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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你是問那夥蠻夷嗎?就是在來封州的路上啊,快進封州的地界了。”

宋知夏輕輕颔首,北川之盟是在六年之後,這次小長老他們過來估計是來做前鋒的,先行過來打探這邊情況的,看來他們攻打夏國越國是早有準備啊,還準備的這麽早。

八甲部族在海那邊,夏國靠海的州府就是廊州,廊州之南就是封州,封州與海的距離其實不算遠。

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回返的?會不會從封州回返廊州?還是繞過封州,從別的州府過廊州回北邊?

宋知夏這邊低頭沉思着,宋勇毅那邊又郁悶了。

他在和她說話啊,她不知道嗎?

還有沒有點做小妹的自覺了?

不知道兄長說話要聽的嗎?

和她說話都不聽,還把不把他當兄長了?

哼,這樣的妹妹一點都不可愛!

宋勇毅狠狠地咬了一口金沙包,轉過身去,不去理會宋知夏了。

站完了今日的樁後,宋知夏回院子沐浴,碧珠拿着一張帖子進來了。

“小姐,顧小姐的拜帖,她想明日過府拜訪。”碧珠一臉喜意,顧小姐可是自家小姐的好友,小姐已經許久沒與好友們相會了,顧小姐明日來拜訪正是件樂事。

宋知夏皺了皺眉,顧姝?

顧姝是宋力剛手下大将封軍大營左營将軍顧志的嫡長女,比宋知夏年長兩歲,宋知夏因着家中只有一位長姐,且長姐遠在老宅,家中并無姐妹陪伴,所以她一向喜與結交別家年齡相近的小姐,顧姝因年齡相近,且父輩關系緊密,宋知夏自然與她交往親密,關系甚厚。

次日顧姝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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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姝落座後先是客套,拉着宋知夏講了一通妹妹你怎麽瘦了黑了,近日是否身體不爽快這般的客套話,宋知夏沒有回應,只是一臉漠然地看着她,直看得顧姝停下了話語閉上了嘴。

“宋妹妹,你怎麽了?為什麽這般看着我?”顧姝說着說着,眼眶泛了紅,“你是不是怪我那日沒有出來為你辯白?”

顧姝說的是蔡府賞花會那日,當日她也有去賞花,她的姐妹交可比宋知夏多,不可能聽不到那番流言。

“那你為什麽不出來呢?”宋知夏直白的問道。

顧姝心中一松,果然是為這事怪她。

“宋妹妹,這事怪我,只是我也是為妹妹着想,當日她們那些人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哪家小姐,我要是直接和她們辯駁,扯上宋妹妹你,不知道這事的人不都知道說的是宋妹妹你了麽,這事不是更說不清了麽。”顧姝覺得自己說的很道理。

宋知夏卻只是呵呵兩聲。

顧姝還真是能說會道,可她辯駁就只能辯駁這事是不是發生在她宋知夏身上麽?她就不會辯駁這事是不是假的,會不會有人故意編排麽?

不是不能,而是直接不去想。

顧姝就是認定她宋知夏是遭了污辱了。

以前她傻,看不透這點,這次她可不會再傻了。

☆、顧姝

要說宋知夏為什麽咬定了顧姝就是故意不幫她,根本沒想過那番流言是不是有人故意給她潑髒水,這就得從當日顧姝的表現說起來了。

當日顧姝明明就在菊園裏,可她既沒有過來與宋知夏說話,甚至連派個丫鬟過來招呼一聲也沒有,這就可得知顧姝的态度了。

按理說,宋知夏與顧姝是好姐妹,她們的父輩又是那般的親厚關系,宋知夏與顧姝既然都出席了蔡府賞花會,顧姝自然該過來找宋知夏說話并共同游園的。

可是顧姝并沒有,當日所有的小姐們都避在着宋知夏,宋知夏全程都在獨來獨往,連顧姝也沒有出現。

若是她真心對待宋知夏,她會不過來安慰宋知夏嗎?

若是她真的關心宋知夏,她會不過來問一問宋知夏那番傳言是否為真?不會問一問宋知夏是否受了傷?不會問一問宋知夏是否還在害怕?

若是她對流言半信半疑,好歹也會派身邊的大丫鬟過來招呼一聲,随便找個她被某位好友拉住游園,或者她被她家長輩帶着認識新姐妹暫時過不來的理由應付一番也成啊,宋知夏難道會為這點子小事生她氣?

可是顧姝通通沒有,既沒有親自過來關心宋知夏,也沒有派丫鬟過來招呼一聲,就這麽當作不知道宋知夏來了,輕輕忽忽地就避過去了,若是想得險惡一些,顧姝說不定當時還正與那些小姐們說着宋知夏的八卦呢。

從顧姝當日的表現來看,她既沒過來,也沒派丫鬟過來,這就已經明明白白的表露出顧姝的心思了,她在避嫌!

顧姝覺得那番流言是真的!

顧姝認定宋知夏是受了污辱了!

顧姝生怕與宋知夏走得近了,帶累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她幹脆避開!

宋知夏用力把手從顧姝的手心中抽了出來。

既然當日都避嫌了,那麽今日還來幹什麽?今日就不怕了麽?

顧姝的臉色頓時變得驚訝、尴尬。

“宋妹妹,你這是不肯原諒姐姐?”

宋知夏似笑非笑地看着顧姝:“妹妹我的名聲有污,顧姐姐你還是離着遠些吧,免得帶累了你,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顧姝的臉色立時慘白,嘴唇哆嗦着:“難道我在妹妹心中,就是這樣的勢利小人麽?”顧姝以為宋知夏聽了這句話後肯定不會再怪她,甚至還會反而低頭道歉以順她的心氣,貴女們相處不都是這樣的麽,誰會真的撕破臉皮不管不顧?

宋知夏完全不如顧姝所意:“是啊。”

顧姝被這兩個字打擊的僵立當場,愣了一會兒,顧姝的淚珠掉了下來,她立馬捂着臉飛奔而去。

侍立在一旁的碧珠和顧姝的大丫鬟都驚呆了,這樣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她們的意料之外,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兩個人都呆住了。

見到自家小姐跑了,顧姝的大丫鬟顧不得行禮告辭,匆匆提裙追了過去。

碧珠強忍着小心髒的激烈跳動,小步小步的挪到小姐身旁,再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小姐的神色,見小姐的神色還算正常,碧珠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勸柬。

“小姐,您為何要這麽說顧家小姐呢?您那兩句話可把她的心給傷透了。”

宋知夏撇了碧珠一眼,碧珠吓得小退了半步,以為小姐要發作她。

“呵,她自個兒不要臉上門讨罵,我還得給她臉?”宋知夏擡頭戳了一指頭在碧珠的額頭上,“你可記得她當日的行徑?她可有出言為我辯駁一句?她可有過來同我說一句話?既然她擺明了要與我劃清界限,我還得顧着她的臉面?她好大的臉。”

碧珠雖然不精明,但也不愚笨,被小姐提點了兩句她便明白了,碧珠趕緊跪了下來:“是碧珠蠢笨,看不透那人的心思,讓小姐生氣了,碧珠該罰。”碧珠這會聰明了,立馬就改了口,不再稱呼顧家小姐,而是叫那人。

宋知夏沒說罰,也沒說讓碧珠起來,她端起茶盞緩緩的啜飲。

回想從前,顧姝小時候倒是好的,懂得照顧比自己小的妹妹們,不僅照顧自家的妹妹們,還包括別家的妹妹們,比如宋知夏,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顧姝的行事就變了,對人好不好,如何好,哪個親近些哪個疏遠些,都依對方的身份而為。

宋知夏以前不覺得,只覺得顧姝對自己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越大越對她好,她以前只以為這是因為她們相交久了,感情自然日益親厚,後來才通過種種事跡,發現顧姝只是以這種好,來反襯她自己的大度和寬容。

看,顧姝連對宋知夏那樣名聲不清白的人都如此溫柔照顧,可見她是個多麽心地善良的好女子啊。

她的名聲被污,親事艱難,顧姝倒借着這個溫柔善良好名聲攀了門好親事。

呸!

宋知夏不自覺地呸出了聲,呸完才發現自己失态了,還好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沒人看見,不然又得被母親逮着一通說了。

碧珠一個瑟縮,以為小姐是在呸她,身子俯的更低了。

宋知夏放下茶盞:“行了,起來吧,和我一起去母親院子裏,我要去和母親說一聲,剛才顧姝那般哭着跑出去,不說清楚母親還以為我怎麽欺辱她了呢。”

碧珠俯地大拜:“謝小姐。”

宋知夏領着一行丫鬟剛走到半路,張氏身邊的秦媽媽就迎面而來。

“二小姐,奴婢正要去找您呢。”秦媽媽行了個半禮,她是張氏的陪嫁丫頭,如今是張氏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對宋知夏只需行半個禮。

宋知夏擡頭,沒等秦媽媽說,直接就問:“怎麽?是為了顧姝嗎?”

秦媽媽重重點頭:“是,二小姐,您和顧家小姐這是怎麽了?”

宋知夏沒應,只是說:“嗯,我正要去和母親說這事呢,咱們走吧。”

既然宋知夏不想說,秦媽媽也無法,只能點派了身後的一個丫鬟先回去給夫人報信,然後自己落後半步,跟在二小姐身邊往回走。

張氏得了小丫鬟的報信,提前等在了小廳上,宋知夏進來時,她已端坐在上位,面色肅然。

主人把客人氣走,這可不是件小事,往大了說,這是一府的教養大事。

張氏決定要好好訓訓女兒。

“說吧,你怎麽把顧姝氣走的?”張氏板着臉。

宋知夏倒是一點不怕,一臉坦然地站在堂中:“母親,你可記得蔡府賞花會那日女兒所受的羞辱?”

“好好的說那事做什麽?”提起當日那情景,張氏心中還是極不舒服。

“當日顧姝也在,她可曾過來與女兒說過一句話?”宋知夏帶起嘲諷的笑,“當日她為了避嫌不與女兒來往,今日過來也不見道歉,反而與女兒說什麽,那些小姐又不是指名道姓,她要與人辯駁反而會扯出女兒,所以她當日沒有出言辯駁是為女兒好,還要女兒體諒她。”

不為姐妹說話反而是為姐妹好,這話誰要信了誰才是傻子,張氏一聽也呵呵冷笑了。

“女兒就想不通了,為何顧姝就認定那番流言是真的?她為什麽就不懷疑那番流言是有人向女兒潑髒水?她為了避嫌當日不與女兒來往,甚至連叫個丫鬟過來遮掩個理由都不肯做,今日反倒要女兒體諒她,呵,恬不知恥。”宋知夏越說越氣,面上都浮現一層淡粉色。

張氏也生氣,但她更心疼女兒,她張開雙臂:“夏兒,過來,讓母親抱抱。”

宋知夏走了過去,張氏緊緊地摟住她,滿眼的不舍,極心疼她小小年紀就受這種羞辱。

“既然她如此不識好歹,我們以後就不與她往來了,她一個下将之女,竟然還敢給我女兒臉色看。”張氏恨恨地說道。

“嗯,女兒不會與她往來了。”宋知夏窩進母親的懷抱,久不出現的委屈之情突然泛起,夢中的母親懷抱與真實的母親懷抱一樣溫暖,讓她分外想念起真實的母親,不知母親如今是否還安好。

張氏平息了心中的怒意,擡眼細看女兒的面容,女兒的面容還如此青澀,尚未長開,如花骨朵般,但已經遭受了流言侮辱,若不盡早把那幕後之人抓出懲辦,待女兒長大,她所受的侮辱更該是幾倍與如今了。

我的夏兒為何如此命苦?張氏心中悲泣。

宋知夏看得懂母親的複雜眼神,她伸手環着母親的脖頸,輕聲安慰:“母親不必擔心,女兒是有福之人,今日之失,來日未必沒有大得。”

張氏輕嘆一聲,她知道這只是寬慰之語,但她身為母親,不能把自己的擔憂全部說出,總得給女兒留幾分希望,所以她順着女兒的話說道:“對,我的夏兒是有福之人,都說大難之後必有大福,夏兒你已受了兩次劫難,這輩子的苦都提前受完了,日後必定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作者有話要說: 上榜了,要努力加油啊,水鏡會天天更新的,小天使們不要放棄水鏡啊

☆、加緊防線

宋力剛休完事假,重新回營主持公務後,第一個去的就是廊州大營,之前的皮甲分配案還沒做出個公斷呢。

不過這回過來宋力剛不愁了,因為他有錢了啊,收繳了那夥歹人的藏金庫,他的私庫就有錢了啊,有錢好辦事啊。

長青觀夜襲案全權歸了宋力剛處置,宋力剛查到了那夥歹人的來路後便尋到了他們的老巢,自然而然地就把老巢給搜刮了一空,繳獲了不少錢財。

出于作賊的天性,不管是山賊還是路匪,他們都只相信自己,所以他們更喜歡把錢財藏在自己的老巢裏,于是每夥山賊和路匪的老巢裏都藏着一堆的金銀。

宋力剛帶兵把老巢搜了個底朝天,就搜出了一大堆的錢財,宋力剛直接就把這些錢財全部給笑納了。

有了錢,很多事就好辦了,比如皮甲,這又不像兵器那般需要朝廷管制,有錢就多造,造再多都不犯禁。

有了這筆意外之財,宋力剛就不再頭疼廊州大營的皮甲公案了,交代給兵器司去造就是了,左不過是多等些時日。

左營将軍衛闖和右營将軍沈豐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不過他們等的不是皮甲分配的公斷,而是長青觀夜襲案的幕後主使的身份。

宋将軍是廊軍的主帥,廊軍與主帥是榮辱與共的,主帥受損,即是廊軍受損,一旦主帥動搖了根基,他們這些直屬下将受到的影響就更大了,所以他們格外在意宋将軍是否查清了幕後主使的身份,一旦查清,他們也好做出種種應對,助主帥除此障礙。

議事堂上,宋力剛高坐主位,下方兩側分坐着左右營的部将。

宋力剛三言兩語地把增加皮甲配額的事給說了,左右營各部将都面露喜色,皮甲的事能順利解決,他們心中也是痛快。

皮甲的事說完,宋力剛就開始過問營中的其它公務了,他的桌案上堆着兩撂公文,都是急等着批示的。

宋力剛當堂執筆作批,公務一件件的詢問,再一件件的批示,有些公務比較難辦,左右營為了自家的利益少不得又争吵或推搪起來,議事堂再次鬧哄哄起來,但這次場面上就算看着有些亂,也比上次好了許多,起碼沒打起來。

吵吵鬧鬧了一整天,兩大撂的公務終于批完了,宋力剛宣布結束議事,讓下屬們退下。

衛闖和沈豐對視一眼,各自揮手讓部将們退下,他們卻留了下來。

“你們還有何事禀報?”宋力剛單手扶案,後傾靠坐着問道。

沈豐的性子較急,搶在衛闖前頭回了話:“将軍,長青觀夜襲案我們都聽說了,幕後主使查出來了嗎?”

宋力剛聞言神色不暢,這事沒了結他心裏頭還窩着火呢。

“沒有,首尾抹得很幹淨,沒查出來什麽,不相幹的雞零狗碎的事倒扯出不少。”借着這次查案,宋力剛倒看到了不少熱鬧事。

衛闖和沈豐都沒想到查了這麽久,竟然會什麽都沒查出來,不由得面面相觑。

沈豐忍不住又問:“首尾真的抹得那麽幹淨?”

宋力剛緩緩搖頭:“什麽都查不到,把那夥賊人的老巢都給翻過來了,什麽都沒留下。”

雖然知道不該問,但衛闖還是頂着頭皮硬問:“将軍更疑心哪個?”

宋力剛心底猜疑的人多了,但證據不足,不能空口白話的就這麽說出來,只能搖了搖頭,口說:“不談,不談。”

衛闖和沈豐都識趣的閉了嘴。

宋力剛不想談論此事,但不表示他什麽都不做,态度還是要表明的,這事明顯是針對他,他自然要有所反擊。

“從今日起,加強各條防線的巡視。”宋力剛坐正身子,加重了語氣,“按最高的來。”

“是。”衛闖和沈豐齊聲接令。

這個命令不只發布在廊州大營,随着簽發的軍中公函,封州大營和分散在各地的游擊營都陸續收到了這個命令,一時間,封州和廊州的軍防都嚴實了不少。

尚未離開封州的八甲五人小隊敏銳的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緊張。

五人小隊是八甲部族的前鋒小隊之一,他們身負着搜集這塊大陸詳情的重任,得盡可能的了解這塊大陸的一切,包括這塊大陸上人們的等級和行為。

為了盡可能多的了解這裏的民風民俗,五人小隊總是沿着城鎮的分布在前行,并且還要在暗中觀察人們的各種行為,找出內在的行為規則。

封州的軍防嚴實了,人們不再去一些特定的地方,而這些特定的地方則增加了不少巡防的軍士,這些軍士的服飾和行為明顯有別于普通百姓,自然更加吸引五人小隊對之進行觀察。

五人小隊通過跟蹤這些軍士的巡防路線,了解了廊州的軍事布防情況,然後他們又跟着前來查巡的将領來到了封州大營,最後他們趁着黑夜,悄悄潛進了封州大營。

在封州大營裏摸了一圈,五人就知道這座大營的頭領住在哪裏了,然後,他們就用特殊的手法給這個頭領标記上了記號,等待着他引領他們去往更加高級的地方。

處理完了封州大營的公務後,宋力剛按照原先的行程前往各個游擊營巡查,十日的公務行程結束後,宋力剛回到了封州武寧伯府,他的休沐日到了。

五人小隊用八甲特有的跟蹤法一直遠遠地跟在宋力剛身後,宋力剛完全沒有發現八甲的記號,更沒有發現他們的跟蹤行為,五人小隊順利的跟着他,悄悄的潛進了封州,然後又潛進了武寧伯府。

宋知夏倚在閨閣小窗旁,照着燭光,摩挲着手中的小石牌。

宋知夏還在心中琢磨着該怎麽尋找八甲人,完全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八甲人已經潛進了她的家。

這塊小石牌被當作賠禮的禮物送到了宋知夏的手上,宋勇毅對這塊小石牌毫不在意,他壓根就沒想過會再次遇上那夥化外蠻夷,所以這塊石牌對他來說沒什麽用,見宋知夏感興趣,他便随手送給了她。

潛伏在陰影中的東景和雷刀,一眼便看到了她,以及她手中的那塊小石牌。

雷刀用極輕的聲音發問:“隊長,這不是那個厲害小女娃麽?怎麽我們的石牌會到了她的手裏?”

東景的眼神比雷刀更犀利:“你沒發現她和那天的小男娃長的有點像嗎?可能有親屬關系。”在八甲部族裏,不管男女,都得過了十八歲才能算成年,宋勇毅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面色明顯細幼白嫩,加之身板也瘦弱,看着就跟八甲部族裏的十一二歲小男娃似的,所以東景他們都以為宋勇毅是小男娃。

雷刀再細細一看,恍然大悟:“對哦,看着是有點像。”

見到兜兜轉轉又出現到面前的小石牌,雷刀有些激動:“隊長,你看,我們的石牌到了這個小女娃的手上,而這個小女娃我們又連續遇見了兩次,這種緣分多難得,既然我們和這小女娃這麽有緣,要不要過去結識一下?”

東景挑眉看着他:“你不怕她了?”

“我怎麽會怕她?她有什麽可怕的?”雷刀搖晃着大腦袋,“雖說她殺人是很厲害,但是再厲害她也才這麽一點點大,我一只手都能把她給捏碎了,怕什麽。”

雷刀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當時的确被吓到了,他沒想到這麽小的女娃居然敢殺這麽多人,不過他也只是在那一個時刻被驚吓到了一點點,事後這點小驚吓反倒成了一個有趣的談資。

“她可能會怕我們。”東景提醒他,“這裏的人,膽子很小。”

“我覺得她不會,敢殺人的人,膽子不會小。”雷刀覺得自己的判斷很有道理。

東景也是這麽判斷的,他也覺得可以與這個小女娃認識一下。

說實話,身為八甲人,他們寧願與膽大心狠之人交往,也不願與膽怯柔弱之人說話,八甲人信奉的是力量,弱者,沒有資格與八甲人對話。

自從踏上這塊大陸,他們的經歷已經一再的讓他們無語和煩躁,這塊大陸的人膽子實在太小,他們遇見了好幾撥本土人,但是那些人一看到他們就驚叫不斷,然後屁滾尿流,根本無法與之交流,唯有遇到小男娃那次,那個小男娃與他的随從們表現的還算好一些,是唯一不驚叫不逃跑的例外,但他們也對他們防心甚重,拔刀相對,而且他們看向他們的眼神中竟然還帶着鄙夷,不是可以平等交流的對象。

這麽一比較下來,反倒是這個小女娃有可能與他們交流,一是她在殺人時明顯很理智,不見膽怯、驚慌、沖動,應是個心志堅定之人,二是因為她與他們之間隐隐的緣分,他們與她連續遇見兩次,且他們給出的石牌如今到了她的手裏,也許這就是先祖指引給他們的提示呢?

“好,等她們都睡着了,我們把她偷出來吧。”東景下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宋力剛算是引狼入室了

☆、結交

東景他們并沒有馬上動手偷人,而是仔細觀察了兩天武寧伯府的守備力量和巡邏防線,等到宋力剛結束休沐日,帶着他的親兵護衛隊離開了武寧伯府後,東景認為動手的時機到了。

睡的正香甜的宋知夏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冷。

窗子沒關嚴?

被子踢掉了?

宋知夏迷迷糊糊的伸手往邊上撈,結果沒撈到被子,反而發現身下硌的很,還冰涼冰涼的。

宋知夏瞬間清醒,警惕的睜開了眼睛。

屋頂,星空,自己周圍蹲着五個男人。

男人!

宋知夏下意識抓緊了身下的瓦片,預備在他們攻擊的時候順手砸過去,為自己争奪逃跑的時機。

“小姑娘,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雷刀盡量放低放柔自己的大嗓門,生怕吓到這個小女娃。

“?”宋知夏的視線移向說話的那個男人,他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懂。

雷刀又說了幾句話後就發現小女娃聽不懂他的話,他尴尬的停住了嘴,視線轉向隊長東景。

東景比雷刀聰明,不然他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隊長,東景用了一個最合适的方法來表達善意。

東景從腰間的一串囊袋中取下了一個囊袋,再從中掏出了兩個李子。

他一手托着一個李子遞到了宋知夏面前,另一只手則拿着另一個李子往自己嘴裏一放,清脆的咔嚓聲,果汁迸出。

宋知夏不明白為什麽要吃李子,這是什麽見面禮嗎?還是初次見面的儀式?

見東景已經吃完了李子,宋知夏只得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他手中的那枚李子。

她先用袖角擦了擦李子,邊擦邊瞪大眼觀察,沒有針口的痕跡,沒有浸泡的痕跡,然後她把李子放在鼻間輕嗅,一股淡淡的清甜味發散出來。

沒有針口也沒有浸泡,也沒有可疑的異味,宋知夏又擡眼看了東景一眼,東景朝她笑笑,一口白燦燦的牙在星空下分外惹眼。

算了,反正逃也逃不了,看他們的身高體形,最起碼比常人高了一個頭,體形壯了一個圈,再想想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武寧伯府,并把她偷運到屋頂,這份身手,她就是再苦練三十年,也未必能從他們的包圍圈中逃脫出來,既然他們遲遲不動手,估計是有別的盤算,也許是要借用到她的身份,比如脅持出城或交易談判。

既然一時半會的不會弄死她,那她就搏一把,吃了這李子,看他們到底要如何。

宋知夏下定決心,幾乎懷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情拿起了李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看到小女娃把李子吃了,東景他們都笑了,肯吃他們的東西,說明她并沒有被吓到,而且願意相信他們沒有惡意。

懷着忐忑的心情把李子吃完的宋知夏看到了五個男人的笑臉,心中沒有半點放松,她仍然不敢确定這枚李子沒有問題,不過此時她終于發現了五人身上更大的不同。

他們竟然是八甲人!

在沒有月亮的星空下,宋知夏的視野并不好,第一眼看到五個男人,她只看到五人身形的巨大和壯碩,直到習慣了夜視後,宋知夏才發現這五人披散着亂糟糟的完全沒有梳理過的頭發,身上穿的是獸衣皮,這不正是八甲人的獨特打扮麽,完完全全的化外蠻夷啊。

果然是夢,這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能發生,我心心念念要找八甲人,結果八甲人就突然冒出來了,一點過渡都沒有。

果然是夢啊,除了是夢,世事怎麽可能如此順我心意呢。

不過宋知夏覺得就算是做夢,也得有一定的道理和套路,不能天馬行空的亂來,既然她此前沒有見過八甲人,她不可能第一眼就認出他們是八甲人,所以為了讓夢的發展更為順暢,現在她應該問一問他們。

“你們是什麽人?”

東景笑了,他的一口白牙又燦了燦,他平伸出手掌,手掌上托着一塊小石牌。

宋知夏看到了這塊熟悉的小石牌,她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有點驚訝,畢竟自己的東西突然到了別人的手中,有所驚訝才是正常的,所以她微微露出了一點驚訝之色:“你們是為了這個而來?”

東景并不知道宋知夏在說什麽,不過這不影響他的反應,他從容的點了點頭。

宋知夏眨了眨眼,這個八甲人可能是想問這塊小石牌是從哪裏來的,或許他們正是看到了這個小石牌,所以今晚才來找她,可能是想通過她,找到之前送出這塊小石牌的族人們。

宋知夏以為今夜的八甲人與宋勇毅遇到的八甲人是兩夥人,宋勇毅遇到的可是小長老,身邊帶着巨鷹,今夜她遇到的可沒有帶着巨鷹啊。

宋知夏再次眨了眨眼,可惜她并不知道啊,而且她也不想就這麽匆匆地錯過與八甲人結交的機會,萬一他們今晚問完話就走了,她到哪再去找他們啊?

所以,現在應該多與他們交流交流,最好能讓他們留下聯系的方法,再不行,多留下一個信物也是好的,說不定在八甲部族再次踏上夏國時可以借此搭上交情呢。

打定主意的宋知夏一反之前的警惕防備,反而端正坐姿,以極為莊重的正坐面對東景,并且她還主動向他們告知了自己的名字,這個舉動是極為大膽的。

“宋知夏。”宋知夏一字一字,極為清楚的說了出自己的名字,并用手指頭指向自己,“我,宋知夏。”

東景眉頭微擡,顯示了自己的疑惑。

“宋,知,夏。”宋知夏再次重複名字。

東景捋了捋舌頭,以一種古怪別扭的發音念出了宋知夏的名字:“宋,知,夏。”

如昙花般美麗的笑容出現在宋知夏的臉上,只是展現的時間極為短暫,美麗的笑容也如昙花一般很快就閉合,宋知夏再次肅正儀容,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平輩相交禮。

宋知夏克制的笑容和端正的行禮讓八甲人肅目和驚嘆,這種與他們故鄉完全不同的風華和姿儀,令他們在好奇之餘對這個小女娃更多了幾分看重。

因為這種端莊的禮儀完全改變了他們對這片大陸上人們行為規則的淺薄印象,在他們行走觀察的這段時日裏,他們沒有看到過一次這樣或類似這樣的行為,這個行為太過不同,一展現出來就有很強的儀式感,這引起了他們的重視。

原先他們看待宋知夏更似是在看一個潛在的利益合作者,但是現在她展現了一種獨特的禮儀,這讓他們突然意味到,她的身份可能很高貴,而身份高貴的人,能帶給他們更大的利益。

直面接受這種禮儀的東景感受到的更深,而聰明的他想到的也更多,不過他畢竟是極為優秀的戰士,是剛剛成年便能擔任先鋒小隊隊長的精英,在短暫的呆滞後,東景很快就學着宋知夏的坐姿,正坐面向宋知夏,并以宋知夏之前所行之禮,依葫蘆畫瓢的對着她行了一禮。

宋知夏的臉上再次浮現出清淺柔美的笑容,她指了指自己:“我,宋知夏。”

然後她指了指東景:“你?”

東景這回明白她的話了,“宋知夏”應該是她的名字,“我”是指代自己,那麽她說“你”,且她的手指指向他,應該就是指代對方的意思,所以現在她是在問他的名字。

終于有正常的交流了。

東景的心中激動萬分。

有了之前宋知夏的示範,東景現在知道這邊大陸身份高的人所遵守的行為規則了,他克制住了一向以來的粗爽笑容,以淺淡的微笑面向宋知夏。

“我,東景。”

有了東景的示範,信岐雷刀他們立刻就明白了這塊大陸的正常交往禮節,他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動,迫不及待地一個一個正坐,面向宋知夏,行了平輩相交禮。

“我,信岐。”

“我,雷刀。”

“我,青矛。”

“我,度西。”

宋知夏一個一個地持節回禮,以這種鄭重的禮節回應八甲人的熱情。

一輪的通報姓名後,八甲五人小隊與宋知夏算是有了結交之誼了,不再是偶遇的陌生人了。

見宋知夏并不畏懼他們,反而還主動與他們結交,八甲五人都十分激動,天知道他們來了多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與這塊大陸的人正常交流。

東景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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