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直追妻一直爽

溫燃真的喝多了, 明明聽全了沈硯的話, 但莫名其妙只記住了他尾巴的三個字——我要你。

這讓她本來就喝得泛紅的臉變得更紅。

酒喝進胃裏面很熱,熱度蔓延到四肢, 傳到脖子上,臉上。

然後, 她傻乎乎一笑,“不給。”

沈硯輕輕皺眉, 溫燃的這兩個字,有點驢唇不對馬嘴。

緩緩放開她,垂眼看她唇邊挂着的傻笑,“喝多了嗎?”

溫燃仰頭樂呵呵一笑, 搖頭, “我沒喝多呀, 我沒喝多, 真的。”

“……”

溫燃這若不是喝多了,還能是什麽?

沈硯輕聲嘆息, “我抱你回去睡覺。”

沈硯站到沙發旁, 俯身要抱起她, 忽然溫燃跪到沙發上,笑吟吟地仰頭看他, 雙臂乖乖地向他張開, 而後——兩手猛地收回,啪的拍在他臉上。

一個動作兩只手,他被打了。

聲音很響亮, 和掌掴沒區別。

臉是疼的。

溫燃咧嘴笑,掌心狠狠搓着他臉說:“我們家熊貓硯硯,好可愛。”

沈硯彎着腰,臉遞給溫燃,任由她使勁搓着,嘴都被她搓擠得高高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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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想說話,但嘴被她擠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家豬豬硯硯,也好可愛。”

溫燃笑聲迷離,滿嘴酒氣地說着,然後猛地湊近他,松開搓擠他的雙手改為抱住他脖子——

“啵”的一口親在他唇上。

沈硯怔住。

溫燃像在親個小孩似的,“啵”“啵”“啵”又重重的在他唇上,連親三口。

沈硯喉結滾動,想按住溫燃的腦袋不讓她再亂動,溫燃又湊過來,垂眼望着他的嘴唇輕道:“硯硯好香。”

話音落地,她傾身過來含住他的下唇。

溫燃嘴唇柔軟,有酒香,動作帶有試探,是沒接過吻不知如何下口的試探,就憑着直覺去做,一點點地深入親吻。

沈硯按在沙發上的雙手已經握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緊緊閉着眼,咬着牙關,壓住正人君子的殘留意識。

她喝多了,不能在她不清醒的時候亂來。

但是,溫燃不熟練的親吻,讓他難以自持。

青澀、卻用力,有濃郁的對他的迷戀。

忽然溫燃放開了他,扁着嘴唇,揮手又給了他一巴掌,大聲氣道:“沈硯是狗!”

差一點就回應親吻的沈硯:“……”

溫燃雙手又搓他的臉,委屈大喊:“沈硯是豬!”

沈硯深呼吸。

溫燃開始用力揪起他的臉,憤怒發洩道:“沈硯豬狗不如!”

沈硯哭笑不得。

溫燃罵着他發洩了好半晌,又撲進他懷裏,聲音很輕,有醉意委屈的哭腔,“思桐,我的硯硯好喜歡他小青梅,怎麽辦,我一想到他也對他青梅做過那些溫柔哄她的事,我就難受……”

溫燃捶着自己的心口窩,“思桐,這裏好難受,要憋死了……”

沈硯輕輕将她抱起來,一步步沉穩地走上樓,抱她進卧室,放好到床上,為她輕輕蓋上被子。

溫燃已經不再胡亂說話,但臉上有淚痕。

她沾了枕頭,像是感覺到安全感,側過身,雙手壓在側臉下,雙腿像嬰兒一樣蜷曲起來,呼吸漸勻地入睡。

沈硯坐在床邊,輕輕擦拭她臉頰冰涼的濕淚。

溫燃這樣外表如火的女孩,心裏是這樣沒有安全感。

她用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風風火火的好似全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掩飾她內心的脆弱。

心疼。

疼得心髒緊成了一團。

沈硯俯首,一個将她當珍寶的輕吻落在她額間,“我沒有。”

“你的硯硯從來沒有對別人做過那些哄人的舉動。”

“唯獨對你,傾盡了我所有浪漫心思。”

溫燃早上醒來的時候,頭很痛,睜開眼時已經早上八點多,好在是周日不用上班。

她按着腦袋回憶前一晚的事,是有印象的,她和沈硯說了很多家事,這是她以前從不敢碰的事,不僅她自己不敢去碰去想,更別提拿出來講給別人聽。

她,怎麽就都講給沈硯聽了?

有點懊惱,前一晚太脆弱了,不知道沈硯會不會覺得她矯情。

記得開場和中間,最後她又講了什麽,不太記得清了,她應該沒有失态吧?

溫燃按着腦袋正回憶最後她是怎麽回到床上的,聽見很輕的敲門聲,“燃燃,醒了嗎?”

她立即把腦袋縮回到被子裏,裝沒醒。

但接着小香妃自毀式的撞門開始了,哐當哐當用腦袋和鼻子使勁撞門,發出可能是它們豬語言中的“起床了啊啊啊”的豬叫。

門都被小香妃給撞得晃開了小縫。

溫燃嘆了口氣,為了豬不要被撞死,探出腦袋無力地說:“醒了。”

沈硯推門進來,手上拿着溫水,逐步走到她床邊坐下,“喝杯水。”

溫燃不敢看他,越過他看他身後的小香妃。

小香妃努力地往床上趴,溫燃頓時急了,“去,去,不能上床!”

“沈硯,你快把它弄下床,不能上……”她這時才仰頭看向沈硯,震驚地發現沈硯臉很紅,好像還有點腫。

“你臉怎……”溫燃猛地捂住嘴,隔着手含糊心虛問,“不是被我打的吧?”

沈硯把水放到她床頭,抱起小香妃,把它扔到門外,關上門。

溫燃看他這一系列動作,有種父母即将吵架,把孩子扔出去的既視感。

“不是。”沈硯再次把水遞給她,“先喝口溫水,潤喉。”

溫燃順勢喝水,眼睛一邊自下而上地瞟着他,喝完問:“真不是嗎?”

沈硯忽而莞爾,“是的話,你準備怎麽賠償?”

溫燃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肯定不是我。”

喝水喝水,溫燃咕咚咕咚,一杯水都喝完了,才想起來問:“那我昨晚,怎麽回來的?”

沈硯接過空杯,在掌心颠了颠,“你夢游?”

“……”

溫燃記起她被溫志成打了一巴掌臉腫,躺在他腿上哭到睡着那次,早上她問為什麽她早上醒來是在床上,沈硯說的就是這三個字,你,夢,游。

溫燃思緒一晃,伸手指他,眯眼問:“那次就是你抱我回來的,你還不承認,是不是?”

這次沈硯承認得很幹脆,“是。”

“……”

不要臉。

這麽想着,溫燃笑出了聲,還想再翻舊賬,沈硯輕聲淡道:“我的臉,确實,是你打的。”

溫燃:“…………”

一上午,溫燃都跟在沈硯身後道歉。

小香妃則跟在溫燃身邊散步溜達,不時地撞他咬他發出豬叫。

沈硯斜睨身後的一人一豬,眼裏一陣陣浮起笑意。

中午過後,沈硯和溫志成有約,走之前問溫燃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溫燃想去,又不想去,最後抱着小香妃,一人一豬一起對他搖頭。

溫燃站在窗邊,看一身風衣的沈硯上車,倒車,潇灑離開,她有點空落落的。

其實,是想去的。

想知道溫志成要和沈硯聊什麽。

原地坐到墊子上,溫燃按着手機讓自己跳出這種情緒。

微信裏楊淼這時發來兩句話,“燃總,這兩個號碼,是同一家小額貸款公司的座機。手機管家沒有标注是推銷廣告,我猜想這可能是經理之類辦公室座機,沒有員工用過推銷。”

溫燃曾接到過兩個只有最後一位尾號不同的本地號碼,接起後對方沒有聲音,她讓楊淼查。

楊淼查的結果是小額貸款公司。

那麽大概率就是她媽。

她媽為什麽給她打電話?打完還不說話?

溫燃頭疼,琢磨着溫志成找沈硯可能和這事兒有關,她抱起小香妃到電子秤旁邊,“來,我看看你多重,尾號是單數就是去,雙數就是不去。”

小香妃上秤——1.5kg。

聽老天的。

溫燃把阿姨叫來看着小香妃,她去偷聽。

偷聽這事兒不對,但她就這麽幹了。

然而,包廂隔音很好,她一句話都沒聽見。

就叫了泡茶師過來,和泡茶師閑聊。

沈硯和溫志成約在日式茶館喝茶,泡茶師為二人泡好茶後離開。

沈硯向來沉穩耐心寡言,溫志成不說話,他便泰然自若等待。

錢戈雅被狗咬的住院,溫志成期間接到曹憶芸的微信,他看了一眼,沒回,手機關機。

過了許久,溫志成揉着太陽穴,輕嘆着開了口,“我找你主要兩件事。”

沈硯放下茶杯,點頭道:“您說。”

“和沈氏的合作,我看得很重,這是今年很多公司都在搶的項目,我很想和貴公司合作,”溫志成似乎提起這個就頭疼,“但是如果我合作,就必須把錢戈雅弄回來負責這個項目,同時我不希望錢戈雅再和燃燃接觸,所以沈總,你看你能不能,把燃燃帶去你公司?”

沈硯沉默。

若是溫燃聽到溫董這番話,會立即認為溫董是要将她提出溫城集團,并且,溫志成不要她了。

沈硯沉默時,溫志成也在打量他。

兩個人,一個是老謀深算,一個是城府頗深。

互相無聲對弈。

沈硯眸光輕淡平靜,看不出情緒,未承諾也未拒絕,不疾不徐問:“第二件是什麽?”

既然是溫志成約的沈硯,便早已做好打算,直接道:“我前妻,也就是燃燃她媽媽,她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她可能會向燃燃借錢。你現在和她住一起,麻煩你看着她點,別讓她借。”

沈硯斂眉喝茶,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過。

茶杯的熱氣漸漸變緩,牆壁上的木質鐘表無聲地向前滑動,泡茶師進來熱了一次茶,再出去時,誰也沒注意到門未關嚴。

“恕我多嘴問一句,”沈硯茶杯落桌,發出一聲清脆響聲,他掀眉問,“溫董,您當時和黎夫人離婚的原因,是什麽?”

時間又是一個輪回,分分秒秒地消散。

這次泡茶師未再進來,溫志成為自己的茶加了蜂蜜,姿勢緩慢,在沉思這個來之前他未曾想到的問題。

良久,溫志成苦澀嘆息,“離婚的時候,我讓黎萍二選一,是分走我一半的財産,還是不要財産帶燃燃走。我以為她應該會念着燃燃選擇燃燃,如果她選擇燃燃,我也會給她錢,我不可能苦了燃燃。但是,她選擇的是錢。”

“我一直沒告訴燃燃,她太愛憎分明了,一旦知道母親為了錢抛棄女兒,這會讓她惡心。而且,離婚原因是,”溫志成談到這件事,臉上浮現出巨大的恥辱感,“黎萍出軌,我捉奸在床。”

沈硯氣息微沉了兩秒,緩聲問:“那麽燃燃的父親是?”

溫志成驚訝沈硯居然問這個問題,旋即不再驚訝。

這事兒确實瞞不住。

他和溫燃每天進出公司,随便誰都能取到樣本去做鑒定。

而且近來公司也傳得沸沸揚揚。

但是這件事,沒有他親口蓋章,就一切都是謠言。

溫志成深深打量着沈硯,不知道他最後這一次賭,是否能夠押對。

最終選擇押注。

“我不知道是誰,”溫志成呼吸困難地說,“連黎萍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過很多男人。”

突然門外傳來噼裏啪啦的茶杯打碎聲音,泡茶師的聲音緊張問:“女士,您沒事吧?燙到了嗎?”

沈硯回頭看到身後的拉門未關嚴,神色一凜,猛地起身過去拉開門。

門外溫燃衣服上被碰到了熱茶,茶杯茶盤碎了一地,她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站起來,直直望向溫志成。

溫志成慌張站起來,“燃……”

溫燃嘴唇發白,不發一語地轉身跑出去。

“溫燃!”沈硯立即追過去。

溫志成也想追過去,但他犯了惡心,雙手搖晃地抓着桌子,難以控制地嘔吐。

吐出來的水裏面隐約帶血。

沈硯大步追上溫燃,抓着她手腕将她拽入懷中,溫燃沒哭,但目光發直,嘴唇白到發抖。

沈硯捧起她臉,“溫燃,看着我,看着我。”

溫燃怔怔看她,渾身都在發抖,哆嗦地說出一句輕到風一吹就要飄走的話,“我,我真的是個野種。”

“不是,你不是,”沈硯沉聲說,“溫燃,你看着我,你就是溫燃。”

溫燃目光毫無焦點,虛空地望着他,卻好像并未看他。

“我,”溫燃推開他胳膊,“沈硯,我沒事,我沒事,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沈硯不可能放她一個人離開,溫燃咬着嘴唇,幾近崩潰地說:“我求你了,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沈硯霸道不松手,想将她擁入懷裏。

溫燃嗓音顫抖,“沈硯,你要我給你跪下求你嗎。”

沈硯清清楚楚看到溫燃眼裏的痛意,倏然間松手。

溫燃轉身離去。

溫燃一個人開車,沿着路邊緩慢開着,她不知道要去哪,她好像突然間沒有了根,沒有了家。

只知道一直往前開,一直一直地往前開。

車裏放着她來時聽的鋼琴曲,好像就這樣伴着這曲子,開往遠方。

沈硯的車始終跟在她後邊,前方是無盡未知,但他始終跟着她。

溫燃始終沒哭,親耳聽見溫志成的話,令她徹底死了心。

但她沒想到,連母親都不知道她父親是誰。

她一直以為,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麽事,母親才不要她。

但結果并不是,而是母親從一開始,就沒愛過她。

因為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野種。

終于還是得到了這樣的結果,真真正正的,父母都不愛她。

音響突然從車中突兀地響起,吓得她肩膀一個激靈。

手機連着車載藍牙,看到來電顯示是錢戈雅,她按下接聽鍵。

錢戈雅諷刺的聲音從車內音響裏環繞出來,“溫燃,你以為沈硯對你是什麽?你想想,他每次安慰你,是不是都是你最可憐最慘的時候?你覺得那是愛嗎?沈硯對你是同情。”

溫燃目光空洞地聽着。

錢戈雅猶如被逼瘋的人,咬牙切齒恨道:“溫志成也不是你親爸,你是個沒有爹的人,你就像天橋下的乞丐,像地裏的蟲子,男人都有一顆憐香惜玉的心而已。”

“不信你問問沈硯,許供春是不是在家庭美滿朋友圍繞下幸福長大的?他對許供春才是單純的愛,對你,只是可憐你。不然你問問沈硯,你問問他為什麽喜歡你,你再問問他為什麽喜歡許……”

再聽不下去了,溫燃哆嗦着手胡亂地挂斷。

滿腦袋都在圍繞着溫志成的話,她是野種。

滿腦袋也都圍繞着錢戈雅的話,沈硯對她只是同情。

所有理智都在向後如退潮的浪般退去,瘋狂的念頭在不斷滋生。

她是野種,她這輩子都不知道誰是她父親。

沒有父親,也不再有母親。

沈硯對許供春是愛,對她的感情永遠都建立在同情可憐上。

瘋狂的念頭讓她失去理智,失控到不知道活着的意義是什麽。

前方無車,若不轉彎,就能撞到前面那顆樹,她一腳油門踩到底。

忽然鋼琴曲漸弱,車裏響起一道很輕的聲音,“爸爸。”

溫燃猛地踩下剎車,剎車聲刺耳,她被突然加速突然停止而重重地前後彈動,車停在路邊。

“爸爸,”這聲音帶笑,“我今天在公司這麽叫你,沒想到挨了巴掌。”

溫燃呆怔。

是沈硯的聲音。

“你不是說叫爸爸,就原諒我嗎,”沈硯低笑,“騙子。”

不是,熱心網友嗎?

沈硯的聲音輕柔,“燃燃,這些鋼琴曲,是我彈的。”

“也是為你錄的,今天送給你。”

溫燃張着嘴,眼淚突然在眼圈打轉。

熱心網友是沈硯。

為她爆料錢戈雅弄死自己的狗,送她車載CD,找人偶在她家門前扯橫幅,拽她進誇誇群。

這一切,都是沈硯做的。

“我喜歡你,燃燃,是真的喜歡,”沈硯聲音有兩分懊惱,“可是你不信,你現在讨厭我。”

溫燃眼淚奪眶而出,瘋狂搖頭。

沒有,她不讨厭他了。

沒有再讨厭了。

“關于許供春,”沈硯輕聲道,“我曾經喜歡她,是因為她的陪伴。墨水病死以後,是她陪着我度過來的。”

喬少爺曾說沈硯把很多情緒都藏在心底,從不表達,但他此時在對她認真解釋,“那時候我爸媽忙,她總會叫我去她家吃飯,讓我開心一點。時間久了,我自然而然地喜歡她。”

“但對你,燃燃,是一次又一次的心動。”

沈硯的聲音那般溫柔,是将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最濃烈的溫柔,也是最濃烈的溫柔告白,“燃燃,我對你,是愛。”

“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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