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跟我說，我幫你們全打下來。”

此話一出，衆人全擠了上來，毫不客氣地要這要那，還把雨月給推了開去。這素來平易近人的雨月今夜可是受盡了冷落，真是有苦難言啊。而那邊，店家的臉色也不比雨月好，想不到碰上一位天賦異品之人，雖說知音難遇，但這代價也可夠大的。

片刻過去，新招來的下手們懷中都各自捧了不少戰利品，走在前邊的雨月同G二人則兩手空空。幾個大男人受着途徑之人或驚異或羨慕的目光，都頗覺面上有光。經此一事之後G似乎心情大好，邁個步兒都似踏着風一般。而在他身邊的雨月則不，見其眉頭輕鎖，雙唇緊閉，堪堪一副郁郁寡歡之狀。在G那飄然視線當中，其實雨月的情狀并不難察覺。

似惦念過什麽，G欲開口，但又合唇。有話而不能言，不知那到底是尴尬，抑或是怯懦。他終究是選擇了另外一邊。

他仍不喜歡踩着木屐行走。磕磕碰碰，木頭的聲音吭吭咚咚，在旋過身去的時候，屐上人字夾住的皮膚之間摩擦出不适的感覺。

後頭跟着的人冷不丁地停住，肩頭互相碰到一起。

G張開嘴，宣布他剛剛做出的決定，“解散！”

聽了此話，衆人面面相觑，都若有不同的意見欲發。可一見到G那凜然之風，便知道對方主意已決，無抗衡之餘地。于是乎，大家很是聽話地各自散去，剩下雨月與G二人，還如剛開始時的那樣。

G轉回身去，沒看雨月一眼地繼續前去。

黑發的男子迷糊地看着這有力的驅散令，一時間仍沒意識到自己暗念了許久的願望已經實現。

他同G，重歸到二人獨處。

見前邊毫無待他之意的G無事般走去，他猶在原處，終是忍俊不禁地笑了。

前邊的人見他這麽久都沒跟上來，不耐煩地回頭來喊道，“要甩掉你的哦！”

是無奈，亦是寵溺，更為出人意表。

此刻充斥的紛繁念頭宛若這夜斒斓彩燈，暖洋洋地溢滿了他的胸膛。喊過一聲來了，他提起步伐，小跑向對方。

不覺之間夜已深，凡間燈火正濃，若是一盞盞盛開的燈籠花，引領着無盡祈願，順着那幽幽星光，延伸到天的彼端。距離祭典的最後，亦是人們最最期待的時刻還有一段時間，多數人經已行到适合的地方，占好最佳的觀賞位置，好為這一年的夏季留下最深的印記。稍稍空落下來的街道顯然好走得多。兩人依然并肩走着，希望不要留下什麽遺憾。今夜的紀念除了品嘗了衆多美食之外，還有那一個被G打下來的人偶娃娃。其他禮物全都贈予了下手們，就留下這個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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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覺得有絲無聊，雨月便拉着G的衣袖來到道旁。

“這個一定要試一下。”如此述說着的雨月眸中閃爍着溫潤的柔光。G跟他一同蹲下身去，細細看那擺動曼妙身姿，在清澈泉水中自由游弋的金魚。雨月給了老板幾個錢，換來幾個蒙着一層薄薄紙張的鐵線撈子。雨月笑着将一個遞給G，讓他來體會一下島國優雅而動人的浪漫。G盯着手中着半透明的紙網，沉默過片刻之後，終是沒說什麽，挽了寬寬的袖子向水中撈去。

害怕薄紙會穿破，所以動作只能極其緩慢，壓根追不上動作靈活的魚兒。幾番努力之後，終究是趕上一條因笨拙而湊到旁邊的。屏着氣，滿懷激動地把網子從水中取出，但魚兒蹦躍了兩下馬上就把紙張弄穿，噗通一聲掉回水中。

老板爽朗地說不用灰心再來一次，但G就呆呆盯着那穿了個洞的撈子，面色看起來不是太對勁。雨月拍拍他的肩膀說沒關系，再遞過去一個網子。G愠怒地一瞪他，但還是沒埋怨什麽，只再把手湊近水面。

沒過多久，似乎很理所當然地，魚兒沒撈到，就剩下一個破網。

如此這般折騰後，就僅餘下最後一個網了。G已經不耐煩不肯再撈了，雨月只好接過這最後的機會，看會不會有奇跡發生。

“你撈的時候稍微有點太急躁了……”似是默念一般，那句話雨月并沒有看着G說出。G在他的身旁看着，仿佛并不相信他會成功。雨月剛想伸手下去，忽然覺到旁邊目光，回過頭來時，朝對方欣然一笑。

似是允諾一樣，叫G莫名地安了心。

網兒随魚兒追逐，動作悠慢得如果時光緩流，讓魚兒錯覺自己依然安适，當雨月網中捧上一尾若是入睡般的金魚之時，G和老板都驚訝地瞪大了眼。他趕緊從老板手中拿過袋子把金魚裝進去，再讓老板往裏面盛水。老板驚愣地拿出水勺，問這魚兒是不是死了，怎麽會不動。雨月沒回話，只把勺子拿過，朝裏澆水，不消一會，魚兒竟睡醒了一般，鮮活地在袋中游來游去。

“給你。”清澄透明的水中，魚兒歡悅擺舞。在那的後方，男子唇末彎起的笑意與眼角輕攜的愛憐，都叫G一一看在眼中，映在心上。在接過金魚的一刻，心頭似乎觸動了一下，令得他不敢正視去雨月的眼睛。

今夜如何悠長，也終将迎來至輝煌至短暫的一瞬。二人亦不旨在去占那些已被別人占滿的絕佳觀賞位置，而是慢騰騰地踏着腳步，走往回去的路上。并不是不願去看煙火，只是覺得遠觀的話或許會來得更加舒服。煙花炸開的巨大聲響不會轟得耳根發聾，也不用辛苦地昂着頭看。二人只那麽不為意地走着，攜着那麽一點疲倦，懷了份小小的期待，如同事前不知道一樣，當璀璨的煙火從身後倏地升起，他們便能夠驚訝地轉過身去，然後讓震撼與光芒脹滿自己瞪圓的雙眼。

這份悸動實現了，當身後傳來“咻”的沖天一聲，他們同時轉過身去，一同見證了花火綻放的一剎那。

遼遠的天際，漆黑的星穹，在那渺小的一塊地方，一個又一個載滿了衆人祈望的焰火如奮力攀向天空一樣，希望将人間的美好與痛苦都傳達到天的最深之處，讓天空刻印下這個夏日最斑駁闌珊的一刻。

二人擡着頭，久久地望着美麗但即逝的景象，好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雨月偷偷垂下眸來看身邊人仰望天穹的神情，看絢爛的火花倒映在他無疵的肌理上。遠方煙火盛放的轟隆聲音如同擊響在自己的心中，一聲又一聲地，色彩與煙霾朦胧了本身的心跳聲，這一瞬間變得如似夢幻，時間軋不下印記，他的世界為了對方而戛然靜止。

這場燦爛的煙火持續得有點久，片刻過後已叫G脖子發麻。見G不住揉揉脖頸，雨月笑問，“好看嗎？”

G顯得有點不以為意，“還好，其實跟在意大利看的都差不多。”

“也是呢……”雨月默念道，“這些東西其實都一樣，只是當地點、時刻，與相伴的人有所不同，它的意義便變得不一樣了。”

話中暗隐着的意味，雨月不望G會深刻地明曉。他的心情便若他出生的國家，所說的語言一樣，飽含了太多的隐晦和深藏于心的線索。他不願将它坦白地剖開，不祈願它變成庸俗而低賤的情感。所以此刻，只要對方仍伴在他的身邊，從此以後都一直如此，便彌以滿足。

遠頭的勝景似乎對他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G将雨月為他贏來的小金魚舉起來看，看它在窄小的袋子中無憂無慮地弋動嬌小憐人的身姿。幽紅的眸子中映照着一點小小的金光，随不斷晃動的天光一同融成了恍若一個宇宙的星塵。雨月看得出G似乎有所感觸，便問道怎麽了。G的眼睛仍定定地看着它，睫毛輕垂下來，讓那雙眼蒙上一層陰郁的影光。

“不如……放了它吧？”

G低低念道。

“為什麽……？”這可是他好不容易贏來的唯一一尾金魚啊。

“因為……只有它一個的話，肯定會很孤獨吧。”

那句話中隐含的對象究竟為誰，這是叫雨月所迷惑的。皆因對方那憂傷的口吻，讓他産生了那被困于袋子中的優美魚兒就是是G的錯覺。這條身上印有紅紋，嬌豔非凡的魚兒遠離了它的故鄉、它熟悉的水源，被禁锢在透明的籠牢，與無盡的思念之中。

他的陪伴，若是能夠讓G稍微減少一絲孤獨便好了。

思緒至此，突然靈光一閃。雨月突然拔腿就往回跑，沒等G問來到底怎麽回事，他已經揮揮手，叫對方在原處等他。他的耳邊呼嘯着半夜的涼風，還有人們驚喜的感嘆聲，和煙火炸開的轟隆聲。只覺得自己的腳下好像乘了風一樣，整個人變得輕如飛鳥，恨不得馬上便伸展雙翅，為他可愛的魚兒覓去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