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越近夏天黑得越晚,回村裏時天還亮着,和三伯分開後兩人往家裏走,不想卻在路上遇見了阿秀,她穿着大紅色的衣裳,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狠狠瞪了季成一眼,像只伸長了脖子的公雞傲慢的很。
季成只是緊張地盯着春福,見她粉若桃花的臉上沒有半點不快才放松下來。回家後被關了一天的小狗和小雞仔都得以解放,歡快地在院子裏蹦來蹦去。季成趁着自己一身髒亂去生火燒水了,還不忘和春福說:“今兒這麽累就別忙着做飯了,将就一頓就成了。”
春福顧着他累了一天,哪能将就,回屋裏拿和面的盆裝好玉米面端出來和好,等醒面的功夫去菜地裏摘了點青菜,洗淨留着做湯面用。
季成瞧見她忙活也不再說了,渾身上下洗過換了衣裳出來才覺得舒坦。春福給他盛了一大碗看他吃得香,才開口:“就會嘴硬,累了一天不吃飽肚子怎麽睡覺?我有話和你說,你不許生氣。”
季成看她一本正經地樣子,嗤笑一聲:“剛數落了我,怎麽又不讓我生氣?你就是打我兩下我也不會怪你。”
“你別笑,我是說認真的。季成,我想用你存的錢,我保證會翻倍給你拿回來。”春福希望季成能明白,什麽事都是有付出才會有回報。
季成皺眉實在想不出什麽能靠本金翻倍的,當即搖頭:“如果是拿去賭那不成,春福我們這小日子過得好好的,不要學大堂哥那樣。”
春福沒好氣,登時瞪他:“我能學他嗎?你昨兒說我做的果醬包子味道好,我今兒早起做了幾樣別的吃食拿給金小姐嘗了,她也說不錯。我尋思着如果咱們也将這買賣做起來,日子就不用過得這麽小心翼翼,你現在年輕有使不完的力氣,要是年紀大了怎麽辦?你本就比我大,萬一累出個毛病,我難道要帶着孩子去改嫁?”
季成聽着嗆了一口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重重将碗放在桌上:“不許,你要是敢有那種心思,我,我……”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微咳一聲:“我可以依你,那話不許再說聽明白了嗎?”
春福嘆口氣:“我不過就那麽說說,你倒是好,你就這麽信我,不怕我給你把家底敗光了?”
季成眉頭舒展,笑得自得:“錢沒了可以再賺,我爹娘生病花光了家裏的錢,我不還是挺過來了?無非是受幾年窮而已,我不怕,你也不用怕。我這一身力氣多做點活就能養活你了。”
春福眼眶酸脹,她哪能那般安心地揮霍?若不是有幾分把握,她不敢開口和他說這事。一直到夜深了才好些,季成半跪在炕上鋪床,想起明兒要帶的東西還在外面放着,怕忘了便讓春福幫忙帶進來。他背對着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進來,嘴角不由自己地彎起,正要回頭卻感覺一道力量朝他撲來,讓他沒個防範倒在炕上,後腦勺都撞疼了。
“春福,你做什麽?”
兩人的動作害得油燈火苗也跟着大幅度擺動,他顧不得頭疼,只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春福幹瞪眼,她小衣系帶垂在胸前,露出大片風情,雙頰緋紅,眸光裏散發出如波水意,就這般大大咧咧地趴在他胸膛上,讓他忍不住想歪了。他雙目躲閃,要推開她,哪知她卻靠得更近,像是熬了許久的糖稀黏得很。
“春福,你再不離開我可要生氣了。”他忍了許久的火氣只要一碰着她就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這種本能讓他有些怕,萬一克制不住傷了她怎麽辦?他方才一眼便瞧見她瘦小的身板,就跟個孩子一樣,他覺得牙疼。可是心火難熄,他氣自己沒出息被個小丫頭給撩撥的定不下心來。
春福心裏正得意,他的呼吸灼燙,像一片火焰在她的□□的皮膚上蔓延,毛孔微張,兩人目光相對,他眼睛裏的*逼人,讓她突然生出幾分怯意。不過就是将中午的那陣胡思亂想給延續下來,膽子大了那麽一小陣,可真等到他起了反應自己又生了退意。
她那點小心思生怕被他看破,狀似無所謂道:“方才遇見阿秀,真的沒旁得心思?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那樣的臉?瞧着身段也是好的,比随風擺柳枝還軟。”
季成快要将整個人都要燒起來的火霎時消了大半,手下力道放輕将她推開,躺回去蓋了薄被,嗓音沙啞:“把燈滅了明兒還要早起。”
季成方才差點忍不住對着那張小嘴就親上去了。他就不該信,她這個小心眼的怎麽會真的放下這件本就沒什麽的事,這才沒多會兒又舊事重提。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個小丫頭往後說不準一有個不痛快就得拿這事來膈應他。
春福心裏也委屈,剛才她只是為了掩飾心裏的慌亂才口不擇言,哪知他就這麽被惹怒了,不甘心地挪到他身邊搖晃着他:“你怎麽不理我?是被我說中了還是怎麽着?”
季成又累又急,心裏那點绮念全被這個禍事精給攪和沒了,禁不住她磨人般的不停推晃,起身将她壓在身下,鼻梁相碰,他一張一合的唇瓣時不時會碰到她的,将她弄得呼吸一緊。
“最後說一次,沒有的事兒。你要是再提可別怪我不給你好臉色,熄燈睡覺。”
季成想起身離開,她俏麗的臉上突然放出耀眼笑容,只覺他脖頸上橫出一只柔軟手臂将他壓了回去,而他的小娘子笑盈盈地對着他的唇親了一口,響亮又羞人,賊兮兮地輕哼:“信你一回,往後不管是什麽秀都不許看,不然挖了你的眼珠子。”
春福得意洋洋的小樣子活像只偷吃了油的老鼠,就是個孩子心性卻也知道向他索取承諾了,他突然是半點都氣不起來,很多話又重新咽回到肚子裏,算了,她還小,和她說那麽重的話做什麽。
“天晚了,早點睡覺。”他徑自吹滅了油燈,翻身背對她,暗夜中她身上的馨香越發近,在他的鼻尖萦繞不去。他推了幾次,怎奈身後的人越纏越緊。
“季成,你是不是真想要兒子?我前些日子悄悄問過連生嫂了,她說我能生了。”
這麽久季成将心思悶在肚子裏的脾性她早已摸清了,她的聲音裏有着不容忽視的認真。村子裏與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孩子都好幾歲,不說別的,春木也才比他大了一歲,他心裏該是想的,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地在她耳邊說起。
季成再能忍如今也是臊了臉,猛地轉回身,就着窗外照進來的銀月光輝,他呼吸急促地問:“這種話你怎麽好跟外人說?這不是招人笑話嗎?我沒急着要兒子,不過是逗你玩的話,往後也別記在心上。你還小,我等得起。”
春福還是被王波打的那天,連生嫂無意中問起來的,她和季成成親也有些日子了,萬一懷了,遭這種罪傷了兩個人不是壞了事?她當時無奈,只得說季成顧着她身體底子不好,年紀小,還未碰她。
連生嫂拍了下大腿,直說他們兩個人傻,村子裏像春福這樣的人多了去,人家還不是一個孩子接一個孩子的生?也沒見得有什麽,季成就是太疼人了。
春福将自己滾進他的胸膛裏,甜滋滋地說:“別嘴硬,當我不清楚你心裏想什麽?季成,別委屈自己,我……”
他順勢将她攬在自己的懷裏,有力地心髒跳動聲透過肌膚回響在她的耳中,他羞窘地兇她:“你個女兒家說得什麽話?也不知羞。”
他的話音才落,只聽自家院子裏響起一串急促地腳步聲,緊接着是二叔重重拍門的聲音,滄桑的聲音裏滿是焦急:“季成,季亮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呀。他可是你親弟弟,你不能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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