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波又起(1)
她看着自己留了很多年的黑長發絲,像破碎的垃圾,一團一團輕飄着下落,淩亂地鋪灑在潔白的瓷磚地面上。
她的心也跟着在滴血,就像是自己精心護養了很多年的花,在開得最繁盛的時候就被人掐掉了脖子。終于,連這一點留念都要斬斷嗎?
看着鏡子裏舒雅大方的文藝複古的小女生,變成了俏皮可愛的短發女生。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改變,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讓人的那麽排斥。
也好,算是對過去的一種了斷吧。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兒,自己的心境全都已經改變了,不過是換個發型而已,就當是換一種心情。
頭上的印度阿三得帽子也被摘下來了,露出了額頭上醜陋的黑色血疤,像是彎彎曲曲垂死掙紮的蚯蚓。梅枚梅包紮之前
都沒有細看,昨晚都是宿舍得姐妹忙活包紮的,現在才發現傷口還挺嚴重的,可見踢球那人的腳力确實不小。
理發的小夥子給她修剪了一個半月型的斜劉海,很恰當地遮住了難看的血疤,将她略略有些像瓜子的臉型襯托得更完美。
最後小夥子要給她再貼上大的創口貼,她搖搖頭拒絕了。爸媽都不在了,她要撒嬌給誰看呢?以後再大的傷口都要自己舔舐了。
從理發店出來以後,已經到了學生午睡的時間。學校大道上的學生也漸漸地稀疏起來,只有風吹着樹葉沙沙的聲音。
梅枚薇剛走到宿舍樓大門口,一個身穿米色帆布圍裙,上面有“錦瑟花店”字號的工作人員就叫住了她。
“請問你是梅枚薇小姐嗎?”工作人員小姐很職業的微笑。
“我是,有事嗎?”梅枚薇眉頭輕鎖,有些迷糊,不知道來人叫她有什麽目的。
“這裏有你的一束白玫瑰,一共是150朵,希望你能簽收一下。”工作人員小姐從身後的車裏捧出一大束花,潔白無暇,清雅馨香。
梅枚薇頓時眉頭緊皺,并沒有見到漂亮花朵的感動和驚喜,而是心中警鈴大作,她很是遲疑的問道:“你确定是我嗎?有沒可能是其他和我一樣名字的人?”
梅枚薇這樣問是很有原因的。
第一,她可沒那個閑錢去買什麽花啦;第二,唯一有嫌疑送她花的朋友,東密又不在這個城市;第三,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意外驚喜出現的概率是超級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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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小姐從上衣口袋裏取出小本子,裏面還十分貼心的有梅枚薇的一張照片。她還是謹慎細致地再次
确認道:“請問你是錦城第一中學,高一(六)班的梅枚薇嗎?”
梅枚薇點點頭,剛做了新發型讓她看起來和照片上有些出入,可是臉蛋還是一樣的。
工作人員小姐輕舒了一口氣,微笑着說道:“那就沒錯啦,一定是你,所以請你簽收一下!”她取下小本子邊別着的黑筆,很禮貌地遞給梅枚薇。
梅枚薇滿腹疑慮,可是事實結果确實是自己,她也不想為難送花的姐姐,只好說道:“哦!謝謝你,辛苦
你跑一趟了!”然後接過花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客氣,希望你下次光臨。”工作人員小姐很甜美笑道,走的時候還不忘記給她搖了搖手,向她告別。
梅枚薇抱着一大束白玫瑰,怔愣愣地站在陽光下,人比花嬌,花襯人貴。周圍有零星路過的同學,都投來異樣的眼光,有好奇,有羨慕,有厭酸,有贊嘆……
她好奇地把花束裏外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的卡片提示。她再次看了下送花姐姐留下的照片,上面的女孩抱着書本,若有所思地走在旗臺下的花園。可是從照片上的角度上看,應該是上午偷拍的,上面的她那時還有那一頭烏黑的長發。
“錦瑟花店”可是全錦城最大的連鎖花店,去年母親節她買了一朵康乃馨,都花掉了她很肉疼的零花錢數。今天收到這麽大一束白玫瑰,不知道要浪費多少錢。
梅枚薇的思路有時候是很特別的,比如現在,明明很浪漫的花朵,在她眼裏都是紅通通的鈔票,雖然不是花的自己錢,她也很心疼。
她一邊走一邊猜,有人暗戀自己,不可能,送花不留姓名不是白費心思嗎?
她再回想最近有什麽最特別的事,好像就一件,就是自己當上了什麽勞什子紀檢委員。難道這也值得別人送花來慶祝的?如果是這個答案,這也太無厘頭了吧,她這個當事人可不覺得這是個倒黴的差事。
梅枚薇大腦高速運轉,就像一個腦科專家,全神貫注就為了剖析每一根精細的神經線兒,以便找到制造問題結症的蛛絲馬跡,可是她想到大腦都快短路了都沒搞明白。
她一頭霧水地走近宿舍,大夥兒在擡頭看到她的一剎那,都驚豔得目瞪口呆。
幽倩更是第一個沖上來,幫梅枚薇接住了這束可疑的定時炸彈,她陶醉地嗅了嗅,壞笑着問道:“哇塞!
哪個好色之徒瞄上了我們家梅枚薇啦?行動蠻快的嘛。”
宿舍的人都被這束花吸引住了眼球,團團地圍着幽倩,搶着上去聞花香。完全把她忽略在外,好歹我們家梅枚薇同學也做了一個新發型喵。
梅枚薇也不在意,她焉焉地坐在小芳的床邊,軟塌塌地靠着鐵梯子,好似一根沒有骨頭的濕面條。她現在十分肯定,這絕對不是誰幫她慶祝送的花,因為幽倩也當了宣傳委員,沒見收到花。
人們往往對未知無法掌握的事兒,都會想象成最壞的結果,這樣就可以未雨綢缪,見招拆招,立于不敗之地。
梅枚薇現在認定送花的人很可能是要惡整她,她剛當上這個紀檢委員,送一束花,向大家示意她已經在談戀愛,明目張膽地違反紀律。官要抓賊,官自己就是個賊,多有意思的諷刺。這個解釋十分的合情合理。
想看她笑話的人多得是,秦最就是最典型的一個,可是秦最那個小心眼,不可能花這麽大的一筆錢,而且他是老師,也是需要點形象的。
其他的人,暫時還沒有目标,想來想去都想不通,幹脆就不要想了。梅枚薇仿佛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忽地一聲站起來,突然充滿了力量。
哼,想要對付她,似乎太門縫兒裏瞧人——把人看扁了。梅枚薇轉瞬笑得像搖擺尾巴的狐貍,看得大夥兒的眼角兒都一抽一抽的。
小芳跑過來摸她的額頭,“阿薇,你不會是高興傻了吧,到底是那個男生送的呀?”
梅枚薇抓住小芳的手,深情款款地說:“沒有男生,是我,覺得大家推選我為紀檢委員,支持率百分之百,太讓人感動了,想不到我這麽得受大家的歡迎。所以我專門買了玫瑰花,想做些拿手的吃的回報大家。現在請你們亮出你們的小剪刀,幫我把這些花瓣全弄下來。”
易玲靜伏在唐萌的肩膀上,捂嘴作嘔狀,絲毫沒發覺她的海拔作這樣高難度的動作又多麽不易。
小芳打了一個寒顫,覺得脖子後面涼飕飕的,她掙脫出梅枚薇的魔爪,戒備地說道:“阿薇,你別這樣,怪滲人的,我幫你就是了。”
幽倩驚喜地大叫:“哇!有吃的呀。快,快!都把剪刀交出來,一起來摘花瓣。”
大家各自忙着找工具的時候,唐萌突然問道:“梅枚薇,你的新發型還挺好看的,紗布都取下來了,傷口沒事兒了吧?”
梅枚薇很狗腿地跑過去,牽起唐萌的手,眨巴着試圖擠出點眼淚,可憐兮兮地說道:“還是我家萌姨好,終于發現我了。”
衆人集體又抖了抖,紛紛投來鄙視的眼光。
不一會兒,一束高貴典雅,潔白浪漫的玫瑰花束,在這群美女辣手摧花的武功下,紛紛碎成了一座淩亂的花瓣山,殘枝和破葉都孝敬了垃圾桶的肚子。
梅枚薇把它們洗盡晾幹放在碗裏,灑上一定比例的紅糖和鹽,把一捆筷子綁在一起,将玫瑰花瓣搗碎、揉搓至黏稠狀糕體,最後再和上蜂蜜,甜香美味的玫瑰花醬就出來了。
梅枚薇再拿出戚母給她預備的幹糧——烤面包片,把玫瑰花醬夾在中間,做成了別致的點心。
大家湊一起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忙活,七手八腳地打着下手,忙得不亦樂乎。
幽倩一直感嘆着,“才女啊,真是太有才了!”
小芳用花枝敲她的腦袋,“才女不是唐萌嗎?什麽時候會幹活兒也稱的上才女。”
易玲靜随口想到一句流行語,“勤勞的處女!”
幽倩直接笑罵道:“庸俗,膚淺……”
小芳豎起大拇指,這次贊同幽倩的看法。
唐萌悠悠地說道:“這麽秀色可餐的美味都堵不住你們的嘴,真是安能以此上論列,願借辯口如懸河。”
這時,伴着一陣刺鼻的香粉氣味,蛇妖女周思佳走了進來。她看到垃圾桶裏的玫瑰花,尖細地嗓音又來了,“哇塞!你們這群惡魔,這麽貴的花你們就這樣糟蹋了,也不怕遭受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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