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明唐
命運很奇怪,似乎是說好的,走了一個人,便會有另一個人遞補進來,人際關系總是恰到好處的保證收支平衡。
木蘭放下了鐘至誠,遇到了宋明唐。
這個不小心給木蘭點差評的男生小木蘭半歲,斯斯文文,研究生考了三年,去年才畢的業,一身學生氣,明亮且生澀。
他很不一樣,跟何陽,跟鐘至誠,跟木蘭以前相親的男人都不一樣,他很有朝氣,很開朗,有感染力,一種快樂積極的感染力。
木蘭開始了和宋明唐的約會,她開始變得活潑,變得年輕。
木蘭本不想選擇比自己年齡小的男生,但才半歲,應該還好吧?木蘭覺得,這些不是問題,宋明唐有文化,有涵養,性格好,長得也精神,算是個極好的選擇,一定要好好的抓住。
宋家條件不錯,但父母較為強勢,且老派,宋明唐一畢業就規規矩矩的坐着辦公室,拿着穩定的薪水,安全但甚是無聊。
雖說宋明唐也是八五後,已到了而立之年,但因為離開校園晚,內心更多的還是象牙塔裏那一套理想主義情懷,主觀的想當然着這個世界。
他對蔣木蘭的生活有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崇拜,在他看來,這份謀生的活計比坐辦公室有趣多了,有挑戰性,且自由。
他沒勇氣辭掉工作,但又心有不甘,所以只能這樣擰巴的活着。
蔣木蘭的出現,終于令他對理想生活的想象有所安放。
和宋明唐在一起,木蘭的熱情也被點着了,她開始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趣的,是偉大的,她也終于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辭工作是對的,自己做了一個了不起的決定。
倆人進展很快,第二個星期,宋明唐送木蘭到家門口,走之前吻了她。
木蘭開始相信那句話——真正好的戀愛是要令雙方都在慢慢越變越好。
比如說現在,自己因為宋明唐變得自信,快樂,多麽得美好!
鐘至誠這段時間被總醫院外派學習了一段時間,剛好可以靜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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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想的差不多了,鐘至誠做好了心理建設,躊躇滿志的來找蔣木蘭。
趕上蔣木蘭要出門,鐘至誠從來沒說過漂亮話,不會說,也不好意思說,不知該從什麽地方起頭。
蔣木蘭沒時間跟他耽誤,索性拉着他一起出門。
鐘至誠還以為蔣木蘭這麽着急忙慌的是要幹嘛,原來就是逛街。
鐘至誠沒逛過街,他習慣于在一家店看好了,常年買同風格的,省事。蔣木蘭拉着他,也不知打了什麽雞血,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把鐘至誠當模特,男裝一件一件的試。
鐘至誠展現出了難得的耐心,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多嘴問了一句:“這是年輕人穿的款式吧?你爸穿合适嗎?”
“我爸?”蔣木蘭一愣。
“再說了,我倆身高也不一樣吧?你這麽瞎試買回去也穿不了呀!”
“不是給我爸買的!”木蘭回答道:“我男朋友下禮拜過生日,跟你身高差不多,我給他挑個禮物。”
“你男朋友?”鐘至誠腦袋一懵。
“啊,男——朋——友——怎麽了?”木蘭有點故意顯擺的樣子:“跟你一樣,研究生!”
“你什麽時候交男朋友了?”
“最近呀……”木蘭回答得漫不經心。其實倆人認識了也就不到兩周的時間,她不想跟鐘至誠說的太詳細,不知怎的,在鐘至誠面前說這些事總是有些心虛,似乎自己很輕浮。
鐘至誠不語,不知是在想着什麽。
蔣木蘭突然覺得有些尴尬,開始沒話找話:“嗯……他呢……是我一顧客。人挺好,挺小孩子氣的,但對我好……我本來吧,有點兒猶豫,但他就一直對我……挺好,就是吧……那種,特上趕的那種。反正,我是真的挺感動的,我覺得挺好的,我也挺喜歡他的……”
鐘至誠還是不說話,臉色陰晴不定。
蔣木蘭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感覺,她有些慌張,但又覺得這樣的慌張實在是沒有必要,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看鐘至誠的臉色,更何況鐘至誠有什麽立場擺臉色給自己看?
可蔣木蘭還是慌張,沒來由的一種做賊似的慌張。
半晌,鐘至誠說話了:“是奔着結婚去的嗎?”
“是啊!當然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蔣木蘭說得斬釘截鐵。
“我不是問你,我是問他。”鐘至誠聲音冷冷:“以前跟你耍流氓的還少嗎?”
這話說的蔣木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他當然也是要結婚的,都到這個年齡了。不過……我倆才剛開始談,結婚不結婚的,說這麽早幹嘛?現在是我享受愛情的時刻,別把我說的跟個結婚狂似的,我沒那麽恨嫁吧?”木蘭口是心非的說道。
鐘至誠不再言語,倆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木蘭心裏沒來由的開始煩躁,也不跟鐘至誠商量,直徑往前走着,她不想逛了,她想回家。
穿過鬧市區的街口,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木蘭在人潮中擠來擠去。鐘至誠也不說話,在後面默默的跟着。
這讓木蘭想到了上學的時候,倆人也是這麽一前一後的。
那個時候,鐘至誠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後面,一路上嘴不停,吵吵鬧鬧個沒完。鐘至誠總是對自己置之不理,任由她吵鬧着。
但這樣的鐘至誠,這樣總是沉默不語,幫自己打水,幫自己值日,安靜卻讓人踏實的鐘至誠——蔣木蘭突然貪心的希望,今後也可以,無論年華老去,還是各自結婚生子,他可以就這樣存在着,一直一直的存在着。
想到這兒,木蘭心頭一驚。這是個多麽自私,多麽卑鄙的念頭呀!
木蘭深深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必須要确定目标,不能得隴望蜀。鐘至誠就是鐘至誠,是她的同學,朋友,鄰居,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倆人走到巷子口,木蘭道別,鐘至誠站在那裏沒言語。
木蘭轉身離開,走了很遠,突然聽到鐘至誠在叫自己,她回過頭去。
鐘至誠向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俯下身來,悄聲說道:“木蘭,未來日子還長着呢,別把話都說死!”
鐘至誠的氣息在木蘭的耳邊幻化纏繞,瞬間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其實鐘至誠這句話是氣話,他很想做些什麽去阻撓蔣木蘭的戀愛,但他知道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可什麽都不做又實在不甘心。
他想跟木蘭說些體貼溫暖的話,但終于還是什麽也說不出口。
他覺得必須要給如此自以為是的蔣木蘭一個下馬威,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樣。
但這次,他表現得很拙略。在靠近木蘭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瘋狂跳動着。
木蘭耳鬓邊的發絲被風吹到了他的面頰,撓的他整個身體都酥酥麻麻的。
也不知道木蘭是否發覺到了他的慌張。
鐘至誠竟一夜未眠。
木蘭與宋明唐的感情像是貫通竣工的高鐵一般,飛速的發展着。
木蘭喜歡宋明唐像個孩子一樣跟她撒嬌起膩,那種對她的依賴總是會讓她想起曾經的自己,那個怕被冷落,每天等着電話,拼命想要抓住何陽的自己。
木蘭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太可憐,太沒有安全感,她需要被重視,需要愛護,需要被喜歡。
宋明唐對她的愛,讓她的心裏似是裝了一個暖爐,每天都暖烘烘的。
木蘭覺得,這樣的自己太幸福了。
婚姻應該就是這樣吧?
當我覺得幸福,溫暖的時候,當我覺得這個人對我死心塌地,不會離開我的時候,當我對他全然的信任,想到他就會快樂的時候,應該就是可以結婚的時刻了吧。
夏天過得很快,木蘭跟宋明唐談到第三個月的時候,倆人開始商量結婚的事了。
宋明唐很忌憚自己的父母。
倆人談戀愛的時候,木蘭就從宋明唐的言語中有所察覺。木蘭覺得這是好事,有父母高堂能鎮住場面,那家裏孩子做事一定有分寸,明理,守規矩,不敢胡鬧。
第一次見面,木蘭準備了好久,煙酒水果一樣也沒少。
宋父宋母很有禮貌,一如宋明唐第一次見木蘭那樣,一脈相承。
木蘭跟婉婉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直稱贊,家風真好。
可婉婉卻說起了別的事:“他家給你見面禮了嗎?”
第一次見面,長輩包個紅包是錦上添花的事,也是風俗傳統。
“什麽見面禮?”木蘭一臉茫然。
婉婉笑笑,不再言語。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木蘭在回憶起宋明唐的時候,總能想到這件事。
其實,以木蘭的性格,這紅包給不給也沒什麽所謂,她不太在乎這些。
但很奇怪,木蘭後來再回憶起她跟宋明唐的感情過程時,這件事像是一個黃色信號燈一樣總在她的腦子裏閃啊閃的。
自從這次飯局過後,宋明唐的态度變得開始有些奇怪了。
他還像往常一樣,對木蘭很好,但木蘭就是覺得,有些事情開始變得不對了。
他開始在木蘭面前變得沉默,倆人聊天,慢慢的變成了木蘭一個人在找話題。他開始越來越多的談到自己的工作,今天接待了一個大領導,昨天做了個大項目什麽之類的,而當木蘭說起自己做的事情時,他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木蘭有次看到一個客人的留言很有趣,拉着給宋明唐看,可宋明唐突然甩開了木蘭的手。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木蘭知道,有些事已經變得不對勁了。
而這離倆人确定關系那天起,也不過才四個月,半年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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