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願我倆如這花結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糾纏到老,永不分離。
洛伊人在心裏默默這樣說着,就如她第一次做這花結給那記憶中的少年時一樣。
上一世未能如願,希望這一世可以。
昏暗的空間裏,唯有手裏的一抹瑩瑩白光照着,女孩就這麽望着她,眼睛裏仿若盛着無數星子,耀眼極了。
這一刻,仿若時間靜止。
四周所有東西都幻化成一片虛影,轉眼便散得一幹二淨,廣袤天地間,只餘他們兩人在此。
鄧澤一走近一步,想抱住眼前這姑娘,但他一擡手,眼前的人卻漸漸散作一片虛影。一片刺目的血色從眼前漫過,鄧澤一皺了皺眉,等他再睜開眼時,這世界早已變了一個樣子。
華麗的宮室內,鎏金四足香爐裏面正燃着檀香,袅袅餘煙散在室內,帶來一股難言的靜谧。眼前是一片紅色的宮裝裙裾,正當他恍惚之際,一個婉轉妩媚的聲音在他的頭上響起,“這玉佩賜給你吧,其餘人等都下去。”
鄧澤一擡頭,就見案上正放在一枚綠色玉佩,用紅色璎珞串着,竟和他送給伊人的那塊意外相似。鄧澤一心中微動,腦中一個火花閃過,但是當他努力想要抓住的時候,那火花卻早已逝去了。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想看這個女子一眼。
他偷偷擡起頭,動作飛快。
然而就是這短短一眼,他卻完全愣住了。
這女子的容貌,為什麽和伊人一模一樣?她和伊人有什麽關系,而他,又怎麽會在這裏?
往日所有的夢境一下子湧入腦海,往日裏積攢了的許許多多的疑問也競相冒了出來,幾乎都要把鄧澤一的腦子擠得爆炸。它們和現實互相混雜,穿插,纏繞……如同一個巨大的毛線團,越滾越大,壓得他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恍惚間,仿佛有個聲音穿越萬水千山,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小凳子。小凳子……
誰,這是誰的聲音在喊……
後腦又開始一下一下地隐隐作痛,扯動着全身的神經都一起疼起來。眼前一晃,華麗的宮室還有那個女子一下子又全都消失了,眼前還是那個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他的伊人依然還站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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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了這個無比現實的世界。
鄧澤一翕動着幹澀的嘴唇,想說點什麽,然而嘴巴剛剛張開,就聽到身後有細細的腳步聲傳來。
心裏隐隐有了絲不好的預感,鄧澤一還未來得及轉身,後腦便是一股鑽心的疼。頭上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滴在堅硬的瓷磚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他勉力回頭去看,只見眼前明明暗暗,好幾個人影在眼前晃動,手機燈光照耀下,刀子鋒利的光芒在燈下亮得刺眼。
他們有刀!
顧不得頭上的鮮血,鄧澤一這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迅速轉身,對着他旁邊的洛伊人大聲喊:“伊人,快跑。”
剛說完這一句,他的身上就又挨了一棍,直痛地他彎下腰去。手上的手機一下子沒拿穩,嘩啦一聲就摔到了一旁,手機燈光一閃一閃的,晃得像是秋風中抖動的破燈籠。
這一切都發生地太快,就那麽幾秒間,意外就發生了。聽到鄧澤一的喊聲,洛伊人并沒有跑,她想要救他。
擡腳快速地踢倒正要襲擊她的一個混混,洛伊人走到鄧澤一身邊,把他扶了起來。
對方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大概有五六個左右,每個人手上都帶着刀子和木棍,像是專門沖着他們來的。
洛伊人和鄧澤一與他們糾纏了一會兒,然而對方實在人太多,洛伊人身上又穿着禮服裙子,很多動作施展不開,很快就被幾個人圍住了。洛伊人攙扶着鄧澤一,警惕地應對着這些混混,腦子裏飛快地想着自救的辦法。
然而,還未等她想出來,一只大手就從後面伸過來,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種刺鼻的味道襲來,洛伊人掙紮了一會兒,然而腦子突然變得暈暈乎乎的,她的意識漸漸消失,最終歸于黑暗。見洛伊人暈了過去,鄧澤一剛想要反擊,對方又是一個棍子砸過來,腳步踉跄了一下,便也和洛伊人倒在一處。
見兩個人躺在地上這下總算是都老實了,其中一個老大模樣的光頭摸了把洛伊人的臉蛋,桀桀地笑了出來,“嘿,這小妞果然和電視裏長得一樣漂亮,哥幾個,今天大哥讓你們好好樂樂。”
其他人聽見這話,淫邪的目光在洛伊人臉上和身上掃了一遍,頓時都怪異地笑了起來。
給其他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光頭走到車後,按動着手機發了一個短信出去。
而這時,譚明月的手機嗡嗡地震了一下。聽到這聲音,譚明月眼裏露出一抹笑意,今晚的心情終于好了些。
一旁的鄧思睿瞧見譚明月在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但看見她開心,他的心情也順暢些。見現在時間還早,于是就提議道:“明月,剛好附近有個商場開業,要不我們現在去逛逛吧。”
心情好了,譚明月這會看着鄧思睿也順眼多了,雖然她打心眼裏瞧不起這人,但這傻子當個atm機還是頗為合格的。如今大仇得報,去shopping一下也挺好的。
商量好了,兩個人就去停車場裏取車。
心裏想着洛伊人被抓後的慘狀,譚明月心裏就控制不住地得意,等電梯停在負一層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神色一愣,她有些奇怪地問:“思睿,咱們來的時候你不是把車停在另一個車庫了嗎?怎麽現在電梯要去負一層?”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洛伊人和鄧澤一他們就在負一層,這回他們不會撞見吧。
想到有那個可能,譚明月剛剛的喜悅一下子都散去,不由得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感覺到譚明月說話的嗓音有些抖,鄧思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甩着手上的車鑰匙,有些随意地回答:“那車快沒油了,我讓我助理送去加油了,我們今天坐另外一輛。”
“這樣啊……”呼吸有些急促,感覺到男人探究的目光,譚明月只得斂住臉上所有的表情,心裏卻飛快得想着對策。
腦子裏回想着這個酒店的構造,據她所知,這個停車場裏一共有好幾處停車的地方。不一定他們就會撞見的,這樣想着,譚明月就裝作很累的樣子,故作随意地問:“思睿,我走得好累哦,你的車到底停在哪個車庫呀?”
“以後不要穿這麽高的高跟鞋了,我看着都累。”以為她真是累了,鄧思睿眉眼一下子變得柔和,溫柔地攙扶着她一起慢慢地走,“我的車就在d庫,我們很快就到了啊。”
聞言,譚明月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們幾個就在a庫,隔得這麽晚,肯定不會撞到的。這樣想着,譚明月就繼續裝着自己累了,任由鄧思睿扶着她走。
然而,沒想到,走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鄧思睿的的腳步卻突然一停。
“明月,你剛才有沒有看見那裏有什麽?”鄧思睿指着不遠處一片黑乎乎的地方問,剛剛走到這的時候,他眼前一閃,好像看見那裏有一點亮光閃過。
譚明月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正好就瞧見了牆上那塊a字形的熒光路标。心裏一咯噔,然後她面上卻絲毫不顯,只若無其事地催促道:“思睿,你看錯了吧,那裏什麽也沒有啊。我好累哦,我們快到車上去吧。”
說着,譚明月就扯着鄧思睿的袖子往另一個相反的地方走。
袖子被譚明月抓着,鄧思睿順着她的意思往前走了兩步,但是這心裏總是有種莫名的預感,總感覺那裏有點什麽。
越想越不對勁,甩開譚明月的手,鄧思睿就不管不顧地往那裏走去,“不行,明月,我還是去那裏看看吧。”
眼見鄧思睿絲毫不聽勸,一意孤行就要去那裏,譚明月咬咬嘴唇,也只能跟了過去。
男人的步子總比女人穿着高跟鞋的步子要大得多,鄧思睿沖着記憶中那個閃着亮光的地方去尋。繞着幾輛車後,落入他眼裏的這景象一下就讓他驚了一驚。
一輛面包車旁,幾個拿着棍子的黑衣大漢正一齊把兩個人擡到車裏。那兩人頭上都戴着黑色的頭罩,看不清長相,但仔細看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分明就是洛伊人和鄧澤一。
屏住呼吸,鄧思睿反射性的就想要掏出手機來報警,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碰到兜裏的手機時,卻突然停住了。
他為什麽要報警呢?
鄧思睿突然這樣問自己。鄧澤一不是一直都是他的對手嗎?就讓這幫不知打哪兒來的綁匪綁了他吧,要是他們能徹底毀了他不是更好?這樣的話,以後他在父親和別人眼中就比鄧澤一厲害了,明月也會把心全都放在他身上,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像是着了魔般,鄧思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們把鄧澤一和洛伊人裝到了車上,但是他的手卻慢慢地從兜裏抽了出來。
一個大漢晃晃悠悠地爬到駕駛座上,眼見他們的車就要開走了,屬于他的美好未來也仿佛在前方向他招手。
但就在這時,鄧思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腦子裏哪根弦斷了,猛地沖到車前,一下子就把駕駛座那人給扯了下來。
異變突生,綁匪們看見眼前這個突然沖出來的家夥也有些愕然。短暫的失神之後,他們就罵罵咧咧地拿着家夥下了車。
眼尖地瞧見有幾個人手上還帶着刀,鄧思睿嘴裏罵了一句,不禁開始暗罵自己多管閑事。然而這英雄做了就得做到底,他鄧思睿才不是會怕的人。
拉開架勢,幾個人就打了起來。而這時候,譚明月踩着高跟鞋正好趕了過來。見幾個人已經打起來了,不禁開始有些惱恨鄧思睿這人真是多管閑事。
然而任由他們這樣打下去也不行,時間都是提前算好的,要是再在這裏拖下去,不定等下又會生出多少變數。
這樣想着,譚明月往人群中那個光頭看了一眼。
鄧思睿有些功夫,應付幾個人已經有些艱難。正當他一時不察,腰上被人打了一棍時,後面卻隐約傳來譚明月的求救聲。
鄧思睿急忙轉頭看去,就見譚明月整個人被一個光頭混混抓在手裏,鋒利的刀子橫在她白嫩纖細的脖子上,她害怕地眼淚汪汪的,看着好不可憐。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閃神,鄧思睿就感覺耳後一陣破空聲傳來,下一秒,他腦後就突然一陣疼。
然後,眼前一黑,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棍子下去,男人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他邊上的一個小弟用腳使勁地踢了一下他的身體,見他完全不動了,才有些得意地對着光頭說:“老大,這人已經暈了。”
瞧見鄧思睿終于暈了過去,譚明月也不再裝了,恢複了那幅高貴清冷的明星姿态,就笑着說:“這回辛苦你們了,報酬給你們加兩成。”
說着,譚明月往前走了走,卻不妨那光頭根本就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刀子依然橫在她脖子上,因為剛才的動作,那刀鋒反而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劃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感受到譚明月瞬間僵硬的身子,光頭陰邪地笑了笑,臉上的刀疤都不由得随着肌肉抖了抖,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異常吓人。
慢條斯理地把刀子從她的脖子上移到臉上,光頭一面把刀子在女人白嫩嬌美的臉上動來動去,一邊意味深長地說:“才兩成嗎?原來堂堂譚家大小姐就拿這麽點小錢打發我們哥幾個?”
眼睛一直看着白花花的刀子在她的臉上移動着,譚明月這一顆心都提起來了,唯恐這人一個不高興就真的往她臉上劃一刀。她這回真是後悔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倒黴,竟然招惹了這麽一個無賴的人物。但為今之計,還是安全脫身才好。
把其中關竅想明白,譚明月稍稍鎮定了點,就問他:“你們想要怎樣?要多少錢我都給,只求你們放了我。”
光頭一聽,哈哈大笑,就像在菜市場賣豬肉般,用刀子在譚明月臉上輕輕拍了幾下,這才慢悠悠地說:“等你的家人送來贖金,譚小姐就知道了。”
說完,譚明月口鼻被人猛地捂住,掙紮了兩下,她整個人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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