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好久不見

“這裏講話不方便,跟着我。”

麥陽春應了一聲,無精打采地跟着上了樓梯。

……鬼知道他有多想扭頭就跑。

但是不行,男人就要一往直前!

他深呼吸了一口,頂着衆人八卦的視線,後背發毛地告誡自己: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勇敢做自己!

二班的同學們探着腦袋,好奇地盯着他們看。有人小聲問道:“咋,這倆人認識啊?”

也有人小聲回道:“認識很久了,以前還經常看見那倆一起吃飯看書呢,現在沒有了,會不會是鬧僵了?”

“……我記得陽子好像也喜歡白雪?”

“哇哦——”衆人笑嘻嘻地起哄起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一樓到五樓,不是很長的距離,但是因為麥陽春的猶豫不決,這段路程足足走了五分鐘。江新桐也不催他,始終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到了天臺,才按住對方的肩膀,把他不輕不重地推到牆壁上,不讓人逃跑,“剛才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語帶威脅,麥陽春縮了縮肩膀,居然麻木地習慣了這種惡心的動作,小聲說:“……我聽了。”

“嗯?”江新桐看他的慫樣兒,不知道這人到底在害怕什麽,就含笑地捏了捏對方的臉。

“我聽了啊!”麥陽春覺得這個人真膩歪,而且自己沒做什麽虧心事,怎麽能任人擺布,就挺直了腰杆,拍掉對方的手,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做了筆記的,三頁!”

“我沒問你這個。”江新桐順勢放下手,牽住對方的兩只手腕不讓人掙脫,神色自若,“剛才的問答環節,你發呆了?”

“你管我。叫我上來到底幹嘛?!”麥陽春被迫舉着雙手,感覺對方溫熱的五指還故意調情似的撓了撓,他的手腕發癢,忍不住掙了掙,卻發現無法擺脫,只好自暴自棄地拿頭去拱開江新桐的肩,“放開啊,變态!”

江新桐低笑,“給變态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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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退開,始終保持着這個親密的距離,不動一分一毫地讓人拱腦袋。

麥陽春憋着氣,又重重地撞了一次,“滾蛋!我——我靠,疼!”

他最後的尾音都帶着委屈的顫,江新桐連忙松開手,緊張地捧起對方的臉,“怎麽了?”話音未落,就發現麥陽春撇着嘴,表情很到位,眼底的狡黠與得意卻暴露無遺。

——故技重施。

江新桐覺得有點兒好笑,就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眼睛,配合地輕聲問:“哪裏疼?”

麥陽春游移着眼神,哼唧:“我、我頭疼,你的肩膀太硬了,都是骨頭。”

他雖然如願以償地雙手得到了解放,但現在整顆腦袋都在敵人手裏,這也太驚悚了。

“好,那抱一下。”

多麽驚世駭俗的話啊!

麥陽春還來不及晴天霹靂,就被人輕巧地抱住。江新桐的手掌按在他的後腦和腰背,他迫不得已身體前傾,整張臉都埋進對方的肩窩,感覺到幹淨而清爽的味道席卷而來,“好久不見,麥陽春。”

又來……

又是這種情人一樣的缱绻呢喃……

麥陽春癱着臉:“好久不見個屁,每天晚上放學偷偷摸摸跟在我後面的是誰?”

江新桐從善如流地淡定改口:“好久不抱,麥陽春。”他微微低下頭,下巴抵在對方的發旋,說話間溫熱的氣息輕輕吹起對方的發絲。

熟悉又讓人懷念的癢。

他忍不住又用下巴蹭了蹭對方的腦袋。

麥陽春猝不及防猛地一伸腦袋,重重撞上對方的下巴,在對方吃痛地微微卸了力道的時候,迅速下蹲鑽了出來,後退半米,虛張聲勢地磕巴:“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我——”

課鈴不合時宜地響起,麥陽春卡殼,牛頭不對馬嘴地弱弱說:“……我就去上課了!”

“你仔細聽一下,這是什麽鈴聲?”江新桐順從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麥陽春狐疑地支起耳朵——

是高二中午最後一節訓練刷題課的下課鈴。

“我靠,我放學了?!”

江新桐好心提醒:“你放學十五分鐘了。”

麥陽春噔噔噔地跑到欄杆旁往下一看,果然高一樓已經人去樓空,只有高二的學生熙熙攘攘地從教室裏湧出來。

“我靠,我靠……”麥陽春失魂落魄地扒拉着欄杆,感覺腿都軟了,“你居然不告訴我……”

“你一直沒有時間觀念。”江新桐淡淡道,“過來,去吃飯了。”

“我……”麥陽春軟着聲音,顫顫巍巍,像是被拐騙後找不到家的小朋友一樣,可憐又委屈。

江新桐感覺不對勁兒,走過去想要把對方拉過來,結果剛搭上對方的手,就聽見麥陽春帶着哭腔,嬌氣地求他:“拉我,我、我恐高……”

期末考試結束,快樂暑假來臨。

麥陽春和林、徐倆人從體育館打完球出來的時候正值傍晚,昏黃的霞光鋪滿街道,鱗次栉比的商鋪顯得昏昏欲睡。

徐峰感嘆道:“居然過了一年了,那時候在這兒對峙的場面好像發生在昨天。”

他們進了那家只去過一次的咖啡店裏,風鈴被風托起,叮叮當當地唱着歌。

店員說:“啊,是你們。”

林訊笑道:“你記得我們嗎?”

店員微笑:“美式、拿鐵、摩卡,還有焦糖瑪奇朵。——哦,少了一個人?”

“美式就不用了,”徐峰驚奇地說,“你居然還真的記得我們啊?”

“因為你們很帥啊。”店員一邊打單一邊擡眼掃了一圈,“沒來的那位最後結賬多給了我兩百塊,問了個問題。”

麥陽春正好奇地托着下巴,撐在櫃臺上仔細地看菜單,還分心地感慨:“敗家子啊。”

“這個問題很值錢。”店員把牌子遞給他們,“六號桌,待會兒我們會端過去。”

徐峰頓時後悔當初先追了出去,沒有跟着江新桐,催促地追問:“他到底問了什麽?”

店員笑着道:“這是個秘密,他不讓我說出來,兩百塊不能白收。”

看幾個人還不甘心,店員也就保持着标準又專業的笑容,雷打不動。麥陽春倒不是很好奇,他覺着當面問江新桐還來得有用,別的方面不敢保證,但認識這麽久以來,只要他問,江新桐沒有不說的。

徐峰和林訊坐着等待冰飲的時候還在八卦,剛才那個店員适時托着操盤走過來,“您的摩卡,您的拿鐵,您的焦糖瑪奇朵,還有——嗯,缺席的秘密。”

杯子被輕輕擱置在桌子上,林訊和徐峰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搜尋整個桌子。

“杯底?沒有。”

“用勺子撈一下,會不會有什麽東西在裏邊兒啊?”

麥陽春端起來喝了一口,翻了個白眼:“寶貝兒,你怎麽不說攪一下咖啡,可能會有字浮出來啊?”

杯子偏小,他抓住杯把的時候,堪堪穿過兩根手指,無處安放的大拇指頂在杯沿時卻有着異樣的觸感,他放下杯子一看,杯把是镂空的,微微漏出一截卷起的紙條,就是他剛才碰到的東西。

麥陽春抽出來,拆開粗略地看了一眼,霎時手抖了一下,紙條掉落在桌面上。對面還在苦苦搜尋的倆人擡頭一看,麥陽春正低着頭,全身上下都紅得像被煮熟的小龍蝦,眼神飄忽,臉上還帶着羞赧和憤然。

徐峰眼尖地看見了那個紙條,“哎,那是不是——”

麥陽春跟螳螂捕蟬似的,猛地将半個身子向前趴,想把紙條壓住。卻不料林訊比他反應更快地抽過紙條,展開朗讀一氣呵成:“如果一個人難過或者哭了,要怎麽辦——卧槽,江新桐也夠悶騷的啊!”

徐峰抓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他咳了一聲,“那啥,這種私房問題就別念出來了吧……”

“你說什麽鬼話?!”

麥陽春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被灼熱的體溫燒光了,他是沒想到,一開始江新桐就這麽——呃,口不對心?

一邊羞辱他,一邊想安慰他?

變态的心思果然搞不懂啊!

麥陽春異常羞憤,任倆人怎麽逗弄都不說話了,倆人見狀也就慢慢收斂住,喝完冰飲就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店員看了他們一眼,笑道:“歡迎下次光臨。”

風鈴溫柔地撞擊在玻璃門上,叮叮當當地響。夏日的晚風少了幾分燥熱,被彩霞柔化,淺淺緩緩地拂過。

夏天似乎不像夏天了,真變态。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正經地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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