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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對付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孩,或者更确切的說,怎麽對付一個計劃離家出走的小孩,這大概是時野活了25年面對的最棘手的一個問題了。
他是獨生子,堂兄妹表兄妹雖然有一大堆吧,但大家平時也都不在一個城市,關系還真說不上親近,所以時野還真沒什麽對付這種叛逆期小孩的經驗。
但直接就這麽放任不管?說實話,時野還真有點擔心。
到底還是個未成年,萬一真要出了什麽事,家裏該急壞了。
這麽想着,時野忍不住在喬絨身邊蹲下,歪頭問她:“你手機呢?”
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喬絨能清晰的在時野漆黑的眼瞳裏看到自己的倒影,近到喬絨能清晰地聞到時野身上的味道。是一種混合着夏日氣息的,清爽而幹淨的味道。喬絨具體也形容不上來,反正就覺得挺好聞的。
夏日的傍晚,有風吹過。
這風帶着這個季節特有的燥熱朝喬絨撲過來,卻也把時野身上的清淡氣味在喬絨鼻尖無端放大了數倍。
喬絨下意識地擡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覺得都有點呼吸不上來了。
直到時野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喬絨才紅着臉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從書包夾層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額……手機好像沒電了。”
時野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喬絨低頭看了一眼時野手裏的黑色手機,又擡頭看向時野,眼裏帶着明顯的茫然和困惑。
時野輕輕擡起下巴點了點手機,耐着性子說道:“把你哥的電話輸進去。”
喬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記不住……”
時野平靜地看着她:“那就聯系你的其他監護人。”
“除了我自己的電話,其他人的電話我一個都記不住。”喬絨一臉坦蕩,“時教授,您不能指望一個學渣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太強人所難了。”
“……”
“不過如果是您的電話號碼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保證一次就記住,不信您試試?”
這麽明顯的激将法時野當然不會上當。
他還是那副表情寡淡的模樣,只不過停留在喬絨臉上的目光多了一絲探尋的味道,好似在辨認她是不是在撒謊。
喬絨無所謂地任由他打量,因為她說的并不算是謊話,她是真的記不住其他人的電話號碼,唯一能記住的是家裏的座機,但她并不打算告訴時野。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野終于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喬絨以為他決定收留自己了,面上一喜,喜滋滋地學着時野的動作也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時野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樣啊,那看來我只能把你交給警察了。”
喬絨:?
如果時野真的打定主意不管她,喬絨還真是拿這樣的時野一點辦法都沒有。
若是她年紀再小一點,那她可以撒潑打滾;若是時野跟她再熟一點,她可以扯着時野的衣袖撒嬌賣萌……
但偏偏這兩種情況目前都不存在。
而且時野的表情看上去特別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喬絨相信,他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
她在心裏幽幽嘆口氣,決定還是暫時先退一步。
于是她把手上剩下的一小點火腿腸通通扔給了面前的小貓咪,然後拍了拍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悶悶地說道:“您別通知警察,也別通知我哥哥,我就是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晚一點我會自己回去的,我保證!”
時野沒說話。
喬絨想了想,又補充道:“您就當沒見過我就行!我先走了,時教授再見!”
說完喬絨扭頭就走。
時野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孩這麽不按套路出牌,愣神的工夫喬絨都走出去好幾步了。
這要讓人就這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了,真要出什麽事自己還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于是時野想也沒想就揪住了喬絨的書包袋子,然後一把将人重新給拎回了眼皮子底下——
“在這等着,哪都不許去。我給你哥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時野手機裏沒有喬星移的電話,問了班長才輾轉拿到了喬星移的電話號碼。
打過去,喬星移沒接,直接挂斷了。
時野蹙了蹙眉,耐着性子又打了一遍,這次喬星移倒是接了,不過語氣并不算好:“誰啊?我這正玩兒游戲呢……”
“我是時野!”
喬星移愣了幾秒,不可置信地說道:“時老師?怎麽了,您找我有事兒啊?”
“等着!”
時野把手機遞給喬絨,用眼神示意喬絨自己跟她哥說。
喬絨把手機接過去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機身微微有點發燙。
其實更大的可能性是因為室外太熱了,但喬絨想到的卻是這個手機剛才被時野用修長白皙的手掌握住,貼在耳側的畫面。
想着想着,她的臉也不由自主地燒了起來。
她不自在地撩了撩耳邊的栗色碎發,輕輕把手機貼在自己耳朵上,沖着電話那頭叫了聲:“哥!”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喬星移說了什麽,很快,時野就聽到身邊的喬絨悶悶的說道:“沒有……我晚點會自己回去的……嗯,嗯,手機沒電了,我沒事……你幫我跟爸說一聲,等我回去了再給你打電話……知道了,拜拜。”
然後電話就挂了。
喬絨把手機遞回去給時野,才發現時野怔怔的盯着她看,神情微妙。
喬絨不解地擡頭摸了摸臉:“怎麽了?”
時野答非所問:“你哥他不來找你?”
喬絨點點頭,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不來,他忙着打游戲呢!而且外面多熱啊!”
時野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喬絨也不說話。
其實話題進展到這裏,按理來說喬絨就應該直接走了。
但時野還在這兒,她就有點舍不得。
也不是非得幹點兒什麽,就是想跟時野多待一會兒。
哪怕什麽也不做。
但就這麽一句話不說的幹站着,似乎也不合适。
于是喬絨眼珠轉啊轉,目光順着時野的臉沒什麽焦距地慢慢往下落,一路掃過時野的喉結,襯衫,等目光落到時野手上的打包盒上時,她終于一臉興奮地開口說道:“時教授,您看我,光顧着跟您說話了,都耽誤您吃晚餐了。要不我請您吃個晚飯當賠罪吧?”
時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用……”
喬絨眨巴眨巴眼,說:“哦,不用啊,那就你請我吧!”
“……”
直到喬絨跟在時野身後坐進了上次兩人一塊去過的那家面館,喬絨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說實話,如果不是時野臉上依然是那副寡淡清冷的表情,喬絨幾乎都要以為自己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但喬絨知道不是。
但即便不是,喬絨還是很開心,能跟時野多待一會她就很開心,管他是因為什麽呢!
時野之前已經去食堂打包好了一份飯菜準備給自己當晚餐,天氣這麽熱也不怕涼了吃了不舒服,所以進了面館之後他就沒給自己點,只是用眼神示意喬絨點她的。
喬絨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上次點過的泡椒牛肉面。
不是那面味道有多特別多好吃,她這人就這樣,去熟悉的店裏會習慣性地點自己點過的食物。
這天的面上得比較慢,因為眼下正是飯點,店裏有點忙不過來。
喬絨也不急,假裝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其實一直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對面的時野。
時野解開包裝袋的活結,從裏面把白色的快餐盒一個一個拿出來,攤開放在桌上。就是食堂非常普通的那種快餐,兩個葷菜一個素菜,再加一盒米飯。
喬絨知道這種,如果在食堂吃的話,學校好像還會提供一份免費的湯,但打包帶走的話可能就沒有了,反正時野這份晚餐裏是沒有湯的。
兩人在路上耽擱了這麽久,飯菜早就涼透了,再加上食堂做的本來就是大鍋菜,看上去賣相實在不怎麽樣。
但時野表情非常鎮定。
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喬絨之前就發現了時野吃東西其實并不怎麽挑,吃食堂就吃普通的快餐,并不像某些學生那樣單獨吃小炒。
出了校門也只是随便挑家面館吃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面。
喬絨自己也吃路邊攤,但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時野吃這些賣相不怎麽樣的飯菜就總覺得各種不舒服。
想做點什麽。
這麽想着,她便慢慢湊過去了一點。
她剛才去學校小賣部給小貓買火腿腸的時候,還順便給自己買了根老冰棍。此刻一湊近,嘴裏甜膩膩的味道便瞬間朝時野侵襲過來。
時野不動聲色地拿着筷子往後挪了挪,擡眼看她。
原本漆黑的瞳孔在小面館昏黃的光線裏帶一點淺棕色,眼尾微微上挑着,眉目漂亮得像是會說話。
喬絨被他這麽盯着,瞬間就忘了自己之前想說的是什麽,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樣的美人兒,當然要放在身邊好好寵着啊!
被這樣的念頭蠱惑着,喬絨不管不顧地開口說道:“時教授,要不您做我男朋……”
時野挑挑眉,面色一冷。
喬絨瞬間改口:“……做我的家教吧,我的卡你随便刷!別說吃路邊攤了,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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