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溫柔的罪犯

“噗，胖胖……”夏至的關注點跑偏了，怪不得李雄從來都不叫她“夏小胖”。

“哎哎你別誤會，我給它起名字的時候，還不認識你呢！”李雄連忙解釋。

夏至笑着搖搖頭：“沒關系啦，其實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不用給我這個。”她搖了搖手中的牛奶，聲音低了下去，這可是她第一次喝這個牌子的牛奶，感覺太好喝了，但好像很貴。

“噓，這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紀界。”李雄小聲說。

夏至很奇怪：“為什麽啊？”

李雄的聲音更低了：“這是3班的一個女生叫我幫忙給紀界的，說給他打籃球補鈣，紀界那傻瓜竟然叫我還給人家，然後我就喝了一盒，結果我忘了我乳糖不耐受，後來，你懂的。”

夏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乳糖不耐受”，難道他喝完拉肚子了？

“我回去問問還有沒有瓜子，有的話下周一給你帶來吧。”夏至說，她本來也打算回一趟福利院看看。

“我能跟你一起去問嗎？”李雄脫口而出，又像說錯話一樣閉嘴，似乎是怕傷害到夏至這個孤兒的自尊心。他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說道：“要不你問了給我說一聲吧，我就是挺擔心胖……我家倉鼠的。要是還有的話，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拿，這樣成不成？”

夏至答應了，李雄立即歡呼着跑去找紀界玩，只是因為身體虛了，跑得有氣無力的。

夏至默默喝完那盒牛奶，來到陶瑤瑤旁邊一起看着李子瑕打籃球。她記得陶瑤瑤看過的一些舊小說裏總有人說xxx帥得像流川楓，她們也翻出那部漫畫來看過一點。陶瑤瑤平時和夏至說悄悄話，有時也會用“流川楓”來指代李子瑕。

只是，夏至覺得李子瑕長得并不像流川楓，她覺得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像藤真。要說李子瑕和流川楓真的有什麽相似的地方的話，那就是他們打籃球的技術，以及……

嗜睡。

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面癱臉校草，李子瑕居然喜歡睡覺。課間沒事的時候，他就往桌子上一趴，一睡睡到上課鈴響。

很多人都有在學校趴着午睡的經歷，都知道爬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皮膚會迷之美好，所以每次李子瑕睡醒了，班裏的女生們就會或大膽或羞怯地往他那邊看，然後就會看到平日冷漠待人的李子瑕那光滑細膩的臉上出現罕見的迷茫，惹得女生們在內心尖叫連連。

夏至沒有了眼鏡，看不清李子瑕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英姿，只能模模糊糊看個大概，也就沒有跟着女生們一起加油和歡呼，顯得格外安靜。可如果有人湊到她的嘴邊，也許就能聽到她此時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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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學吧，快放學吧，我要去配眼鏡。快放學吧，快放學……”

……

直到放學前一秒，學校才突然下了通知說元旦放假的事情。元旦是星期一，加上周末兩天，連放三天假，讓這個重點高中的學生們激動不已，三個級部的學生一齊高呼，整個學校都沸騰了。

夏至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紅色的圓形鏡框，帶上陶瑤瑤給的二百塊錢，直奔j市最大的眼鏡市場。接下來，她還要去商場找neil要mr.king的聯系方式，然後回一趟福利院問瓜子的事情，最後坐公交車去陶瑤瑤家進游戲。

雖然經過昨晚的“偷聽”，她對于去陶瑤瑤家住有些抵觸，可是vr耳機還沒确定能賣掉，她只能繼續去游戲裏掙金幣。更何況本大爺怎麽可能都說了，今天晚上要帶華夏小當家和一寸木幫她下副本，她怎麽能爽約呢。

“我要好好利用這三天的時間，說不定就能把金幣的事情解決，也能把vr耳機成功賣掉，這樣從下周開始就不用再去小桃子家裏住了。”夏至這樣想着，眯着近視的眼睛，盡量加快了速度往眼鏡市場走。

由于這天是周五，路上特別堵，擁擠的行人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穿着各種校服的學生。大舜附中沒有學生宿舍，但有很多別的高中都是住宿制，所以每個周五的路上，學生的數量都會格外多。夏至被這些眼熟的校服包圍着，倒是也不用走太快。

終于，她來到眼鏡市場，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較順眼的店進去，發現裏面人也很多，大部分都是和她一樣趁着放學來配眼鏡的學生，有的還帶着家長。店面不大，所以顯得有些擁擠，店員也分身乏術。夏至随便找人問了問配鏡片的價格，感覺有點貴，就退了出來，打算多找幾家問一問。

“夏至！”

夏至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驚訝的回頭看，卻沒有看到什麽人在叫她。模糊的視野裏人來人往，根本沒有人停下來和她打招呼。

“奇怪，”夏至抓了抓耳朵，“又幻聽了？”

她進了第二家眼鏡店，這個店看上去有點高大上，但人數少了很多。店員很熱情地迎上來，聽了夏至的需要之後又熱情地給她介紹各種鏡片，防輻射，防藍光，巴拉巴拉……聽得夏至有點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打斷了店員的話，一問價格，比剛才那家還貴，趕緊又退了出來。

“好像靠近馬路的店都會貴一些，要不我去裏面問問吧。”夏至打定主意，就往裏走。眼鏡市場很大，靠裏的店面都比較小，一間一間，鱗次栉比。夏至慢慢走着，左看右看，不知道去哪一家好。

“同學，你是要配眼鏡嗎？”有個男生忽然出現在夏至身後，溫和地問道。

夏至轉過身去，看着那個戴着口罩、背着書包的陌生男生，點了點頭：“嗯，我的鏡片摔壞了，所以只想配鏡片。”

男生說道：“我爸就在裏面開店，要不你來看看？雖然店面位置不太好找，但是驗光準确，速度也快。”

夏至看他穿的是大舜一中的校服，高高瘦瘦的，看起來很斯文的樣子，沒有多想，道了謝就跟着那個男生往裏走去。

“你眼睛多少度啊？”男生随意地問。

夏至郁悶地說：“度數不深，好像是200多，可就是看不清，有時候連一米以內的東西都模糊，有時候又好一點。對了，天氣不好的時候，更嚴重。”

男生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那你今天豈不是很嚴重？”

夏至很無奈：“對啊。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陰天了，我現在連眼鏡店的招牌都看不清了。”

“那可能不止是近視，眼睛應該還有別的問題。”男生說道。

走過一家又一家，眼看就要到頭了，男生回過頭來，不好意思地說：“前面的房租太貴了，租不起，所以位置有點偏，抱歉啊。”

夏至善解人意地搖搖頭：“沒關系，可我沒有多少錢，所以只要便宜一些就好。”

“這個你放心，大家都是學生，不會多收你錢的。”男生笑了笑，路過一扇鐵門。夏至無意中轉頭看了一眼，碰巧看到鐵門打開，呼啦一下就沖出來三個戴口罩的男生。一個擋在夏至身後，一個捂住夏至的嘴巴，一個抱住夏至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把她弄進了鐵門後的巷子裏，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鐘！

“唔！唔唔！”夏至被吓呆了，瞬間反應過來，又踢又打、瘋狂扭動、激烈掙紮、拼命發出聲音，然而嘴巴被死死捂住，嗓子裏的聲音再大都無濟于事。她多希望那個帶路的男生能回一下頭，多希望他發現她不見了，然後過來找一找，然後往鐵門裏看一眼！

上天好像聽到了夏至的祈禱，那個男生果然折回來了。夏至欣喜地睜大了眼睛，努力發出“唔唔”的求救聲。然而，那個男生看到這副情景，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和慌亂。他在門口站定，然後慢慢、慢慢地，像是散步一樣地走了進來，順便，關上了那扇大鐵門。

“唔！唔唔唔唔！”夏至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冷水澆頭，原來他們竟然是一夥的，是那個男生故意把她騙了進來！

“他們是誰，他們想幹什麽？是誰的惡作劇嗎？還是他們根本不是學生而是人販子、搶劫犯，甚至……是弓雖奸犯、殺人犯？！”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有誰來救救我，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救救我！”

夏至的心髒猛烈地跳動着，幾乎要從胸腔中蹦出來，渾身的血液仿佛要爆炸，又好像掉進了冰窟。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冽的空氣，卻感覺臉上發麻，明明想要掙紮得再用力一點，雙腿卻軟得沒有力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正在渾身發抖，眼睛裏也泛起了淚花。

身後的男生左手捂着夏至的嘴巴，右手箍住她的胳膊，抱着她的上半身，另一個男生緊緊地抱住她的雙腿，還有一個男生在大鐵門放風。那個騙夏至過來的男生，則是放心地扯掉口罩，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然後突然用燃燒着的香煙指着夏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