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

（四）

進市長辦公室的機會雖然不多，但王全每次也都是底氣很足。他自己不會擺官架子，也不會在當官的面前縮手縮腳。不過這次不同，他不知道劉市長會合他談什麽私事，所以有些忐忑不安。

劉副市長親切地給他斟杯茶，和藹地，“王全上任這半個月感覺怎麽樣？”

“壓力很大……主要是中太集團詐騙案很棘手，受害者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們追回贓款，挽回他們的損失……可是……”

劉副市長擺擺手，“□□辦和你們聯合寫的報告我已經看過啦，這件事鄭漢風在位時辦了一年多都沒有結果，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管什麽用……這件事按我的想法就是從什麽地方找筆錢先償還給受害者一部分……可是錢從哪兒來呢？讓政府買單顯然不現實，這個頭一開，政府就成了慈善機構了，不用辦事了……可是讓這些老百姓承擔損失，也顯得太殘酷了……難啊，真是很難……”

“我準備盡快找到新線索，想辦法能找到彭氏兄弟的下落……”

“這樣當然好，恐怕沒那麽容易……我聽你們江局彙報過，他說你認為冷青陽留在于都是和彭氏兄弟有關……你有什麽證據支持你的看法嗎？”

王全苦笑地，“談不上什麽看法……只是一個大膽推測……不過這兩天我們也有一些新發現，比如冷青陽曾經接到過一個來自泰國的長途電話，還有他的同鄉溫軍交代，冷青陽這一年多來發了財，是因為又靠上了一個姓彭的老板……”

劉副市長沉思地，“那依你的推斷，冷青陽冒着被追捕的危險，執意留在于都的目的何在？”

王全皺着眉，“我一時也說不清……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确的話，在于都一定存在足以吸引冷青陽的巨大誘惑……”

劉副市長搓搓手，“不愧是搞刑警的，想法很獨特……王全今天找你主要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一件私事想和你商量……”

“劉市長，有什麽事你就說吧……只要我能辦到，我王全一定全力以赴。”

“好，哦，你喝水……”劉副市長摘下眼鏡，揉着眼睛，“你和劉潔是好朋友，也不算外人……我就不瞞你了……是這樣，小潔的身體正在複員中，醫院方面的意思是如果在一個星期之內不出意外，她就可以出院了……”

“這是好事啊……”王全感到一陣輕松。

“是啊，我在考慮出院後怎麽辦？顧院長建議應該給小潔換一個環境，讓她盡快忘掉那些不快的事……我也這麽想。你知道小潔目前是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經濟學院三年級的學生，還有一年就可以畢業了……我的想法是讓小潔去澳大利亞，邊完成學業，邊治療……”

王全點頭，“這對劉潔的恢複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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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副市長嘆息地，“可是小潔好像不太願意去……昨天晚上我和她這事時，她一直沉默不語，我又不好硬逼着她去……王全我知道劉潔很信任你，你可不可以替我說服劉潔。有些話朋友說，比我這個當父親的管用……”

“我也不知道我的話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不過我願意試試……”

劉建民感激地看着他，“王全，謝謝你……”

王全突然感到劉副市長老了，以前黑黑的頭發竟然已經花白一片……王全的心裏充滿了對這個不幸老人的同情。

（五）

劉潔接到王全的電話很高興，她告訴王全她現在很想去坐地鐵，令她意外地是王全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地鐵白天人很多，開始找不到座位，她和王全就肩并肩站着。劉潔沖他笑着，“……其實好多時候我都想打電話約你，可是知道你上班很忙，又怕打擾你……所以就一直忍着……”

王全笑笑，“是很忙……可是今天有事找你，無論再忙也要抽出時間……”

“我真恨那幫犯罪分子，為什麽總也抓不完，害得王全哥哥不能好好休息……”

王全看着劉潔真誠認真的表情，很感動……為什麽他和劉潔在一起總是被她感動？

列車到了市中心站，下去了很多乘客，劉潔搶了兩個座位招呼着王全……王全坐在她身邊。列車又向前駛去……

劉潔沖王全笑着，“現在人少了，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王全看着她，“小潔，醫生說你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有什麽打算？”

劉潔伸伸懶腰，“我想好了，想到地鐵公司上班……”拿出一張地鐵的招聘廣告，“地鐵正在招聘一個資料員，要求精通英文，很适合我……”

王全接過廣告看看，又放下，“不想出國繼續完成學業？”

劉潔敏感地，“是爸爸叫你來的吧？”

王全實話實說地，“我剛從你爸爸的辦公室出來……不過，我找你是我的本意，畢竟我也很關心你今後的打算……”

“王全哥哥，我暫時不想回澳大利亞……我目前的身體……還無法完成學業，光是那些堆積如山的assignment 就能把我壓垮！”

“就是因為作業多嗎？”

劉潔避開王全的眼神，“我喜歡中國，喜歡于都……這人多……我讨厭人少的地方，讨厭孤立無援的寂寞感……在這兒我出了事，可以去找爸爸，去找王全哥哥解決……在澳大利亞，我能去找誰呢？”

王全：“……”列車轟地一聲駛進一個隧道，車廂的燈光映在他們臉上。

好一會兒，王全說，“小潔，我理解你……我會和你父親講的，讓你留下……”

劉潔笑了，臉上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列車駛出隧道，站臺的燈光無拘無束地射進車廂，明亮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