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甘堕落
彭家齊在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他搖頭,擠出笑容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的姑娘,想擡手摸一摸餘舒的頭,可最終放下,“沒有,小舒,我沒有生病。”
“那你怎麽搞成了這個樣子?你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餘舒很慌張,她隐約覺得,彭家齊是不是和羅宏霖一樣,也在幹那種事情?
“家齊哥,你是不是在吸…….?”餘舒問的含蓄,沒有問完,最後一個字沒有問出口。她看着彭家齊,期待他的回答,期待他否定自己的提問。
她這麽迫切的想得到否定的回答,可惜,彭家齊也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餘舒忽然很想哭,可她卻又哭不出來。
她帶着凄涼的笑容,看着彭家齊。
“小舒,給我買杯奶茶吧。”
“什麽?”
“我想喝甜一點的東西。”彭家齊說,“小舒,你給我做一杯奶茶吧。”
“好。”餘舒見彭家齊不想再繼續剛剛那個話題,她又找不到該聊什麽,只好答應。他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快半年了。
餘舒之前一直約他,可他一直都不出現。他說他自己很忙。
餘舒又繞到後廚,在後廚裏緊閉眼睛,迫使自己鎮定下來,調整心情後,她掀開簾子出去,走到了收銀臺。
她不急不躁的穿好工作用的圍裙,開始給彭家齊做奶茶。
“家齊哥,還是之前的原味奶茶嗎?”餘舒手裏拿着帶有刻度的玻璃杯,想了一下,擡頭問道。
“是啊。就之前我經常喝的原味奶茶吧。小舒做的,最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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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舒一直在看着彭家齊,他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雖然回答了她的問題,可還是低着頭,左手小心翼翼的從兜裏拿出已經揉成一團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
餘舒做飲品很快,彭家齊剛剛搜完那團東西,她的飲品就做好了。
“家齊哥,你來嘗一嘗。”
彭家齊将東西握在手裏,起身走到餘舒面前。
彭家齊端起原味奶茶,喝了一口,細細品嘗以後,他點頭道:“還是原來的味道。”
餘舒笑,可心裏很苦澀。她看着彭家齊,他挺直腰杆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很精神,可他整個人卻癱軟無力,再怎麽努力也于事無補。曾經的高大男人變成了現在的佝偻病人。
餘舒看着他吃力的神情,眼眶忽然就濕潤了。才三十歲的男人,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小舒。這奶茶多少錢?”
彭家齊喝完了東西,将紙杯放在收銀臺旁邊的木櫃子上,問着站在自己對面在自己喝奶茶時就一直低着頭的姑娘。
他知道,她在哭。
餘舒搖頭,擡手擦掉剛從眼眶裏掉落出來的淚珠,“不用了,一杯奶茶能有多少錢?不用給錢了。”
“不行,必須要給。”
說完,彭家齊把一直攥在左手手心裏的東西遞給餘舒,她這才知道,他手裏一直攥着的,是錢。
見餘舒沒有要收錢的動作,他有些急躁,說道:“這錢我必須要給你,你店裏有監控萬一老板看見了 ,豈不是要找你麻煩?”
彭家齊和餘舒隔着一個櫃臺,可他卻絲毫沒有想要放棄給餘舒錢,說完,他便傾身,将整個身子都放在櫃子上。
餘舒見他這麽認真,臉部表情又這麽猙獰,忽然有些害怕,她擡腳想後退,可沒來得及,便被彭家齊一把抓住了,怎麽也逃不開。
“手給我。”彭家齊朝餘舒吼,語氣裏除了憤怒,還有急切。
餘舒搖頭,彭家齊嘆氣,臉上寫滿了生氣,他也不顧餘舒的不願意,拉過她的右手,将她往自己這邊扯了過來。掰開她緊緊握緊的手心,将已經揉成一團的錢幣重重的放在她手心。
彭家齊放錢幣的力氣有多重呢?
餘舒覺得,紙幣的邊角觸碰到她的手心,她都覺得像刀子刮過一般疼得她想縮回手。可彭家齊右手一直拽着她右手的手腕,讓她沒辦法把手抽回去。
“把錢拿着。”彭家齊放完錢,重新站直身子。低頭時,見錢被餘舒緊緊握在手心,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餘舒低頭,看着自己握着的手掌,不經意又加大了氣力。
彭家齊在店裏站了一會兒,也沒什麽話要和餘舒說,只好在店裏踱步。
安靜了一會兒,他終究還是說出口:“我該回去了,小舒,你好好工作。”
餘舒擡頭,淚水已經流出了眼眶,順着臉頰緩緩低落。
“小舒。”彭家齊動了動喉嚨,開口說話。
“你回去吧。”餘舒閉眼,“待會兒要來其他的客人了,我就沒辦法陪你了。”
“好。”彭家齊點頭,嘴角還帶着笑,“那我走了,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餘舒回答,聲音細小,幾乎要聽不見。
“對了。”彭家齊才轉身,忽然是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來看着餘舒說道:“小舒,你要長大了。”
“啊?”餘舒不明白彭家齊為什麽要說這麽一句話,她擡頭,正好對上彭家齊的目光。
她這才發現,彭家齊的眼睛依然明亮奪目,似有星光。就如同他之前,陽光開朗的時候。
“長大了,人就會有煩惱了。”彭家齊看着餘舒,嘴角的笑彎到最大,加上那雙有星光的眼睛,餘舒覺得,彭家齊還是那個彭家齊。
“哥走了。”
彭家齊說完,轉身沖了出去,跑進了大雨裏。
餘舒追出去,可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小車,消失在餘舒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裏。
“家齊哥。”餘舒喃喃叫喚,心裏像被紮了刀子一樣疼。
下午的客人不多,餘舒也一直心不在焉。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彭家齊走上了和羅宏霖一樣的道路。
“小舒姐。”
秦好歡快的叫喚勾回了餘舒的思緒,她腦子忽然空白。
“小舒姐。”
秦好又叫了一次,這一次,餘舒順着聲音看向店門口,秦好正收了雨傘,彎下身子将雨傘放在玻璃門旁邊的紅色水桶裏後,便往店裏走。她今天穿得也很樸素,就簡單的白色T恤加牛仔褲。
“小舒姐。”秦好走近收銀臺,瞧了一下餘舒臉上的神情,蹙眉,俯身趴在櫃臺上好奇的問道:“小舒姐,你剛剛是在發呆啊?我叫你你都沒有回我。”
餘舒點頭,問道:“你怎麽就來了?”
秦好更加疑惑,她擡起手腕,将手腕上的表湊近餘舒,“小舒姐,已經4點48了,我再不來就要遲到了。”
“是嗎?都要五點了。我也該下班了。”
餘舒說得心不在焉,有氣無力,語氣裏的失落讓秦好不太放心,“小舒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餘舒搖頭,“沒有。你快進來打卡吧,免得遲到了。”
“好吧。”
秦好推門進了後廚去打卡上班,餘舒脫掉身上穿的藍色圍裙工作服,也走進後廚去打卡下班。
秦好打了卡,見餘舒還是一臉不開心,湊近她,帶着安慰的語氣說道:“小舒姐,你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說的。”
餘舒看着秦好清澈幹淨的眼睛,勉為其難的露出笑臉,“沒有,我就是覺得今天一個人上早班有點累。你來了就好多了。”
秦好說:“小舒姐,朱姐已經在招人了,馬上咱們就有新夥伴了。”
“嗯。”餘舒點頭。
“小舒姐,你要是累了,就快點回去休息吧。”
“好,我走了。”
餘舒和秦好聊完天,走出後廚,拿起放在玻璃門旁邊水桶裏的格子雨傘,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雨水滋養了萬物,新鮮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可餘舒卻莫名覺得壓抑。
她最近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今天彭家齊來找她,她仿佛找到了心神不寧的原因。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變成了一個毒鬼,變成了她最讨厭的人,她心裏怎麽會安定呢?
“呵。”
餘舒冷哼出聲,她真的很想罵彭家齊,你他媽在幹嘛啊?怎麽堕落到這幅樣子了?
餘舒越想越生氣,也越來越替彭家齊不值。
“哎,你上不上車?”
感覺到頭頂有聲音傳來,餘舒擡頭,正好看見公交車的門開着,一個穿着工作制服的大概四十多歲的司機正惡狠狠的瞪着自己。
“啊?”餘舒有點懵,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離店子150米遠的公交車站。
“上不上車?”司機師傅已經非常不耐煩了,他盯着餘舒,眼睛也不眨一下。
餘舒立馬搖頭,“不上。”
司機師傅關了門,疾馳而去。
餘舒深呼吸一口氣,整理情緒後,決定去找彭家齊。
餘舒拿出手機,翻到通話記錄,找到彭家齊的號碼,直接撥了回去,她拿着手機湊近耳朵,期待電話那頭的一聲“小舒”。
然而,電話并沒有接通――
“您好,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餘舒納悶,挂斷了電話。
“直接去找他好了。”
餘舒想着,決定坐地鐵去彭家齊的公寓找他。
彭家齊住的位置很偏僻,也很破舊了,在南市的老城區,樟子路的東方花園小區。由于房租便宜,所以彭家齊也一直沒有搬住址。
他曾經勸過餘舒去那裏租住,可那房子實在是太破舊了,而且那住址離餘舒工作的地方得轉兩條地鐵線,餘舒便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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