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婚約已定

“這……”一直在旁聽着的月下仙人沖到衆人身邊，滿臉焦急，“覓兒許配給了潤玉，那鳳娃怎麽辦？昭兒怎麽辦？”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靈昭皺了皺眉：“此事乃是夜神殿下與錦覓之事，仙人提我做什麽？”

“怎麽不能提你，這一百年來，覓兒與鳳娃，你與潤玉，不都是嗚嗚……”月下仙人的話沒說完，便被靈昭捂住了嘴。

“我與夜神只是朋友，仙人是知道的，莫要再說些教人誤會的話。”靈昭說着，努力給月下仙人使眼色。

水神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只是轉頭問錦覓：“覓兒，你願意嗎？”

錦覓還未回答，旭鳳卻開口道：“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只是這話沒說完便被天後制止。

“成……成親嘛，好說好說，謝謝天帝跟爹爹的恩典。”錦覓說着，笑了。

潤玉站在一旁，只是看着她，并未說話。

旭鳳心中難過，擡手打掉了錦覓頭上的發簪，正是他的寰谛鳳翎。錦覓彎腰想撿起來，靈昭卻拉住了她，拿出一根發簪遞給她，自己彎腰撿起了寰谛鳳翎。

“錦覓既與夜神有婚約，便已不适合戴着這發簪，火神還是收回去吧。”她說着，将寰谛鳳翎遞到旭鳳面前。

“今日可真是個吉日，如今水神仙上得女歸，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是可喜可賀，三喜臨門啊。”一直看戲的穗禾道。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天帝沒了興致，說完話後便轉身離去，天後也随他一同離去。

此時旭鳳已是十分傷懷，他從靈昭手中接過寰谛鳳翎，遞到錦覓面前道：“送出去的東西，豈能有收回之理啊，何況，我遺失在錦覓仙子之處的，何止區區一支鳳翎啊。若是歸還，就一并都還了。”

錦覓一把搶回寰谛鳳翎，口中直道“我不還，一樣都不還。”，周圍人都變了臉色。見錦覓收下了寰谛鳳翎，旭鳳便離開了，穗禾跟着追了上去。

又寒暄了兩句後，水神便帶着錦覓回去了天界，而月下仙人一邊念叨着，也去找了旭鳳，此時殿內只剩下靈昭和潤玉兩人。

想起剛剛潤玉的神情，靈昭心中有些忐忑，她走到潤玉面前，想要同他講話，卻沒想到，潤玉轉身便向外走去。靈昭心中一驚，連忙追上去，邊追邊叫着潤玉的名字，可是對方卻仿佛聽不到一般，只自顧自地走着。

潤玉腳步很快，一直到了璇玑宮外，靈昭才追上。她沖到潤玉面前，攔住他的路，焦急地說：“潤玉，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可是……”

“你果然已經知道了。”潤玉說，臉上沒什麽表情。

“我是昨日找錦覓時，不小心聽到的，我原本是打算告訴你的，只是……”

“只是什麽？”潤玉向前邁了一步，靠近了靈昭。

“是……此事牽扯過多，又是花界的秘密，我怕說出來會再生是非，于是便沒有告訴你。”靈昭想了想，并沒有說出真實緣由，“更何況，婚約已定下幾千年，錦覓是水神長女，對你來說并不是壞事。”

“你怎知不是壞事？”

“我……”靈昭皺皺眉，“你不是喜歡錦覓嗎？”

潤玉怔住，無言以對。

他對錦覓動過心，這一點，他無法否認。可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那動心是否就意味着喜歡，是否意味着想要相守？

潤玉熟識的仙子只有三位，邝露，靈昭，以及錦覓。邝露是下屬，他對她或許有關心，但并未有關愛；靈昭是他好友，而且心系旭鳳；而錦覓，确實在初見的那晚，闖入過他心中。

想到這，他笑了笑：“靈昭仙子說得對，我心中确有錦覓仙子。”

“你與錦覓本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今後有她陪着你，這璇玑宮，也能活潑許多。”靈昭說。

“靈昭仙子說得是。”潤玉只是微微笑着，神情卻有些古怪。

“這個，快到你與昴日星君交值的時辰了吧？”被潤玉的眼神看着，靈昭有些想逃，“那我就先回去了，月下仙人估計又在殿中鬧騰呢。”

說完這話後，她沒再看潤玉的神色，轉身離開了。

回到姻緣殿後，靈昭并沒有見到月下仙人，想必他是去寬慰旭鳳了。靈昭回了房間，坐在床榻上，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覺得，錦覓身份之事并沒有太大影響，她與潤玉關系又好，沒有提前告知也不是問題。只是，當她想起在九霄雲殿上，潤玉看她的眼神時，她卻覺得自己似乎是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然而事已至此，過去的事無法改變，靈昭此時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寬慰潤玉了。這樣想着，她站起身，離開了房間，直奔北天門去。

到了北天門後，靈昭躲在隐蔽處，看着潤玉與昴日星君交值後，化作了真身。她抖了抖身上的絨毛，準備進入布星臺，轉過身，卻見到邝露站在她身後，臉上寫滿驚訝。

靈昭霎時間僵硬在了原地，心中祈禱着邝露剛剛到來，并沒有看到她化作真身的過程。她擡起右前爪，試探性地向前邁了一步，腳還未落地，便聽到邝露開了口。

“靈昭仙子，你……”

靈昭腳步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她化作人身，坐在地上擡頭看着邝露，一臉無奈地說：“邝露，你能不能當做沒看到我？”

“這……”邝露十分為難，她也沒想到自己路過這裏，不小心就看到了這不該看到的一幕。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告訴潤玉，他一人守夜太過寂寞，我只是想陪陪他而已。若被他知道這靈獸是我，總是有些尴尬。”靈昭說。

“邝露明白，仙子一心向着殿下，邝露定然會保守秘密。”邝露拱手。

靈昭笑着點點頭，站起身撫了撫衣服，便要再次化作真身。這時，邝露突然又叫了她，她轉過頭，奇怪地看着邝露。

“仙子可知錦覓仙子為水神長女，與殿下有婚約？”邝露問。

“我知道，當時我也在殿上。”靈昭點點頭，“今後有錦覓陪着他，我也不用夜夜化作真身了。”

聽了這話，邝露皺了皺眉，心中疑惑：“仙子難道不覺得難過嗎？”

“我為何要覺得難過，這明明是件好事。”靈昭好笑地說。

邝露沒有說話，心下卻更是疑惑，她以為靈昭願化作真身陪伴潤玉，是因為喜歡他，可此番看來，并非如此。她覺得，若不是心中挂念着對方，又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靈昭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在意她回不回話，只是又叮囑了一句，然後便化作真身，跑進了布星臺。

被邝露耽誤了這一會，潤玉已經完成了布星，準備等一會便去巡夜。靈昭跑進來後，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她打招呼，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回頭。

靈昭以為他還在生氣，心中有些忐忑，她走到潤玉身邊，拉了拉他的袍子，撒嬌似的蹭了蹭他。

潤玉嘆了口氣，坐在地上，拍了拍靈昭的腦袋，終于開了口：“小靈獸，你覺得，我當真應該履行那婚約，與錦覓仙子在一起嗎？”

這種好事，怎麽會不該履行？靈昭這樣想着，點了點頭。

“那婚書是父帝寫下的，一旦簽上字，便不能反悔，我當真應該履行嗎？”潤玉又問。

靈昭再次點點頭。

潤玉嘆了口氣，側過頭，看着左手。靈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紅線，正是錦覓送他的那一根。這紅線是仙界之物，不像凡間的絲線，即便是過了一百年，也沒有褪色。

依舊是那樣的紅，紅的刺眼。

“仙子難道不覺得難過嗎？”

靈昭突然想起了邝露的話，她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難過，但她此時卻真的感覺到一陣痛楚在心口漫開。

不知緣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