔我可不會像你這麽會裝，明明自己很痛苦，為什麽偏偏要裝出高興的樣子，妹妹你這是何苦呢？

（七）

下午跟周教授請了假，王全就去菜場買菜，為晚飯作準備。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嫣紅，說了吃飯的事。汪嫣紅很高興，說等一下班就過來幫忙。

王全問，“隊裏不是正忙嗎？晚點也沒關系，我們等你……”

汪嫣紅在電話裏爽朗地笑了，“你以為隊裏還是你當隊長時那麽沒人情味……你放心我一定準時……”

王全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就發現劉潔和周玲已經在樓下等着啦。

劉潔笑着，“是嫣紅姐姐告訴我們你的住處的……看來我們來的正及時……”說着和周玲從王全手裏接過塑料袋。

周玲一看滿手的東西，“買了這麽多東西？”

劉潔插話，“看來王全哥哥這回要破産了……”

王全沒笑，“家裏好久沒開火了，很多佐料都要重新預備……”他打開門，讓兩人進去。

劉潔把東西放進廚房，回身對王全說，“你買菜，該輪到我做飯了……都出去坐吧……”

王全：“……”

周玲有些意外地，“你會做嗎？”

劉潔：“我在澳大利亞讀書時最喜歡做飯，你們就等着看我的手藝吧，王全哥哥你去休息吧……”

王全猶豫一下，走出屋。不知為什麽他感到有點困，可能是最近太勞累了。他靠在沙發上疲憊地睡着了。他心裏想着，今天一定要讓劉潔高興，要讓她真正感到人生的快樂。想着想着他就進入了夢鄉。

等他醒來，周玲已經擺出了幾個涼菜。

“看樣子很不錯啊……”

周玲看了他一眼，“都是劉潔做的，如果給她機會，她會是個好妻子……”

王全默默地走進廚房。劉潔在做着點心，案板上放着切好的菜，鍋裏正在炖着湯，一切都是井井有條。

劉潔沖他笑笑，“王全哥哥你睡得可真香啊……要是我可以睡得這麽香就好了……”

“你當然可以……只要你認真配合醫生治療……就可以……”

劉潔的笑容有點凝固了……微波爐的鈴聲響了，“點心好了……”劉潔打開爐子，取出熱騰騰的點心，“這是我在澳大利亞留學時，跟我的homestay mother學會的，王全哥哥你嘗嘗……”

王全吃了一塊小蛋糕，贊許地，“很好吃啊……小潔，看來你的手藝很不錯啊……”

“等你吃過了再評價吧，不過我倒真的很喜歡做飯，小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餐廳當大廚……後來去澳大利亞留學，同宿舍的同伴看我喜歡做飯，總把廚房讓我用……”

王全和藹地，“劉潔，你看你在國外留過學，會英語……人又長得漂亮，而且善良、會做飯……你今後的路還很長，你一定會幸福的……”

“王全哥哥，你說得怎麽和我爸爸一樣……”

王全：“……”

“嫣紅姐姐剛才來過電話，她馬上就來……我要炒菜了，王全哥哥你去把葡萄酒打開……”

王全落寞地回到客廳，開着葡萄酒瓶。周玲在擺着碗筷，“王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王全知道她要講什麽，“你說吧……”

“其實你不必這麽急着和劉潔劃清界限……你知道你這麽做，劉潔會很難過嗎？”

王全心裏很亂，一整天都在想這事，一會兒後悔太莽撞，一會兒又認為自己做的對，直到現在他還沒理出個頭緒。

周玲看着他，“我很後悔上午對你說了那些話……”

“我那麽做和你無關……周玲求你個事，等會兒我們要讓劉潔高興，讓她真正感覺活着的快樂。”

周玲漠漠地說，“你放心，我一直是在這麽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