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沈情最後也沒能彈完船歌。
兩個人走出琴房的時候沈情眼角還是紅的,一副被蹂/躏慘了的模樣。
宋凜一向鎮定,此刻的心也有些慌亂。
從在臺下看沈情比賽的時候,他的心就化成了沈情指尖下的黑白琴鍵,被那雙手一直撩撥着,癢癢的。
所以他才會要求沈情再彈一遍,再一次,心跳依舊,緩慢沉重,似要蓋過琴聲。
他張口:“方才……”
沈情想起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吻,急忙轉移話題:“宋先生怎麽來央音了?”
宋凜知道他想避開這個話題,剛好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于是兩個人默契地不再提起。
“央音的獎學金一直是分公司贊助的,今天得知有比賽,想着……”宋凜突然收了聲,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沒什麽,随便走走。”
本來是想說,想着你可能會去。
沈情本來也不好奇,聞言只是随意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帶着宋凜随便走了一圈,便找個借口溜了。
下午被放了假,沈情本來想着體檢看看出了什麽毛病,但是體檢一般得早上做,于是先預約了,順便請了後天早上鋼琴表演風格研究的假。
次日晚上七點剛好是頒獎音樂會,地點還在1001演奏廳。
沈情心驚膽戰地悄悄進去,環顧一周發現宋凜并沒有閑到頒獎也來,于是松了口氣。
贊助公司派來的是個策劃副科長,正在臺上致辭。
那看來宋凜肯定不在了,這次院長副院長都不在,就剩周教授在頒獎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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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放松地坐在選手席,等着主持人宣布獲獎名單。
“下面讓我們有請,一等獎得主,”主持人捏着提示卡,故意頓了一下,“沈情!”
沈情起身,上臺領獎,頒獎的剛好是周教授。
兩人對視一笑。
周教授小聲說:“行啊沈情,平常上課沒看出來,這次真有你的。”
沈情笑容不變:“還是您教得好。”
周教授意有所指:“肖邦國際比賽明年舉辦,我以後會監督你練琴的。”
沈情:“……”
以後兼職就更難了。
考慮到最近身體原因,領完獎沈情在座位上跟黃經理發消息,請了個長假。
他總疑心自己是不是煙酒纏身,所以腸胃出了什麽大問題,因此也不敢去酒吧上班了,等查出來原因了再去也不遲,不然錢的連醫藥費都不夠,才是真的可悲。
剛發完消息,旁邊坐下個人,看起來有點熟悉。
他跟沈情打了個招呼:“沈同學決賽彈得不錯。”
沈情微笑點頭。
“但是,尾聲卻是一塌糊塗呢。”他靠在椅背上,朝沈情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一連飛錯了幾個音,我在下面聽得差點笑出聲,結尾也有些太脆了。”
來砸場子的?
沈情突然想起來,這個人剛剛拿了第二名。
于是他附和地點頭:“是的,我彈得太爛了,也不知道評委怎麽這麽不權威,還是別當老師算了,你來當比較好。”
對方成功被氣到了,冷哼一聲:“不過是贊助公司安排的獎項。”
沈情還沒想清楚他這句話什麽意思,人已經被氣走了。
他只當遇到了個神經病,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去醫院體檢,主要是腸胃方面和血檢,沈情總懷疑抽煙喝酒傷了身體,年紀輕輕重病纏身,心裏說不慌那是假的。
不過怎麽說,雖然我抽煙喝酒,但是我是一個好男孩。
老天爺一定要眷顧你的好男孩。
空腹做完一系列體檢,沈情又累又餓,他本來打算去買碗螺蛳粉帶回學校吃的,想想太刺激了,于是作罷。
一邊刷微博一邊往外走,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略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沈情回頭,只看到一片衣角擠進了人群中。
他心裏發緊,喉頭一熱,奮不顧身又擠了回去。
一路摩肩擦踵,渾身都要被磨掉一層皮,他終于攥住了那人的衣角。
沈情幾乎是喊出來的:“吳青!”
吳青帶着頂帽子,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了下半張臉。
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沈情,他顯然有些意外和緊張:“情哥。你怎麽在這兒?”
周圍都是人來人往,過往行人的衣角冷漠地擦過他們的背。
吳青看了眼四周,帶着沈情往後面的住院部樓走:“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情心情複雜,前不久他還擔心不已的人,如今正好好站在他面前,他有千言萬語想問,嘴巴卻像縫上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個人在住院樓的13樓站定。
沈情趴在欄杆上,俯視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小時候看螞蟻搬家。
微風拂過他臉側的發,刺得皮膚癢癢的。
他尚在思考怎麽開口,吳青從兜裏掏出了一盒蜜桃爆珠。
一切都在不言間。
沈情心緒萬千,最後也只是搖了搖頭:“最近戒煙。”
吳青笑了笑。
沈情以為他不信,便又認真地說:“今天體檢也是為了這個,暫時不敢沾煙酒了。”
吳青把帽子取下來:“我知道。我也戒了。”
戒了。但還是在兜裏習慣性裝一盒你最喜歡的味道。
沈情注意到他眼睛裏還泛着紅血絲,眼皮已經腫得不能見人了。
這哪裏有那個酒吧最受歡迎的男孩子的樣子。
他本應光彩照人。
“你怎麽……”沈情喉頭發酸,“最近怎麽樣?黃經理說你一直都沒去上班,也不請假,我們都很擔心你。”
吳青苦笑:“我要離開了,怕跟你們說,索性就不告而別了。”
沈情一怔:“那你去哪?”
吳青:“哪來的回哪去。我妹妹的病嚴重了,我沒什麽錢了,帶她回去,落葉歸根,起碼還能和我媽做個伴兒。”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視人世間的苦難與離分,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卻讓沈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生活可以這麽苦。
“那伯母……”
沈情安慰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吳青打斷了。
他的神色淡淡的:“我媽死了幾年了。”
那個總是跟他嬉皮笑臉,遇到陌生人還會害羞的男孩,終于被剝下了所有糖衣,露出最裏面的苦澀來。
沈情看了很久的人群。
擠來擠去,雜亂無序,卻各自奔波,穿梭在各個窗口和診室。像縮小的人世。
良久,他轉頭對吳青說:“別走。你妹妹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那一瞬間,沈情的眼睛亮如星子。
在京市,已經很少能看見星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親完就吐的你們是魔鬼嗎?看到評論我還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可行性,但是由于我存稿早就寫好了,懶得改,加上吐到鋼琴上還得賠錢,就不改了。
真實情況,沈情(跪下):媽!我真沒錢了!我不能吐!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fuli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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