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認做義母
路焱見婉瑤随着元氏的馬車走後,才轉身朝宇文邕的茶樓走去。
怕是跟随宇文邕太久,連性情都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張撲克臉,整日裏面無表情。
路焱近身,小聲道:“皇上,微臣剛才遇見了那位齊國公主,她并非離開了長安,好巧不巧的是,宇文護的夫人元氏好像跟她很熟,她上了元氏的馬車,馬車朝大冢宰府駛去了。”
宇文邕皺着眉頭,微垂着眼簾,把玩着手中的茶盞,稍稍用了些力道便破裂開來。
茶樓裏,這一主一仆太過英俊耀眼,周遭百姓時不時的朝這桌望來,而後竊竊私語。宇文邕見狀,随即掏出了一定銀子走出了茶樓,路焱緊随其後。
“路焱,一會兒你去琥珀山下的村子,去找找看是否有一位叫做瑤婉的姑娘?”
“瑤婉?”
宇文邕突然停下,偏過頭問道:“怎的?你識得?”
“臣不識。”
大冢宰府內
許是受了驚吓,許是擔心憐兒,婉瑤在床上輾轉反側,盯着床帳發呆了好久,怎麽也睡不着,思前想後的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何人?為何非要将她至于死地。她已逃出了齊王府,跟他們也再無半點瓜葛,那又會是誰?難不成是剛才被她打了一個巴掌的面癱男?想想又不對,不至于為了一個巴掌就要殺人吧?
婉瑤想的實在是頭疼,遂起了身,朝憐兒寝房走去。
外頭烈日高照,晃的婉瑤一個慌神,險些摔倒在地上,府內的丫頭機靈,上前攙扶住婉瑤,婉瑤道了聲謝謝後,便兀自離開了,只是,府內有些奇怪,所有看見她的丫頭下人們,見到婉瑤後無一不睜大了雙眼表現出驚愕,亦或是吓的轉身跑開。
夫人真真的守在憐兒床前,憐兒也醒了過來,臉色蒼白,面容憔悴,一雙流光溢彩的鳳眸此刻也黯淡了下去,此時正由丫頭們伺候着喝着藥。見到婉瑤後,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
夫人朝着憐兒的方向回頭望去,見是婉瑤也正笑的燦爛的看着憐兒,明眸皓齒,月牙眼笑起來彎彎。
婉瑤已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那是瑤兒的衣服,淡粉色的羅紗裙襯着皮膚很是白皙嫩滑,走起路來輕如蝶翼,一頭長發烏黑光亮散落于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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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看着婉瑤許久,眼角由最初的濕潤,到淚如雨下。婉瑤不明就裏的拿起娟帕近身上前遞給夫人,道:“夫人莫不是有什麽傷心事兒?可有婉瑤能幫得上的?”
夫人站起身後拉過婉瑤的手,輕輕的握着,滿臉淚痕:“你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比你姐姐生辰時穿的那件月牙白的還要好看。上次你說你喜歡番邦進貢的那只翡翠镯子,你爹已差人給你要了來,還找了工匠刻上了你的名字,你可有戴着?瑤兒,我兒,為娘擔心了你很久,還好還好,你回來了。”
婉瑤不着邊際的掙脫開夫人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正色道:“想是夫人認錯了人,小女名婉瑤,不是夫人口中的瑤兒,之前也未曾見過夫人。”
夫人又近身一步拉住婉瑤,連說出的話都哽咽三分:“或許菩薩聽見了我的日夜禱告,所以剛巧才會讓我救了你們。姑娘,你就是我的瑤兒,不然怎會跟她長的一模一樣?她才去,你便來了。你不是瑤兒還會是誰?瑤兒,不要吓唬娘了,娘的心都跟着你碎了,你怎忍心一次次讓為娘傷心啊?”
說到此處,夫人再也忍不住,輕輕的抽泣了起來。婉瑤有些心疼,胸口悶悶的,像是有塊兒石頭壓着一樣喘不過氣來,對待一個陌生人尚且做不到熟視無睹,況且是她的恩人呢。遂也沒再掙脫,擡手替她順了順背,安慰道:“夫人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死去的人若是見到您這樣,在下面也會不安心啊。”
夫人聽着婉瑤的話,哭的更是歇斯底裏,身子軟噠噠的順着婉瑤跌坐在地上。幻雲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藥碗,撲通一聲跪在婉瑤跟前,淚眼朦胧的望着婉瑤,聲音凄慘的道:“婉瑤姑娘,昨日見你之時,您緊緊的将憐兒姑娘護在懷裏,奴婢便知道,您是個重情義的姑娘,我家夫人因二小姐去了,已病倒多時,每日裏只要是醒着,就會跪在祠堂求佛祖庇佑保護二小姐,昨日身子骨剛剛好些便去拜了菩薩,沒想到就遇見了您,這肯定是菩薩顯靈,把您送到夫人身邊的啊。婉瑤姑娘,您就看在夫人救了您一命的份上,留在府上給我們做二小姐吧,幻雲給您磕頭了。”說罷後頭狠狠的磕向地面,聲音很大,震的婉瑤身子都跟着顫着。婉瑤急忙拉起幻雲,看着她的額頭紅腫一片,已滲出了顆顆血珠。
“幻雲,你先去處理下你的傷口吧,這件事情,我要想想。”說罷後,婉瑤又将夫人攙扶至座椅上。
婉瑤剛準備起身去給夫人端杯茶,夫人身子向前一探,伸手便拉住婉瑤,淚含滿眼,真誠的道:“或許你不是我的瑤兒,但今日能與婉瑤姑娘相遇,實屬上天恩賜的緣分。婉瑤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想認你做我的義女,你大可在府上常住,我們夫妻倆老來喪女,瑤兒他爹病倒多日,整日裏愁眉不展,魂不守舍。若是見到你,我想他肯定會很歡喜的,我們肯定會更加疼惜你,可好?”
夫人滿臉真誠與期待的望着婉瑤,片刻後見婉瑤不答語,又急道:“婉瑤姑娘的家裏人亦可以接過來一同居住,家裏房間多的是。你大可在我府上放心住着,日後再也不敢有人傷你分毫,我夫君是當今大冢宰,定會護你周全,而且,姑娘剛剛不是說要報答我的麽?我不求你做牛做馬,只求你看在我老年喪女的份上,可憐可憐我,願意在這府上陪我待些時日。”
婉瑤被眼前的夫人深深的觸動了心房,她亦是個沒媽的孩子,媽媽剛走的那些日子,她把自己死死的封閉了起來,不見朋友,不跟人講話,甚至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那份苦楚痛苦與不相信事實的期待,她怎會不懂?夫人哀求的眼神裏蓄滿了淚水,婉瑤亦紅了雙眼。
婉瑤狠狠了吸了吸鼻子,帶着輕微的鼻音,輕聲道:“夫人不必客氣,叫我婉瑤就好。婉瑤有幸能和夫人結識,已是前生修得的福氣,怎敢要求太多。”
夫人一聽,立刻明白了婉瑤的意思,而後逐笑開顏,道:“是我們老兩口的福氣才是,這麽說姑娘就算答應了?”
婉瑤微笑着點了點頭後,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義母,笑的夫人元氏眉心舒展,整個人如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開來。
路焱快馬加鞭趕去了琥珀山下的吳家村,仔仔細細的打聽了一便,也沒聽說哪家的姑娘叫做瑤婉,遂連夜趕回了宮內。
這是在宇文邕的料想之內,沒有更失望,反而搖了搖頭,嘴角上揚,有些無奈,命路焱将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打探一番,看是否有位叫瑤婉的姑娘,路焱面無表情的領了命,下了去。
宇文邕輕笑了聲,自言自語道:“看來下次真要好好懲罰她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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