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命懸一線
婉瑤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兩個大漢活生生的擡進了衙門。一路上,衆人議論紛紛,冷眼旁觀,還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到最後,連婉瑤自己都覺得,她被賞的這二十大板是罪有應得。婉瑤想,好在,憐兒沒事,被打的也只是我自己。
衙門外站滿了圍觀的群衆,婉瑤被兩個衙役按在長椅上,力氣甚大,臉都被壓變了形狀。堪堪一擡眼便瞧見了罪魁禍首,那個英俊冷面大長腿,而宇文邕也不避諱,兩人直直的對視着。婉瑤越瞧越覺得此人眼熟,似曾相識,可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宇文邕也詫異自己為何會跟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剛才那一雙純粹的不含絲毫雜質的雙眼吧,看了一眼,還想再看一眼。又或者,是想瞧瞧這個有些剛毅的女子在經受這二十大板之時,看見了他之後會不會梨花帶淚的抱着他的大腿祈求他,饒恕她,放過她,可無論是哪種原因,宇文邕都想錯了。
二十大板打完的時候,婉瑤額間布滿了密汗,臀部血肉模糊,裙子上血跡斑斑,粘成一片,連圍觀的百姓都嫌疼似的閉上了雙眼不忍直視,可婉瑤愣是一聲沒吭,一聲聲悶棍被她死扛應了下來,她眉頭緊皺,一張灰蒙蒙的小臉此刻倒也有了些許紅潤,下唇被她咬的滲出了血絲,舔進嘴裏血腥味很濃,她嫌棄似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呸”。
憐兒哭的極其小聲,怕惹了婉瑤的煩,小臉上淚珠漣漣,小心的扶着婉瑤朝外走去。婉瑤雖說身上疼的厲害,只能半躬着身子,可見到宇文邕時,依舊倔強的高昂着頭,似笑非笑的直視着他,仿佛宣告着勝利一般。
宇文邕眉頭微皺,瞧着如此狼狽的婉瑤,那雙眼如琉璃珠一般晶瑩,卻也凜冽非凡,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是帶着幾分玩味,不禁詫異,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倔強女子,如此般境地,竟也能如臘雪寒梅一般屹立,不屈不饒。
婉瑤兩人走過很遠之後,宇文邕依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內心竟也是五味俱全,明明她就是那個吃了白食大鬧了喪宴,且偷了他的獅風,鬧着百姓們雞犬不寧之人,卻為何能如此坦然,似乎犯了錯的人是他一般。
李林适合而上,道:“公子,時辰不早了,若是您......,要不,奴才命人去打聽打聽?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宇文邕收回了視線,偏過頭睨了眼李林,李林識時務的閉上了嘴。
憐兒哽咽着道:“小姐,您忍着點,轉過這條街咱們就到客棧了。”
婉瑤疼的實在是走不動,額頭上的汗珠似細雨一般滴滴答答的順着臉頰流淌下來。在拐過街角處婉瑤偷偷的回頭望了眼,确定面癱沒再看她之後,突然拉住憐兒,滿臉的痛苦,氣若游絲,道:“別走了,我這屁股估計是開了花,你放我在這趴會兒,你先去當鋪把那腰帶當了,咱們昨晚就交了一夜的房費,今日不交錢估計小二是不會讓咱們踏進客棧半步,然後再找輛馬車回來接我吧,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說着人就順着憐兒慢慢滑了下來趴在了地上,昏昏沉沉間已然疼暈了過去,憐兒叫了好久,也未曾将婉瑤叫醒。憐兒害怕哭的更是大聲,又不敢貿然離開,可是也不能一直守在這,再這麽耽擱下去,怕是、怕是,憐兒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哭的越是大聲,雙手胡亂的抹着眼淚,人也亂了分寸。最後,心下一橫,不管不顧的跪在婉瑤身前,雙手環住婉瑤的腰強行将婉瑤抱了起來,憐兒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後背着婉瑤一步步的朝當鋪走去,與其說背着,不如說是拖着,所以更沉,憐兒沒走幾步便摔趴在地上,婉瑤也被摔了下來。好巧不巧的正好前方迎來一輛馬車,馬兒突然受了驚吓,前蹄高舉,仰天長鳴。憐兒瞧着馬兒要發狂一般,趕緊爬起,用身子護住婉瑤,生怕她再經受一點的傷害。好在駕車的馬厮夠激靈,這才拉住了馬兒,有驚無險。車裏的姑娘似乎也受了些許驚吓,身旁的小丫頭掀起了車簾牙尖嘴利的喝斥道:“怎麽駕車的?吓到我們小姐你擔當的起麽。”
馬厮趕緊賠罪道:“阮希姑娘實在是對不起,這兩位姑娘突然摔倒在馬車前吓到了馬,不過您放心,已經沒事兒了,我一定仔細着。”
阮希聽着馬厮的話不放心似得又問了句:“那兩位姑娘沒事兒吧?”
馬厮如實答道:“看起來不太好,有一位姑娘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不過不是咱們的過錯,她摔倒之前就已經這樣了。”
阮希聽着馬厮的話便撩起車簾走了下來,身邊的丫頭香香也跟着下來,擔憂似的道:“小姐,咱們買些胭脂趕緊回去吧,媽媽說晚上柳公子會來,要咱們早些回去呢,我看咱們還是別管她們了。”
阮希似沒聽見一般朝着憐兒走去,憐兒看見阮希後像遇見了菩薩一樣立刻跪在地上邊扣頭邊哭,道:“姑娘您行行好,救救我們家小姐吧,再這麽昏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姑娘您菩薩心腸,求求您救救她吧,憐兒給您磕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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