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相逢相親(1)
刺眼的燈光,從遠處的黑暗,直直地射了過來,依次在衆人精彩的臉上一一閃過。
南珉忽然覺得,這好像是從地平面上升起的太陽,充滿希望,充滿能量。他的眉目又彎成了月牙,小虎牙也嚣張得泛着白光。
一輛黑色的沃爾沃轎車,開進了南山武館的大門,直接停在了他們面前。
駕駛室的們被打開,明九傻乎乎地笑着,像一個得勝歸來的小兵。
他小聲地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輕手輕腳地溜下來。
“少爺!洲少爺!梅小姐在後面,已經睡着了。“
濮陽洲聽見心心念念的人,心裏像是被鼓槌猛地敲了一下,滾滾而來的怒氣,也海灘退潮般,迅速煙消雲散。
南珉雙眉都驕傲地飛揚着,他整理着已經褶皺的衣領,對着血鐮和May道:“走吧,我們先進去。那家夥有妞暖身,我們可是孤家寡人,在這裏只有陪着喝冷風。“
血鐮已經給濮陽洲的手背,簡單地塗抹了随身攜帶的藥膏。現在也沒他什麽事兒了,直接就往屋裏走去。
May好奇地伸長脖子,一個勁兒地往車子的後座上瞅去,被南珉哥倆兒好的一摟,邊拖邊拽地往屋裏走。
“走吧,沒什麽好看的。本少爺的女人,什麽姿色的都有,改天叫來讓你大飽眼福。“
May的孔雀尾巴又被激起,鼻子裏哼哼,“又什麽了不起,想要看美女,我照鏡子就可以了。”
濮陽洲慢慢地靠近車子的後窗,反光的玻璃像一團黑漆漆的霧,根本看不見裏面。
可是他就筆直地站在寒冷的風中,像一尊優雅挺拔的雕塑,就那麽盯着,好像能感覺到她的一個笑臉,一滴眼淚,一句怒罵,一眼狡黠……
濮陽洲終于不滿足這樣的距離,直接打開了緊閉的車門,露出蜷縮成一團的動物輪廓。
車裏剛剛開了暖氣,可是車子一停,暖氣自動沒了,加上濮陽洲在外面磨蹭那麽老半天,汽車裏的熱氣兒慢慢地溜走了。
梅枚薇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完全在神游太虛中,沒有醒過來。
镂空的黑色褲襪,隐隐而現她修長玉白的腿。驟然而進的凍氣,讓睡夢中的她開始不安穩起來。
她自然而然地蜷縮起來,擰着眉把身上的風衣拉得更緊,完全把自己扭成了一顆人形扁豆。
濮陽洲好笑的嘴唇一勾,解開自己的衣服紐扣,行雲流水般脫下來,輕輕地給她蓋了上去。
剛好碰觸到她的身體,濮陽洲的手一頓,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猛然發現了危險的信號。
她裹着的是男人的衣服,眼前的場景,像一顆迅猛而來的導彈,精确地掉進了他幽深敏感的神經帶。
是誰?明九,不是,身材比例不搭配,而且明九下車的時候,是衣裝整齊的。
秦最,這兩個字,突兀地出現在大腦中。
沒錯,他還記得,南珉說過他要去救她的時候,有人比他更快,已經帶走了她。
他把自己的衣服蓋上去,眼神開始有些受傷。手指輕輕地梳理着她微亂的劉海,心中泛起了一絲絲莫名的醋意。
忽然,梅枚薇小聲地嘤咛了聲,嘴巴嘟起,含糊地夢語了幾句,像是在和誰生氣。
她已經下意識地松開了緊扯着的風衣,雙手胡亂地摸索了下,又把新蓋上的衣服緊緊抱在胸口。
濮陽洲忽然清醒過來,顯然這個動作很好的取悅了他。
他彎下腰,小心地俯身過去,盡量不發出一點異動,伸出雙臂,環住了她的後背和腿彎。
梅枚薇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熱息,更加的放松起來,雙手主動地抱上濮陽洲的腰身。
梅枚薇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嘴裏含糊不清地念着什麽,然後就安穩沉靜地睡去。
濮陽洲慢慢地低下頭,在她幽香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心裏滿滿都是暖意。
女孩兒,對不起,你在害怕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女孩兒,我想你,你在不安的時候,我終于趕着回來了。
進了屋子,濮陽洲直接去了三樓最裏面,那是他的專用房間。
打開房門,他抱着梅枚薇,直接繞過柔媚寧靜的鄉村小景,走到了紅牆的後面。
裏面有一個隔間,濮陽洲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梅枚薇沾上床,就睡姿怪異地往裏面滾去,直到找到舒服的位置,才又安穩下來。
濮陽洲殷紅的薄唇向兩邊延伸開去,他露出了無奈又寵溺的笑意,搖搖頭,繞道床的另一半,握着她瑩白的足踝,直接把高跟鞋替她脫了下來。
濮陽洲龍眉一皺,眼睛裏的柔氣減去,這樣冷的天,她的皮膚簡直凍成了冰棍。
他打開被子,側身貼上去,霸道地把她禁锢在自己懷裏。
梅枚薇不滿意有人對她束手束腳,可是又貪戀這樣的溫暖,半推半拒下,最後也不動了。
“姥姥,水袋新換的嗎?真好……”她喃喃地夢呓道。
濮陽洲只感覺這個聲音就像一片羽毛,輕飄飄地就劃過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如果不是聽她呼吸綿長,濮陽洲真懷疑她是裝睡的,這個小東西,居然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可恨的水袋。
他還記得,第一次去她家,半夜就是被她用水袋,在胸口上燙掉了一層皮。
南珉端着牛奶和夜宵,靜靜地立在房門口,聽見裏面沒有什麽動靜,只要笑着搖搖頭,替他們關上房門,轉身離去。
再說秦最離開後,剛坐上出租車,滿臉的怒容還沒有褪去。
前面的司機窺到後面乘客,閻王一樣的臉色,也不敢多嘴,直接拉着他随便逛起來。
催命的傑克立即打電話過來,秦最一陣煩悶,打開車窗,任凜冽的風吹進來,害得前面司機的脖子都要縮斷了。
“少爺,你要再不回來,老爺就會親自去那邊。“傑克流利地說道。
“這就是你們辦的事兒?”秦最森寒地問道。
“少爺,你可冤枉我們了,是巴西政府。肯特那個食人魔從他們的監獄逃跑了,由于我們在那邊的事務所,先前不肯幫肯特打官司,反而幫助巴西政府。現在他逃出來了,到處揚言,一定要捉到我們總部的負責人,然後成為他出來後的第一份盤中餐。”傑克立馬澄清道。
秦最一聽反而笑了,說道:“你們這幫老骨頭,又臭又硬,崩掉他的牙。”
傑克在電話那頭尖聲叫道:“撒克遜少爺,你太沒人情了。老爺擔心你的安全,所以着急之下,馬上要見到你。”
秦最眼睑微合,白皙的臉上也出現凝重的神色:“知道了,明天就回來。”
秦最又和唠叨的傑克周旋了老半天,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挂上了電話。
他側頭看了一下窗外的街景,忽然問道:“司機先生,我們到哪裏了?”
司機着急地說道:“先生,你還沒有說要去哪裏,現在我們是在錦城第五大道上。還有,恐怕你得換車。剛剛我家人來電,老母親在浴室中摔倒了,我得馬上回家去。”
司機也不想對客人做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可是母親的事兒大于天,他只好抱歉了,希望能遇到一個通情達理的客人。
秦最忽然驚醒,梅枚薇那個小家夥,還被他扔在大街上。
“停車!”他忽然大吼道。
司機以為他想通了,欣喜地一彎方向盤,就把車子停在了一旁的綠化帶。
秦最迅速地轉動車把,像一陣風就直接沖出去。
“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司機探出一個頭,遠遠地高喊着。
等他再次鑽進駕駛位的時候,旁邊的空着的座位上,一張紅色的鈔票,對他點頭微笑。
秦最一路狂奔,緊貼身的毛衣,雖然是羊毛的,無異于院門外的籬笆,徒有外表,絲毫擋不住針紮一般的寒風。
他不停地回頭張望,生怕錯過了任何一部車。
深更半夜,天寒地凍,只有空曠的街道,還有機械轉動的霓虹燈。
秦最惱火得想要罵娘,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只能像一條死狗一樣,不停地跑。
等他趕到原來的地點時,早已經不見了梅玫薇的蹤影。
他開始慌亂,後悔的情緒像一根毒蛇,不斷地蝕咬着他緊繃的心。
掏出手機,手指發抖地撥上梅玫薇宿舍的電話,可以裏面的音樂唱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人接。
他又換了一組號碼,是最近在整理學生資料的時候,無意中記下來的。
“喂!你好!”裏面是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
“哦,你好!我是梅玫薇同學的班主任,這麽晚打擾你,不好意思。”他壓下心中的起伏,盡量平靜地說話。
“我是她的姥姥,小薇有一個什麽武術大賽,她需要去外地助陣。請問有什麽事兒嗎?”
武術大賽?秦最剛剛還見到了那個丫頭,現在怎麽會跑到外地去了。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秦最平緩着說道:“這麽晚了,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有個同學,撿到她的一本書,現在在我這裏,請問家裏一直有人嗎?我給她郵寄過去,還是等開學,她親自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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