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原來沈鳴在四歲入寺廟,雖然削發做沙彌,但因大師算命其邪祟纏身,所以并不跟寺中其他弟子在一處,而是由長老單獨撫養。從小習武練功,寫字作畫,熟讀四書五經,但從未接觸過人事,這些戲臺子上演的七情六欲,對他來說全然陌生,所以興趣盎然。

這幕戲結束後,幾個孩子就産生了争歧,沈鳴立在原地昂頭看着戲臺子正準備下幕戲的草班子伶人,顯然是還想繼續看下去。大牛和伶俜想去看雜耍,剩下幾個孩子則要去看鬥雞。

商量一番後,一行人分頭行動,伶俜說打一圈就回來找他。

可這一圈她打得實在有些久,看完雜耍,又看了會兒高跷戲蚌殼戲,再買了些燒餅糖栗子,不知不覺快過了兩個時辰,頭頂秋陽爬得老高。她尋找到了其他幾個孩子,一同回去跟沈鳴會和。

到了戲臺子處,那戲班子已經暫歇多時,周圍的看客早就散去,只有沈鳴和長安長路還在原處。

長安見到伶俜回來,喜上眉梢:“十一小姐,您可總算回來了?這戲班子才唱了兩處就散了,我讓世子去別處逛逛,可他說怕你們回來找不到人,就一直等着。”

伶俜默默抹了一頭并不存在的冷汗,這還真是個一根筋的傻小子。她咧嘴笑眯眯開口:“世子還要去別處看看嗎?”

沈鳴搖搖頭,面無表情道:“不用了。”

于是一行人打道回府。在馬車上,沈鳴跟來時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神色依舊是有些老僧入定的沉靜,但是卻又好像一直若有所思。

伶俜忍不住好奇:“世子,您在想什麽?”

沈鳴從神思中回神,目光淡淡落在對面的小人兒臉上,但是半響沒有開口說話。直到伶俜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忽然冷不丁開口:“在想人世間。”

“咦?”伶俜沒聽懂他的話。

沈鳴又接着道:“想人世中我不知道的事。”

伶俜有些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是因為看了兩場粗鄙的草臺子戲,就忽然通人事了?

她有些讪讪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這次廟會之後,沈鳴便每日來到謝家的莊子來找伶俜,踏着晨光到來,踩着晚霞離去。正是秋收的季節,伶俜和大牛一夥人帶着他看莊子上的人們收割,或是領着他去垂釣,又或是帶着去掏鳥蛋,總歸都是鄉野孩子樂此不疲的游戲。

沈鳴雖然話不多,但是對一切都充滿着好奇,雖然年歲跟大牛幾個孩子差不多,但卻因為長得高大,總有些兄長風範,對謝家莊子這些孩子很是照顧。伶俜實在無法将他與上世那個傳聞暴虐的侯世子合二為一。

就這般到了九月底,沈鳴的頭發又已經長出了一些,從方巾裏面冒出黑油油的一截,整個人顯得柔和了許多。

而此時,也到了沈鳴回京城的日子。

因着成日一起玩耍,莊子上的孩子都跟這清風霁月般的世子,有了深厚的感情,聽他要離開,個個都有些舍不得。

離別那日,一排孩子站在莊子入口處,給他送行,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送給他。吃的有小魚幹地瓜幹,玩的有草編螞蚱竹蜻蜓,沈鳴悉數收下。

輪到伶俜,他站在她面前,微微笑着,目光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伶俜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麽送的,便從頭上取了一枚珠花送給他。

沈鳴将那小小的珠花攤在手中笑了笑,從自己腰間解下那塊白玉佩,挂在伶俜的腰上。伶俜眨了眨眼睛,低頭摩挲着那玉佩:“世子,這玉很貴吧?”

“五兩。”

伶俜一頭霧水擡頭看他,見他眉眼之間都是淺淺笑意,方才知道他竟然是在說笑。因着先前他曾鬧過以為任何東西都是五兩的笑話。

伶俜反應過來,抿嘴笑開。不過一個月,這個好像脫離塵世的少年,好像變得跟他們這些俗人越來越相似,她知道這是好事,說明他漸漸在通人事,也許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什麽都懂的侯世子。她卻不知道那算不算好事,萬丈紅塵紛繁複雜,懂太多也就成了一個複雜的人。

沈鳴走了,莊子又跟往常沒有任何不同,或者恢複了伶俜上一世經歷過的日子。不過她知道這一世一定已經有了不同,因為上輩子未曾出現的沈鳴真真切切在這裏待過一個多月,她腰間還挂着他送給自己的玉佩。

莊子中的日子裏風輕雲淡,她偶爾會響起沈鳴,他的怪疾好些了嗎?還會不會一到朔日就跑出來手撕牲畜。他那将他丢在寺廟裏九年的侯爺爹,對他好嗎?

日子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伶俜在莊子一天一天長大。離婚約的事還遙遠着,上輩子冒出那致命婚約已經是十四歲,所以她不急。

在伶俜和祖母平平靜靜在莊子上生活的時候。京城的承安伯府謝家發生了樁大事。原來是濟寧侯府一紙婚約遞過來,要跟謝家履行多年前結下的婚約。

濟寧侯府的沈侯沈瀚之如今可是京城跺跺腳就抖三抖的人物,要結親的還是他的嫡長子侯世子沈鳴。照理說,這是樁美事。謝伯爺娶了那麽多小老婆生了那麽多閨女,不就是為了多嫁幾戶好人家,為日益衰敗的承安伯府壯點聲勢。這侯世子可不正是上佳人選!

可問題就出在這裏,沈謝兩家婚約,若是這回沒提起,恐怕兩家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當初結親的時候,沈瀚之還未封侯,只是個四品官員,人人說起他,只道是新科才子出身,高娶了衛國公千金,所以那時兩家結親也算是門當戶對。只是沒想沈家的門越來越高,沈瀚之拜相封侯,如今在朝中可謂是如魚得水,更別提侯世子的外祖父還是衛國公。而之所以沈家舊事重提,謝伯爺再利令智昏,也知道不是件好事。

誰不知道,那侯世子是個身患怪疾,脾性暴虐的主。這才從姑蘇回京不到兩年,有關他各路不好的傳言就已經滿城飛,這回據說是怪疾發作嚴重,他外祖父衛國公聽信了天橋大仙的話,要世子娶妻過門才能渡過這劫。

試想這種情況下,哪個世家的姑娘願意嫁過去,這不就只能打他們沒權沒勢的謝家主意,加之有過婚約,讓他們有口難言百口莫辯,鬧到順天府也只能是他們不得理。

好在謝伯爺一堆小妾,雨露均沾那麽多年,別的不多,兒子女兒卻少不了,掰手指數了下,府中至少還有四五個适齡待嫁的閨女。雖然嫁給那惡名在外的侯世子,是件悲催事,但與濟寧侯府結親對謝家來說卻是有利無害。總得來說,算是犧牲一個,成就全家。

于是謝伯爺大手一揮,讓人招了來自己那幾個的适齡閨女。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