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冰釋前嫌

好好的出游，因為範大同的落水不得不終止。

馬車裏。

吳天寶扶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範大同，替他擦着臉上的水跡。宋文文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澈天寧的身上，問她冷不冷。慕容月獨自坐在一邊，看着他們四個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心中竟有了一絲羨慕之意。

“他還沒有醒？”澈天寧着急地問吳天寶，“水不都吐出來了嗎？”

從水裏拉起他，就見他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吓得她不顧其他三人驚訝的表情，按照她老家救起溺水之人的習俗，掰開他的嘴拼命往他嘴裏吹着氣，直到他終于有了意識，吐出了所有積水。

宋文文也覺得納悶，問：“飯桶平時總說他自己武功有多高強，沒想到居然是一個旱鴨子。”

“這個呢，說來有段故事。”吳天寶自小和他一起長大，解釋地說，“大同小時候被水淹過，所有呢，心裏有恐懼症。他只要一碰到水，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腦子就都進水了……哦，不，是抽筋了，不聽使喚的。”

宋文文“嘿嘿”一笑，小聲嘀咕道：“澈天寧怕火，飯桶他怕水。他們兩個還真是絕配！”

澈天寧離她最近，自然聽到她在嘀咕什麽，一拍她腦袋，用眼神警告他，不準她胡思亂想。吳天寶也埋怨地問宋文文：“不就是一個雞腿嗎？你至于把大同推到湖裏去嗎？”

“是我推他的嗎？”宋文文不服地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他下去的？明明是他自己搶到了雞腿，想拿去給慕容月，才失足掉進湖裏，好不好？”

聽見他們說到自己，慕容月不自然地咳了咳，低頭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範大同說：“我不愛吃雞腿。”

其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慕容月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說的明顯不合時宜，和其他人一同笑了起來。

回到學院後，吳天寶和宋文文扶着範大同進了男生宿舍，澈天寧和慕容月站在宿舍門口道別。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說好了出來玩的，結果……”澈天寧指了指剛剛被扶進去範大同說，“下次還有機會的話……當然，你也願意的話，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吧。”

“好。”慕容月爽快地答應，讓澈天寧很是意外。

“那我先進去了。”收起意外，澈天寧心裏記挂着範大同，想趕緊進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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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月卻沒有馬上離去的意思，說：“澈天寧，謝謝你。這一次我們的約會，讓我所獲頗多，以前的确是我太主觀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今天你和我說的那些話，我會放在心上的。”

澈天寧會心一笑，朝她點點頭。

“那，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慕容月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當然。”澈天寧高興地說。

東三舍。

範大同從昏迷中醒來，看見宋文文坐在床邊盯着自己猛看，吓得他驚叫一聲，坐了起來。

“宋文文，你靠我那麽近幹嗎？”誰一覺醒來看見自己眼前有一張被放大的臉，會不害怕的？“你想吓死我啊！”

“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個大飯桶，到底有哪裏好的，值得寧姐姐那麽喜歡？”宋文文在心裏說道。不過他既然醒了，她還是去通知一下寧姐姐吧，免得她一直挂心。

“喂，宋文文。”見她不理自己，範大同一把拽住她問，“你幹嘛不理我？”

“放手。”宋文文的力氣不如他，只好拳打腳踢地讓他放開手，往門口的方向掙紮過去。

“你要出去啊？你去哪？”

“去找澈天寧。”

“外面天都黑了，你找他幹嘛？”

宋文文停下動作，認真地看着範大同說：“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澈天寧，你早就見閻羅王了！”

範大同擡眼一想，問：“按照你這麽說，是澈天寧救了我？”

“是的。”

“那她是怎麽救了我的呢？”

這個……宋文文驀然想起澈天寧給範大同渡氣時的畫面，覺得不好說與他聽，只草草說道：“就是把你從水裏撈上來啊，不然還能怎麽救？”

範大同松開手，突然懊悔地拍着自己的腦袋說：“對了，小月呢？我怎麽把小月給忘了呢？宋文文，你快給我講講，後來小月呢？小月是不是也很擔心我呢？”

“擔心你個大頭鬼！”宋文文拿起他書桌上的書就朝他頭上打去，飯桶就是飯桶！寧姐姐都不顧男女有別渡氣救他一命，他醒來這麽久，一句“謝謝”都沒有，只曉得“小月，小月”的，真的是良心被狗吃了！

東一舍。

宋文文生氣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澈天寧坐在書桌前，一言不發。

“寧姐姐，你就不生氣嗎？”宋文文趴到澈天寧對面，小心翼翼地問。

澈天寧回過神，刮了刮她的鼻子說：“文文，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宋文文想到李大人，點點頭，馬上又否認地搖搖頭。

澈天寧見她的反應，笑着說：“好啦，我早就知道你喜歡我表哥了。在我面前還裝啊？”

宋文文羞赧看着她，算是默認了下來。

“文文，我表哥是一個好男人，絕對值得你傾心相付。”澈天寧和宋文文面對面地趴在一起，說着體己話，“将來有朝一日，你爹的冤屈得伸，你恢複了女兒身，若你還喜歡表哥的話，我一定幫你！”

“那你和飯桶呢？”宋文文問。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情有可原，我才是那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人。我當初明知道女扮男裝混入弘文學院乃欺君之罪，卻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進來了。心想等到三年學業結束後，我也不求功名，離開長安，找一個安身之所。若上天待我不薄，再遇到一個‘一心人’，嫁作人婦便好。在範大同面前，我是不可能做回女子了。”

“為什麽？或許，他也會喜歡你呢？願意和你一起浪跡天涯。”

澈天寧搖搖頭，說：“且不說他對慕容月癡心一片。吳天寶說過，他範家八代單傳，戶部侍郎只有他這麽一個兒子，怎麽會同意他跟我這麽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糾纏不清呢？既然前途無望，不如三年之後，他娶我嫁，老死不相往來的好。”

“那你還對他這麽好？”

“喜歡可以放肆，但愛就要克制。”澈天寧苦澀一笑，“或許在外人的眼裏，範大同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可在我的心裏，他善良熱情，甚至單純可愛。我喜歡與他相處時的輕松，哪怕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慕容月，我也從來都不後悔愛上他。”

澈天寧對于感情直接而又無悔态度，讓宋文文震撼不已。她們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對于愛情的向往不免相同。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無奈造化弄人，偏偏範大同又是一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只可憐了澈天寧的這一番深情！

上一次，同安學院派人潛入弘文學院火燒敬師堂，聖上下令革除了同安學院張學監的職位，将他流放到嶺南做苦役。新上任的同安學監是長安頗有聲望的崔老先生，他為了和弘文學院冰釋前嫌，特意向聖上請旨，想舉辦一次蹴鞠比賽，讓兩學院的學生互相切磋競技，消除彼此之間的嫌隙，增進兩校之間的感情。

“我們和同安學院之間有感情嗎？”

得到消息的弘文學院的所有同學們全部異口同聲地問柳先生。

聖上同意了同安學院的請求，要求弘文學院不但要參加比賽，還要組織一個女子加油團，為比賽的男生們搖旗吶喊，證明女子入學利大于弊。

劉學監已經指定柳先生為這次蹴鞠比賽的總教頭，路先生依然做他的助教。而氣質儒雅的聶先生則負責訓練女子加油團。

柳先生帶着所有男同學去了操場訓練，只留下女同學在課堂上和聶先生一起商量女子加油團的事宜。

“聶先生，既然是歷史上第一支女子加油團，如果只是站在旁邊喊喊口號，是不是有點無趣？而且多少有點浪費吧。”劉瑤瑤舉手提議。

其他女生也紛紛贊同地說：“是啊。”

聶先生笑着問她：“那你有什麽好辦法，能讓這件事情變得沒那麽無趣？”

“我……具體的辦法我還沒有想到，我只是覺得，既然是女生第一次助陣加油，總應該多些花樣才是。”劉瑤瑤說。

這時，慕容月說道：“我倒有個提議，不如我們以舞助陣。”

“這個提議不錯。”聶先生覺得甚好，說，“不過既然是群舞，那一定要有一個領舞之人。”

慕容月接着說：“我曾經跟宮中樂坊的婉姑姑習過幾年舞蹈，我可以領舞。”

“什麽？就憑她天生的狐媚樣，憑什麽讓她領舞啊？”

“就是。這算什麽提議啊？原來是自己想出風頭。”

旁邊的女生們全部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劉瑤瑤得意地舉手說：“聶先生，我自幼學習舞蹈，我也可以領舞。”

“劉瑤瑤她的身段不錯，她可以領舞。”

“是啊，她從小學舞，肯定跳得好。”

許多女生都為劉瑤瑤說話，完全不顧坐在一旁的慕容月。

聶先生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說：“大家這麽踴躍是好事，兩位能毛遂自薦，想必是身懷絕技、胸有成竹。可是這領舞之人只能有一個，我提議不如我們來舉手表決，選出這個領舞之人，大家覺得怎麽樣？”

女生都同意聶先生的辦法，一致同意舉手表決。結果，劉瑤瑤獲得所有女生的投票，成為了領舞之人。

剛巧被柳先生安排回來拿東西的澈天寧和吳天寶，躲在課堂外看到了這一幕。吳天寶一臉不忿地說：“這些女人都是瞎的嗎？那個劉瑤瑤哪一點比小月好了？”

澈天寧若有所思地看着滿臉失落的慕容月，也遺憾地替她搖了搖頭。慕容月啊慕容月，你這下知道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