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吃完了飯,趙亓淵也沒有上樓,他坐在餐桌邊發了會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不上樓我也不願意走,我想多和他待在一起,就算一個空間也好,我需要他,毛絲鼠需要黑曼巴,現在寶寶也需要父親。
我正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趙亓淵卻突然起了身,丢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邁開步子上了樓。
我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追着趙亓淵上了樓。
“姜先生?”
“啊?”我回過神來,看着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李嬸。
“先生呢?”
“他去樓上了。”我悶悶的開口,失落的低下了頭。
“姜先生是想要去找先生嗎?”李嬸在我身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是怎麽看出我的心思的?
“姜先生去找先生吧。”
我別扭的搖搖頭,小聲說:“他不是不準我去嗎?”
“可姜先生昨天不是也上去了嗎?先生并沒有生氣,何況現在姜先生懷了孩子。”
我猶疑的看着李嬸,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鼓勵着說:“想做就去做,不然姜先生會後悔的。”
我微微一怔,覺得她話裏有深意,可是又不好追問,只能默默地點着頭,“那我上去了。”
我到二樓的時候趙亓淵的房門是開着的,我敲了敲門,往裏探了探頭,發現他并不在裏面。我扭頭看着另一個門,他會不會在這個房間裏?這個房間一直關着的,會不會有他的秘密在裏面?我忍不住好奇的走到門口,往裏聽了聽,什麽聲音也沒有聽見,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擡起手敲了敲門,裏面并沒有人回答,只是門鎖會咯噔一聲響了,我下意識将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的推開了門,只見趙亓淵正坐在一臺電腦前,牆上投影着電腦另一頭的幾個人,他們似乎是在開會……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趕緊退了兩步,快要關上門的時候卻聽見趙亓淵嘆了口氣,對電腦那頭的人們道:“休息十分鐘。”
我尴尬的立在原地,低着頭沖他小聲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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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沒有發脾氣,走到我身邊看着我不鹹不淡的問,“你怎麽上來了?”
“我……我想睡覺……”我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他銀白的眼圈微微張大不解的看着我,“那去睡吧。”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哦。”
他看了我兩眼,轉過身就要繼續去開會,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勇氣,伸手拉住他的衣擺,耳尖有些發燙,心跳有些加快,連呼吸似乎都變得急促起來,小聲嗫嚅着說:“可我想你陪我睡。”
趙亓淵扭過頭,我沒有擡起頭看他,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我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或許聽見了也會出言拒絕,誰知道他拉着我的手,将我領到他的房間,“快睡吧。”
我聽着他平靜的語調,盡管沒有溫柔,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鼻子有些發酸,我聽話的躺在床上,看着他坐在床邊,拿起放在床頭的一本書自顧自看了起來。
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怔怔開口問:“那些人等着沒事嗎?”
“嗯,你快睡吧。”
我閉上眼,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拉着他的衣擺,這大概是這四年裏我最開心的日子了。
一覺睡醒到傍晚,趙亓淵已經不在房間裏,我輕輕地撫摸着平坦的肚子,這裏已經孕育着我和趙亓淵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平安的長大,我會盡自己所能去疼愛他,絕對不會讓他受傷。
一提到孩子,我就不免想到了我和趙亓淵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我根本不懂這些,也沒有想過會懷孕,更沒有想過我的姜淵有一天會離開我。
那也是一個大雨天,雨點噼裏啪啦的落在地上,激起一層層水霧,我總是和雨很有緣,救姜淵的時候是在一個雨天,失去他的時候也是那樣一個雨天。
我因為課業的問題被老師留下談話,明明下午來上課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可一瞬間便已黑雲壓城,被老師放行之後天色已經變得漆黑,瓢潑的大雨仿佛要洗刷掉即将來臨的夏日暑氣,我的手機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好好的自己關了機,我沒有辦法給姜淵報平安,只能冒着大雨往回趕。
趕到家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濕透了,我以為等待我的會是姜淵的擁抱,可是我錯了,等待我的是和一年前一樣,冰冷冷的空氣,我愣愣的看着屋內的一切,和我離開的時候并無什麽分別。
我找急忙慌的的用家裏的座機撥通姜淵的電話,可是卻一直是關機的提示音,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的情況,自從我去黑市為他買了一張電話卡之後,他從沒有和我斷過聯系,即使我在上課,他也會時不時的騷擾我。
“姜淵?”我試探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人回應我,我從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慌亂,絕望的感覺撲面向我襲來,我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不得不靠坐在沙發上,一遍一遍的撥打着姜淵的電話,可是始終是關機的狀态。
“你去哪兒了……”我低着頭喃喃自語,突然手機自己開了機,叮叮當當的提示音一個接一個的響起,我慌忙拿出手機的點開那些未讀消息。
“乖寶,你怎麽還不回來?”
“你還沒有下課嗎?”
“下大雨了……”
“你有沒有帶傘?”
“乖寶?”
一個又一個語音和視頻電話撥打進來的記錄,我怔怔的流着眼淚,看着他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乖寶,你別吓我,我去找你……”
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有出過家門,他一直乖乖聽話的待在家裏,現在貿然出去,他沒有記憶,他能去哪裏找我呢?我沒有猶豫立刻奔出了門,一條街一條街的尋找,可是都毫無他的痕跡。
我狼狽的走在街頭,大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怎麽好好的車禍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我們國家的人……”
“看樣子像是……”
我豎起耳朵聽着兩個普通人在路邊談論,我連忙沖了上去,抓着他們的衣袖:“能告訴我出車禍的人在哪兒嗎?”
“去醫院了……”兩人慌亂無措的看着我,大概是覺得我可憐又多說了一句:“好像是去市醫院了。”
“謝謝,謝謝。”我連忙笑着松開他們的衣袖,攔着路邊的出租車坐了進去,“麻煩去市醫院。”
出租車師傅大概是看出我的急态,車速開的飛快,只用了半小時就到了市醫院,我付過錢之後立刻沖進了醫院裏,找到前臺,用漢文道:“有一個這麽高的漢國人進醫院嗎?他的精神體是一只黑曼巴……”
“什麽?”護士小姐為難的用米語問出聲,我趕緊改口又問了一遍同樣的話。
“有,他出車禍了。”
“出車禍?”我怔怔的問出聲,“嚴不嚴重?在哪個病房?”
“你是他什麽人?”護士狐疑的看着我。
“我是他的男朋友。”
護士的狐疑立刻變成了警惕,“麻煩說下病人的身份信息。”
我僵硬在原地,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從哪裏來,我只知道他是姜淵,是愛我的那個姜淵。
“我真的是他的男朋友……”
“你如果再胡攪蠻纏的話,我只能拜托保安将你請出去了。”
我百口莫辯,垂下眉眼,無奈的搖搖頭,“不用,我自己走。”
我在醫院門口蹲了大半個月,餓了就吃面包,渴了就喝礦泉水,如同一個流浪漢一樣,蹲守在那裏,希望能等到姜淵出來,他會不會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是不是特別需要我?我蹲守了大半個月無果,實在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惡臭,才回到家裏去洗了澡,收拾幹淨自己我決定去醫院裏找,一間一間病房,我總會找到他的。
可病房區不是那麽容易進的,我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不得不又回到了醫院的前臺,我拜托護士小姐,請她告訴我姜淵的病房是哪一間。
“你說的那個病人,今天出院了,你如果是他男朋友,怎麽會收不到通知?”
“……出院?”我怔怔的開口,姜淵出院的話,我是不是應該回家等他?也許他回家了也不一定呢?也許他已經在家等我了呢。一想到他在家裏等着我,我就格外的喜出望外,拔腿就跑出醫院,在路邊攔出租車。
“亓淵。”
我被清脆響亮的聲音吸引着偏過頭,卻什麽人也沒有看見,只見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從我眼前駛過,鬼使神差的望了過去,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我攔了一輛出租車,黑色的保姆車一直在出租車前,我看見毛絲鼠急躁的抓着耳朵,發出吱吱的聲音,我想要叫它鎮定下來,可他偏偏急的原地打圈,我沒有理會它,一個紅綠燈之後出租車和那輛保姆車背道而馳,我握着手機,興高采烈的催促着司機再開快一點。
我下了車付過錢立刻狂奔進屋,可是等待我的依舊是空蕩蕩的冰冷的空氣,我跌坐在地上,在黑漆漆的屋裏叫着姜淵的名字,可是始終無人應答。
老天讓我幸運的撿到了他,卻又狠心的收回了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像那天下了大雨,我恰巧走了那條小路,就像那天手機突然關機,如果我早點收到姜淵的消息,可是沒有那些如果,也許在我撿到姜淵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好了結局。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心疼圖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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