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送飯

“是我怕老師氣我。”蘇若委婉說道。

“我當然氣你！怎麽，氣你都不行？這點氣都受不了，焉知多少人日後如何欺負你！你也都不能忍？”

“也不是．．．”

“那都忍了？你是我白正青的徒弟，還能讓那些人欺負了？！”

“．．．．”

老師你還矯情啊，各種刁難傲嬌。

蘇若既尴尬無奈又覺得好笑，秦珏可不客氣，直接就笑了。

白正青越發不開心了，“笑啥？都是不孝徒孫．．．”

“得了吧你！就會倚老賣老。”張娥從樓上抱了一包東西下來，過客廳的時候埋汰了自家老夫一把，又進了廚房。

“老師生氣也應該的，我這麽久都沒來看您。”

“以後別常來，常來我也不見你，反正中午我都午休。”

秦珏：“老師的意思是讓你中午別來，得挑他醒着的時候來。”

蘇若沒忍住，捂嘴輕笑，眉眼彎彎。

白正青憋悶，但後來還是沒忍住埋汰蘇若，但說多了，見她乖巧懂事，也就罵不下去了。

诶，這小丫頭，從小就這幅鬼樣子。

真氣人！

“反正你也大了，兒大不由爹，何況我只是你老師．．．你要放棄這條路，我也沒法子。”

頓了下，他又看了看蘇若的手。

意外受傷是沒法怪罪的，但他氣的是這個徒弟的态度，好像從此就一蹶不振了。

竟從沒想過挽救或者從其他方面修進。

不管是脆弱還是自我放棄，都太讓他氣惱。

但再氣，也沒法子。

“好些了嗎？生活能習慣？”

蘇若知道他問的也只是生活，無關鋼琴。

“好很多了，生活影響不大。”蘇若見他不是很生氣了，才說道：“老師，已經有醫療隊在為我定制療養了，就算不能恢複如初，但起碼會比現在好一些。”

秦珏驚訝，他勸了這麽久的事情，她怎麽就．．．

白正青則是驚喜交加，卻不想蘇若又補了一句：“但我日後可能很難再碰鋼琴了。”

這又是一驚，但白正青好像想到什麽，“是不是因為你爸．．．”

他的話頭止住了，沉默片刻，說：“也好，你的音感天賦與生俱來，對小提琴也頗有天賦，你師姐也說過，以後拉琴也肯定不錯，只是要重新開始，可能會有些辛苦。”

學琴很辛苦的，不管是鋼琴，還是小提琴。

多年苦學，一朝放棄，從頭開始，又豈是一般人能堅持的。

蘇若握住白正青枯槁又溫暖的手掌，低頭輕語：“老師，我不怕辛苦。”

秦珏：“我會幫她，老師你不用擔心。”

“擔心？有什麽可擔心的，就算她學無所成，将來到我這幫你師娘做做菜做做飯也行，雖然吧，手藝是很差。”

白正青說着說着又開始損蘇若，蘇若紅了臉，“我有進步的．．．不過老師也不用擔心，我生活無憂的。”

“阿？你老公對你好吧？”

白正青還是沒忍住問出這個問題。

蘇若：“啊？是很好，他待我很好，醫療隊就是他給我安排的，随我自己喜歡，不過我說的是以後的路。”

她接着說了一件事，白正青跟秦珏都驚訝了。

“作曲？”

“你竟．．．很好。”

白正青沉默良久，神色放松了，不過一會他又氣惱了，因為蘇若要走了。

這才來多久。

“老師，以後幾天我都會來看你的，只要你不嫌我煩。”蘇若笑着安撫白正青，白正青此時心情正好，也就故作生氣，但末了又喊了張娥。

“來了來了，剛剛裝好，來，若若，這是你老師讓我給你備着的口蘑，都是正宗的，成色很好，可好吃了，你以前就喜歡，帶回去吧。”

蘇若瞧着一大袋，推脫不過，只能接受，十分感動抱了抱張娥，又側開身對屋裏的白正青喊：“謝謝老師．．．”

裏面又傳出輕哼聲。

秦珏笑了笑，替蘇若把袋子拿着，辭別張娥，帶着蘇若走出去。

把袋子放到車子裏後，秦珏看着蘇若上了車，車門一關，蘇若正要告別，就見秦珏的表情有些凝重。

“師兄？”

“他對你很好？”

蘇若愣了下，後輕輕笑了，“嗯，很好，師兄，我覺得這樣很好了。”

停頓了下，她提及：“我現在就是要給他送午飯的，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老師，不然他要罵死我。”

她故作頑皮，秦珏看她笑顏發自內心，沉吟片刻，說：“我不會說的，以後好好養傷，需要幫助的聯系我，路上小心。”

他再沒提及蕭燼，蘇若知道他以後也不會提及。

車子離開後，秦珏在原地站了一會，而蘇若也通過後視鏡看着他的身影漸漸變小，她轉了目光，不再看。

－

另一邊，半個小時前上車的鄒江跟于秀莉兩人在車上氣氛并不好。

“老眼昏花，毫無大志。”鄒江上車後就沉了臉，對白正青十分惱怒，于秀莉神色也不好看，“是因為那個蘇若，他才不收我？”

按理說她這樣已經成名并且在市場上有些成功作品的歌手，是很容易得到垂青，而且又不需要對方多費心，挂個弟子名而已，竟也拒絕了？

于秀莉覺得自己面子大傷，連帶着對蘇若的不喜也變成了厭惡之情。

“蘇若？就剛剛那女的啊？我聽着名字怎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于秀莉：“我登了國外的搜索引擎查了下她，沒想到還真有些來頭。”-

鄒江驚訝，于秀莉照着找到的信息一讀，他才了然蘇若是做什麽的。

“手廢了？”

“嗯，他們樂團出事都是一個月多之前，聽說她的手受傷很重，傷到骨頭裏面，在倫敦做完手術，但還是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很難頻繁彈琴，這對一個鋼琴師來說基本就是廢了，所以她才退出樂團，樂團也不得不同意。”

鄒江驚訝，但思索了下，忽手掌一拍方向盤，“我看啊，這老頭就是怕因為自己小徒弟剛剛廢了，如果一下子就收了你，會被外面的人說，也怕自己小徒弟不舒服，所以才．．．”

于秀莉輕嗤了下，“他徒弟不少，還能一個個都照看過來？你沒看他今天對那蘇若沒什麽好臉色？怎麽會顧及一個廢了的弟子，不過是怕外面說而已。”

不過兩人還是把主要原因歸咎到蘇若身上，這樣鄒江就不會覺得自家面子有失，而于秀莉也不會認為是自己不夠優秀，而是白正青有顧慮。

兩人都找到了理由，心裏也就好受了，但白正青這裏不成功，于秀莉想通過正統音樂界太高自己的地位就投石無門了。

“沒關系，還有人，我一定會幫你的。”

鄒江之前跟白正青介紹于秀莉的時候說是自己很看好的一個年輕後輩，此時卻把手伸過去，放在了于秀莉的大腿上，摸了兩下。

于秀莉目光一閃，輕笑了下，握住了他的手，“去我家吧。”

蘇若去了之前蕭燼帶來去的私房菜館，取走路上訂了讓對方做好的飯菜，然後開車行駛。

之前收到陳滿的短信，見到地址的時候，她還有些驚訝，天海廣場？

上次蕭燼送她來的時候可沒說自己公司總部也在附近，而她還問他順不順路。

怕是這人當時也在心裏吐槽自己——結婚兩年，都不知自己丈夫公司位置。

“不過幸好我還知道他公司叫什麽。”

蘇若暗暗苦笑。

其實一個公司的事業規模如何，有時候看公司建築格局就知道了。

在金融圈核心之地，遠遠就能看到的圖标，大廈高聳，蘇若都不需要搜地圖就找到了地方。

蘇若把車子停在外面街道，提着保溫盒走了幾步，路上有不少外出吃完午飯回來的白領，她在其中顯得有些特別，一些白領偶爾打量她。

到了大廳後，蘇若看到大廳時鐘上的時間，一時澀然。

都這麽晚了，別人都吃完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餓壞了，也許已經吃過了呢？

蘇若走到了電梯前面，等電梯下來的時候，她心有糾結，忽然想打個電話詢問下蕭燼，因為她也不知道蕭燼辦公室在哪。

忽然，身後傳來一股香氣。

蘇若認得清，是因為在香水界，這款香水跟蕭燼所用的男士香水是公認的配套。

“鄭總，現在是午休時間，蕭總可能沒有時間，我們現在來真的好嗎？”

“沒關系，他這人一向工作第一，我們公司有跟他合适的必要，他不會介意的。”

邊上的副總聞言笑了，“那還是因為鄭總你跟蕭總認識多年，感情非同一般，蕭總才不會在意。”

副總是男的，鄭總是女的，哪怕沒看人聽聲音，蘇若也能知道。

她的手指在通訊錄上停頓了下，還是撥了出去。

嘟．．．

第一聲就接了。

“我很餓。”蕭燼搶在蘇若說話之前開口，十分直接。

蘇若：“這個點很晚了，你中間沒吃點別的麽？”

應該是有茶水間的啊，何況他是老總。

“既然遲早能吃到好吃的，我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吃難吃的？”

這就是成功人士的邏輯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鄭邝美跟副總也看了看蘇若，一來是蘇若姿容出衆，二來是現在午休已經快過了，哪個員工腦子這麽缺，還讓女朋友送飯過來。

鄭邝美皺眉，微微不悅，直接開口說：“這樣的員工留着也不會創造多高的收益，反而會帶壞一群人。”

副總在旁邊應和，其他公司員工也全部轉頭盯着蘇若。

蘇若沒回頭，神色從容，對蕭燼說：“好吧，我快到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辦公室是在？”

電梯從二十幾層下落需要一點時間。

邊側，公司前臺忽然離開崗位快步走來。

鄭邝美見到了對方，以為對方是來找自己的，正要打招呼。

“夫人？”

一聲呼喚驚住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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