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祖家大院在黎亮亮的主導下,接連完成兩筆大生意及幾筆小生意,加上祖德源是個大方的主子,這個月的薪俸袋肯定會重一點點,想到這,大院上下的心情都很好。

除了祖紹威,他的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

他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也感到很愧疚,但被黎亮亮無視、不在乎,他就沒來由的不悅,就像用完晚膳,她明明知道他已等了好幾個時辰想跟她說話,但她還是堅持要先處理好賬冊、先梳洗,還說他若累了也可以先睡,明天再說。

是!他就是這麽不值得她費時間在他身上,他不會做生意,祖家大院根本不需要他,就算他在春水樓醉死了,她也許也只是叫沈雷去替他收屍……

他愈等火氣愈旺,愈會胡思亂想,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終于,在祖紹威累積的火氣瀕臨爆發邊緣時,黎亮亮終于梳洗完,從寝卧後方的浴池出來,伺候的小雁在黎亮亮的眼神示意下,向兩個主子屈膝一福,就靜靜的退出寝卧,再輕輕的将房門給關上。

房內仍是一片寂靜,偶爾響起夏蟬唧唧的合唱聲。

祖紹威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看着梳洗過、身上散發着清爽氣息的黎亮亮,長長烏絲柔順的披散着,不知怎麽的,他覺得她看起來好美,令他看癡了,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麽,火氣都沒了。

黎亮亮忙進忙出一整天,着實疲憊不堪,瞧祖紹威怔怔的瞪着自個兒看,她笑笑的開了口,「你等我這麽久,就是想瞪我嗎?」

這話令他原先消失的怒火在瞬間回籠,「你很高興對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實在不懂,「怎麽?在外面玩得不開心、受委屈了,回來找妻子洩憤?」

他倒抽了口涼氣,「我想知道,為什麽老鸨來找你要錢,你給了卻沒跟我說一聲,害我什麽都不知道,天天醉死在春水樓,我可是你的丈夫,你不應該等我清醒,看我一眼,或對我說句話嗎?」

他孩子氣的控訴在她聽來着實像個笑話,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是被當成禁脔關起來,還是有人架着你的雙手灌你酒?」

「什麽?」他瞪她。

「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嘴巴在你臉上,你可以不喝,腳在你身上,你可以離開。」

「我……」他語塞。

「我累了,實在不想将時間浪費在已成過去的事情上。」她起身走到床畔。

祖紹威想也沒想的跟上前,站在床邊,俯視已坐在床緣,彎身脫去鞋子的黎亮亮。

他咬牙切齒,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他雙拳握得死緊,不想承認不被她重視才是他真正氣憤的原因。

黎亮亮挺直腰杆,看着像座小山般杵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還有事?」

沒事會等她等那麽久他咬咬牙,「好好好,不提春水樓,那是我不争氣、是我自作自受,但何大爺的事你何必替我做人情?怎麽?有我這樣無能的丈夫很丢臉是嗎」他就是不舒服,這股不舒服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最後全堵在他的胸口。

她應該要大聲罵他不自愛、不懂上進、不負責任!

「那只是一種本能,沒有一個女人希望在外人眼中,自己的丈夫是無能的。」

他蹙眉瞪着她,卻什麽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她說得理所當然,素淨的臉上看來也很無辜,所以是他小心眼、是他多想了?

而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時,寝卧的雕花窗外,有兩人背貼着牆面,偷偷瞄着房裏的動靜。

「這娃兒真了不起,知道硬碰硬不成,倒不如扮豬吃老虎。」祖德源壓低聲音,舉起大拇指。

「少夫人夠機靈,反應又快,看來少爺會被少夫人吃得死死的。」老總管也同樣以低如蚊蚋的聲音回答。

「那可不見得,兒子是我生的,我最清楚不過,他啊,只是還沒開竅,其實潛力驚人。」

房內,黎亮亮輕嘆一聲,「我們再這麽瞪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替你算了算,我總共欠你九個人情,事實上,再加上先前欠的第一個,已經十個,有什麽要我做的事,我一定答應。」

那你可以在乎我多一點點嗎?這個想法立即浮現,祖紹威被吓到了,呆若木雞的瞪着她。

她耐着性子,「你不說,那就明兒再說吧,我想睡了。」

「不不不,第一個不算,我早說了一碼歸一碼,我不想占你便宜。」他被剛才那個念頭搞得心慌慌,連忙轉移話題。

她深吸口氣,眼皮益發沉重,低頭掩飾哈欠後,她擡頭看着他,「我不介意被你占便宜,說真的,要我答應的事若牽涉到我們的婚姻——」

「沒有,仍維持這樣!你這少夫人做得很稱職,我絕不會寫休書,你也沒必要走人。」他急急的打斷她的話。

她眨了眨眼,陡然笑了。

「你笑什麽?」他困惑的問。

她笑是因為感到安慰,在得知他的荒唐事後産生的傷心與難過,也同時有了慰藉,她并非不在乎他,而是太在乎了,只得努力的忙大院內外的事,才能暫時不去想他,本以為他這次回來,在那群損友的「教導」下會擺起大男人的架子,但她在他身上僅看到自責與愧疚,她又有什麽好苛責的?

現在他還贊她稱職,不寫休書,對照新婚夜的待遇,她怎麽不開心?

他有說了什麽嗎?怎麽她臉上的笑意愈來愈燦爛?祖紹威困窘的輕咳一聲,解釋道:「我不寫休書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我爹曾說,我們沒洞房,若我不要你這媳婦兒,他就收你為義女,找個能力不錯的男人入贅……」

這個笨兒子,這時候講這做啥?沒看到媳婦兒笑得眼眯眯,補過洞房就好了嘛!窗戶外,祖德源在心裏嘆氣。

老總管也覺得少爺很遲鈍,瞧少夫人臉上的甜笑,她根本不讨厭少爺。

「所以,你只是不想讓我變成爹的義女?」

「就是、就是。」他答得太快、太急,讓人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而他俊臉上起了一抹可疑的紅雲,更印證了這一點。

「我懂了,還有其他事嗎?」她溫柔的問。

「呃……」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讓她休息,但他還真的舍不得走,這裏的感覺分外的好,沒有春水樓的胭脂味、酒味、紅紗帳,一切的一切都像黎亮亮,清爽怡人,适合他駐足與停留,他看着這本來是他寝卧的地方,原主人的味道因他這些日子不在而淡了許多,但增添了不少女性用品,梳妝臺上也多了些胭脂水粉,還有他買的潤膚膏……

他想也沒想的就拉起她的小手,翻看她的掌心,「還是很粗糙。」

她沒有抽回手,「我等着一個人幫我抹。」

他愣愣的對上她含笑的美眸,喜悅在瞬間盈滿胸口,俊臉也浮現笑意。

他腳步輕盈的走到梳妝臺前,拿來那瓶潤膚膏,坐在床上,溫柔的為她的雙手抹上,再輕輕的按揉。

臭小子,挺行的嘛!祖德源在心裏給兒子拍拍手,再看向老總管。

老總管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再小小聲道:「老爺啊,看來你是不必擔心他們小兩口了。」

「就是,我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咱們兩個老的結伴去雲游四海。」

「好。」

房內,祖紹威已替她塗好潤膚膏,「這潤膚膏我記得店家說早晚塗一次,早上你睡醒時,叫小雁幫你塗,晚上我再幫你。」

「好,我知道了。」她其實都可以自己抹的,只是她喜歡他幫自己時的溫柔體貼。

這媳婦兒是矜持還是笨?可以叫兒子一起睡,明早醒來,他就可以幫她塗了啊!祖德源搖了搖頭。

房內的祖紹威則注意到她美眸裏疲累的紅絲,一股心疼驀地湧上,急忙說:「說完最後一件事你就可以休息,那就是我從明天開始,會跟着你學做生意。」

她微微一笑,「好。」

他愣了愣,「你不問為什麽?」

她搖搖頭,「雖然我們不是名副其實的夫妻,未來會不會是夫妻也還很難說,但只要我們還有夫妻之名,夫君要做什麽,我就無條件支持,絕不多問。」

「意思是,日後我們不是夫妻,你就不支持?」

她點點頭,再反問他,「不是夫妻後,你還希望有我的支持嗎?」

「不會有不是夫妻的那一天!」他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話出口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也意識到自己一點也不希望結束兩人的夫妻關系,這代表……

他喜歡上她了「我、我回房了,你早點睡。」他急急的掉頭就走,推開門後還用跑的,一路往書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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