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壽禮

“聞老哥，既然今天你們二位全在，那可得好好說說，那賽題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秦兆峰故意提到這一茬，當然也有顯擺的用意。

聞道興苦笑：“你這是揭我的短啊。不過也沒什麽，人老了臉皮就厚了，說一說也無妨。”

桌上的人即便有五級星器大師在列也都對那道試題的答案好奇。他們當然都相信答案是對的，如果真的是內幕搞貓膩的也絕不敢有膽子将星紋圖的契合度改過百分之百。

簡單的從這道題上來看韓許用的是以攻為守，可從整體的思想來看他是完全跳出了星紋的限定，天馬行空。一個小輩就算對星紋的理解高出天際也難以超過聞道興，他看中的正是韓許這種不拘泥框架結構的思想。

星紋是星器的基礎，星器是星國立足于宇宙的資本。現在的星紋界看似繁盛，實則有近兩三百年的時間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步。就像汽車一樣，作為代步工具在幾千年前就有了，可如今還是四個輪子一臺引擎。當然，汽車的不變更多是因為星國對公民星管制的所束。

主桌上聞道興主講，自己理解不詳的地方也多次向韓許提問。許樂作為小輩坐在後面當然羨慕，酸溜溜地開口：“我怎麽看韓許這麽難受，真想揍他一頓。”

“我怎麽看着他很帥啊。小小年紀就能夠跟外公他們談笑風生，換你小子上去現在怕只能悶頭應話吧。”

許瑤擺出一副花癡模樣，看得許樂嫌棄：“老姐，咱能不丢人嗎？好歹也是聞大師的外孫女，矜持點。”

“我幹嘛要矜持？好男人是要搶過來的嘛。”許瑤笑道。

許樂咬着嘴唇子眼珠子咕嚕咕嚕的不知道醞釀什麽壞水兒，他突然笑着從座位上起身，大聲開口：“外公，我肚子痛忍不住啦，我能不能現在就給你禮物！”

這家夥向來肆無忌憚，他父親黑着臉呵斥：“給我滾出去，丢人的東西。”

聞道興笑道：“人又不是機器，難免有特殊情況。小樂啊，快去吧。”

“不，我還是送了禮物再走的好，我這喝得暈乎乎的萬一忘記回來呢。”這小子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主桌前，從懷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外公，這是我跟錢大師請教後親手打造小玩意，您可不要嫌棄。”

許樂啓動星器，青褐色的底座上先映襯出道道惹眼的紋絡，随後就看到一顆古樸的‘壽’字懸浮在上面不停旋轉，每隔幾秒還變換着顏色。

“這可是錢大師的絕密手法，你小子可真不知深淺。”聞道興一眼看出深淺，盡管這件小玩意制作粗糙，但絕對是臨坐着的那位五級星器大師的獨門絕技。

“孩子有這個心，我怎麽能拒絕。”錢大師就在主桌之上。

Advertisement

“有心了，這禮物我很喜歡。去吧！”聞道興揮揮手，許樂笑着敬禮後撤。回來的時候給了其他聞家小輩眼色，大家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用意。

這貨走回來氣定神閑地坐下，肚子也不急了。許瑤白他一眼：“你小子什麽時候能守點兒規矩？回家看爸怎麽收拾你！”

“爺爺，今兒壽宴改了流程，我們這些小輩們也不都是游手好閑的，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我的禮物也不差，您可得好好瞧瞧。”

說話的是聞道興的三孫女聞靈，從手包裏取出一個殘破的石龜遞上桌來。聞靈在聞家很有能力，她順着許樂開的頭當然也有目的。在聞家，三個堂兄堂弟的地位不可動搖，她在女孩兒當中确實最有實力，可現在坐在主桌上陪同的卻是聞馨，這讓她很不滿意。

聞道興當然也明白事情如何，從許樂到聞靈，小輩們這是在跟他訴怨。秦兆峰今天已經受了聞道興的大忙，此時此刻當然不會讓他難堪，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人老了這身子骨就是不中用了。聞老哥，請恕弟弟現行告退了。”

聞道興起身抱拳回禮，眼中卻是感激：“哪裏哪裏，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改天我做東，咱們再好好喝上幾杯。”

楚家主、錢大師等人無不清楚此時的情況。各個起身告離，轉眼間主桌上的人就走的幹淨，只剩下韓許三人加上聞道興老爺子一人。

聞道興揮揮手，來人将主桌上的東西撤掉，剩下的都是他的小輩，當然不能像各位家主似的空手而來。

“孫兒聞東敬奉三冊星紋古籍，是四百年前從塔蘭星國傳過來的孤本，希望爺爺能夠喜歡。”

“孫兒聞西敬奉兩百年百年古參兩株給爺爺補補身子，祝您老萬壽無疆！”

……

主桌上不多時就擺滿了不少的名貴賀禮，聞家小輩有八人，少輩之中有九人，賀禮送過之後便是外來的知朋賀友贈送禮物。

外人之中大家也都投其所好，多數都是些摘抄星紋圖集亦或者是國外流傳進來的古物。

萬獨行作為小輩之中最耀眼的一個，今晚被韓許遮蔽了霞光，此刻終于有機會扳回一城。他走上前道：“聞爺爺，獨行是最近才趕到江南星，倉促間沒怎麽準備。這只護臂是我為自己防身打造的星器，啓動後可化為一面盾牌。”

“八級星器，好東西！獨行，你這件禮物爺爺不能收，你作為星國尊族之一的萬家子弟，能叫我這老頭一聲爺爺已經是給了面子。”聞道興開口拒絕。

萬獨行道：“聞爺爺不要推辭，這是獨行的一點心意。說句不客氣的話，我有心沖擊宗師之境，今後當會鑄煉出更多更高階的星器！”

“好，如此再推脫反倒是我着相了，這件星器我收下了。”

萬獨行隐晦掃了一眼坐在聞道興身畔的韓許。即便送出如此禮物聞大師竟也沒說請萬獨行同坐。

聞道興全程淡笑接納，不住誇贊衆人有心。先前打着屎遁的許樂卻冒出頭說了一句：“外公，我們這些小輩都送了禮物。不知道您邀請來的貴客帶着什麽心意而來呢？”

果然，這家夥的心思竟然打在這裏了。

韓許當然沒準備禮物，他本就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家族的壽宴。坐在一旁低聲對秦洛道：“姐們，咱的賀禮呢？”

秦洛淡定開口：“在車裏，我這就去取。”

“別了，你這酒懵子貌似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聞家吧，你的車在火鍋店呢。”

呃……

秦洛這下急了：“那怎麽辦？”

韓許兩人的話大家基本都聽得差不多，聞家一個女孩兒揶揄他：“我爺爺的誠意到了，貴客先生不會是什麽都沒準備吧。”

聞家人對韓許的不滿很明顯，聞道興也知道緣故為何。他收起了笑意略有陰沉：“好了，今兒我很高興。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都散了吧。”

“外公，我知道韓許沒準備禮物。不過我就是想要看看他怎麽化解今天的局面。如果他成功化解，我就替你把他娶進咱們聞家。”

許瑤這姑娘說的瘋狂，讓許樂直瞪眼珠子：“別我，萬一這小子有備而來，我豈不是賠了個姐姐！”

“你怎麽不說是賺了個姐夫呢。”許瑤滿是期待地瞄了韓許一眼。

韓許坐在這裏不言不語，現場的一衆小輩全都冷眼旁觀，等着他出醜。聞道興等了十幾秒見韓許真的沒什麽動作，知道他可能是真的沒準備什麽。

“聞爺爺對不起，其實我們準備的禮物在車裏，可是我的車沒開來。”秦洛想要站出來為韓許當下尴尬。

“秦小姐，即便你的車在那也是你準備的禮物，不是韓許的。”聞南今天因為韓許提心吊膽，這麽會兒有機會報仇絕不會放過發難的機會。

聞道興此時緩緩起身：“好了，都散了吧。”

當……當……當……

韓許突然伸出手指将擺在自己面前的杯盞彈響，裏面的清茶随着震動而脈湧，在他精準的掌控力下形成一枚古老繁雜的星紋。

想要做到這樣并不苦難，至少星紋師在鑄造星器的時候基本都要這麽做，不過對象是要鑄造的星器罷了。

一枚……兩枚……

聞大師兩只眼看着水面的星紋不住閃爍，甚至嘴唇也微微顫動起來。

七枚……十枚……

韓許彈響尚在繼續，許樂不解：“他在幹什麽？”

“別說話，你沒看到外公的神情麽，想挨揍？”許瑤敲了下這小子的頭。

萬獨行是星器天才，韓許彈響茶盞的手法他卻從未曾見過。可那一指彈出他卻聽出九重力道的轉變，而他作為五級星器大師在全盛狀态也不過六重而已。

當……

最後一音久久綿絕，整個主廳裏靜的仿若凝固一般。聞道興粗重的呼吸聲讓人擔憂。

足足三分鐘，聞道興退了三步，竟對着韓許平雙手行師生之禮，韓許急忙起身攙扶：“大師這是為何！”

“三十年之困惑今日得解，我本有心拜你為師，可嘆年紀大了實在拉不下面子，行一次學生之禮以示敬意。”

聞道興的話已經讓這裏的人大腦空白，不懂的人都在困惑韓許到底做了什麽，竟會讓聞道興大師如此。

“只是倉促間的一些小感悟，大師這麽說就嚴重了。”韓許道。

“待小友比賽結束定要當面請教！”聞道興說完似乎還有心事，對韓許抱拳：“抱歉，我這老頭子的心已經止不住了，勿怪！”

一位八十幾歲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竟會對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子這般禮敬，聞家以及外來客賓全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