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無情無愛

璇玑宮的寝室內，潤玉打開了一個塵封已久的匣子，拿出一道诏書。這道诏書不是它物，正是四千年前，天帝與水神立下的婚帖。

他拿着婚帖走到桌旁，站在邝露身邊，攤開婚帖道：“這便是我與錦覓仙子的婚帖了，一旦在上面簽下了名字，便再無退路。”

“殿下忍讓了一次又一次，這次無需再退了。”邝露說，“婚事是天帝與水神定下的，錦覓仙子本就是殿下的妻子，其他的都能讓，心愛之人又怎能讓出？”

“心愛之人……你說得對，我已經忍讓的夠多了。”潤玉嘆了口氣，收起了婚帖。

“殿下與錦覓仙子有了婚約，想必可以獲得水神相助，對殿下今後也是極有幫助的。”邝露又說。

“只怕母神忌憚水神，今後更是将我視作眼中釘，要為難與我了。”

“就算天後想要為難殿下，也必會顧忌水神，不願将事情鬧大，更何況，殿下想一輩子這樣憋屈地活着嗎？”邝露忿忿不平。

“若真能這樣活着，也并不是什麽壞事。”潤玉将婚帖放回匣中，“天上耳目太多，以後說話要小心些，別被抓了把柄。”

說完這話後，他便離開了璇玑宮。

與此同時，洛湘府內。

錦覓與水神相認後，便離開了花界，與水神一同住到了天界的水神府邸中。靈昭因乾坤鏡映照出了錦覓，又因為想躲着潤玉，便也跟着來了這裏。

她在洛湘府住下，風神與錦覓都是十分高興，水神雖嘴上不說，但認回女兒這件事已經夠他開心一陣了。搬到府中後，每日靈昭與錦覓回分別陪風神及水神說說話，剩下的時間便一同玩耍，過得好不快樂。

而這一日，錦覓接到潤玉邀請，說是有事商議。她本想帶着靈昭一起去，但靈昭此時正是想避開潤玉的，自然不會陪着她，便借口回去骊山推脫掉了。

錦覓離開後，靈昭無事可做，打算真的回趟骊山，看一看阿緋有沒有學會說話。說是回骊山，但靈昭貪玩，路過人間時，逗留了幾日，買了一包又一包糕點果露，打算帶回去分給仙童們。

進入結界時，靈昭看到桑枝已在此等候，她将帶回的人間小吃交給他，叫他分去給其他仙童，自己則去了正殿。殿內，黎山聖母果然在此，靈昭上前行禮：“見過師尊。”

黎山聖母招招手，靈昭走上前去，站在黎山聖母身邊，撒嬌地說：“一百年未見師尊，徒兒可是十分想念您呢。”

“我看你在那天界樂不思蜀，都快忘了師父是誰了。”

“徒兒怎麽會忘記師尊，前幾日我還會來拜見您，只是您當時在人間傳道，讓徒兒錯過了。”

“你在天界這百年來，只顧玩樂，未見你修為有所增長，也未見你對歷劫之事上心！”黎山聖母斥責道。

“哪有，我可是在認真尋找那遺落之物。”靈昭滿臉委屈，“只是這乾坤鏡中顯示的場景，不清不楚，叫人摸不到頭腦，不知從何找起。”

她說着，拿出乾坤鏡，注入靈力，鏡中顯示出的是水鏡小屋中，錦覓與水神交談的場景。黎山聖母看到這場景，心中了然。

“你要跟着這鏡中的仙子，看好她，自然會找到珍貴之物。”她說完後，擡手搭在靈昭手腕處，注入靈力探查了一番，眉頭微皺，“你又動用了靈力為他人療傷了？”

靈昭點點頭：“是天界的火神殿下，那日他中了窮奇瘟針之毒，我十分心疼，便護住了他真元。師尊，徒兒救他是因為喜歡他，師尊就不要怪罪徒兒了。”

“喜歡？你可知何為喜歡？”黎山聖母看着她，“并不是我懷疑你，只是動心這件事，別人都可能，你卻絕無可能！”

“師尊……”靈昭呆呆地望着黎山聖母，心中一片慌亂。

“你所感受到的情與愛，皆是你的錯覺，你是不可能愛上別人的，記住這一點。”黎山聖母不願多做解釋。

“師尊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何我不可能愛上別人，為何我感受到的情與愛皆是錯覺？”

“你不必問了，萬物一切皆有定數，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靈昭張張嘴，還欲說些什麽，黎山聖母卻揮手打出靈氣，将她推到了殿外，然後關上了殿門。靈昭用力拍拍門，但是門內卻毫無反應，無奈，她只得轉身離開了正殿。

這些大羅金仙們，一個個神秘兮兮的，都喜歡說話說一半。黎山聖母是，上清天的鬥姆元君也是，口中總挂着天道、因果、定數，就是不願講一切說破。

靈昭憤憤地跺跺腳，轉身直接離開了骊山，駕雲前往了花界。花界結界外的大樹下，錦覓一人和魇獸在此玩耍，靈昭從雲間落下後，便直接撲到了錦覓身上，滿心滿臉都是委屈。

錦覓被這一撲吓了一跳，看清是靈昭後，連忙扶住她：“阿昭，你怎麽來了，你……怎麽哭了？”

靈昭擡頭看着錦覓，擦了擦眼淚：“剛剛我回去見了師尊，道出我有喜歡之人，可師父卻說我絕不會愛上別人，情與愛皆是我的錯覺，可我仔細詢問時，她又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為何師尊總要将一切都瞞着我，歷劫之事也是，遺落之物也是，她明明知道一切，卻都瞞着我，讓我漫無目的地尋找，這究竟是為何？”

錦覓目瞪口呆地看着靈昭，這一大串話下來，她有些無法理解：“等等等等，阿昭，你這一串說得都是什麽啊，我有些聽不懂。”

靈昭喘了口氣，從自己到天界的緣由開始，将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錦覓聽完後，卻好像弄錯了重點：“你說你喜歡上一個人？是誰？我認識嗎？鳳凰還是小魚仙倌？”

“錦覓！我現在說得是我師尊的态度好嗎！”靈昭無奈。她覺得，來找錦覓真是正确的選擇，被錦覓這麽一打岔，她連難過都顧不得了。

“好好好，說你師尊。”錦覓連忙點頭，“我覺得吧，你師尊也不知故意瞞着你，這些大羅金仙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就比如上清天的鬥姆元君，替我解開封印時，還說我命不久矣呢。”

“什麽，師叔說你命不久矣？”靈昭心下一驚，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錦覓，全然忘了自己的委屈，“師叔所說多半是真的，她有沒有告訴你原因？”

錦覓搖搖頭：“鬥姆元君和你師尊似的，也是說話只說一半，我求她幫我複活肉肉，她也只說會再相見，其他的什麽都不說了。”

靈昭嘆了口氣：“難不成這神仙修煉到這大乘之境後，說話都是這般含糊其辭，神神秘秘？那我可不要修煉出大羅金身了，還是做個逍遙散仙比較快意潇灑。”

“對了，明日我便要去凡間歷劫，不能陪你玩了。小魚仙倌将這魇獸送給了我，你幫我照顧着它，別再餓着它了。”錦覓說。

“放心好了，你在人間歷劫，不過天界十幾天而已，很快便結束了。況且，我也可以去看你嘛。”靈昭叮囑。“不過，你在凡間可要一切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自從她化作凡人歷劫，卻受重傷而歷劫失敗後，她便對下凡歷劫之事頗為忌憚。錦覓歷劫之事本就有蹊跷，天後又對她十分不喜，此次歷劫定會有些曲折。

靈昭想起師尊的叮囑，要她跟着錦覓，她便打定主意，在錦覓歷劫期間，一定要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