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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收到對方的帖子,就怕程瑜會給容家丢臉,不敢馬上答應,于是先跟兩個媳婦商量,再把長房嫡孫也找到松院來,打算聽聽他的意見。

「這有什麽不好的?」容子骥一臉困惑,其實暗笑在心裏,身分愈高的達官顯貴,就愈是怕沾上不幹淨的東西,天天求神問蔔,祈求榮華富貴、子孫滿堂,迷信的程度可不輸給庶民百姓,他早就算到會有這一天,自家娘子能與鬼溝通的事一旦傳到外頭去,準會驚動這些人。

「就讓她走一趟國公府,若能幫得上忙,也能順勢跟對方拉攏關系。」

這話一出,老太君有些心動。

江氏當然已經領教過程瑜的本事,偏偏就是不想讓她有出風頭的機會。「萬一把事情搞砸,可就得罪了忠國公,對咱們沒有好處。」

「她不是已經幫上二堂兄的忙了?二堂兄如今老老實實地在家讀書練字,難道二嬸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番話堵得江氏為之語塞。

「可、可是……」江氏不禁惱火,心想三郎何時變得這麽伶牙俐齒,鐵定是被他那個續弦給帶壞了,她只好轉而求助妯娌。「你說呢?」

盧氏沉吟了下。「有關鬼神之事,向來不是都直接請欽天監想辦法解決的嗎?為何忠國公會找上咱們呢?」

「新任的監正人選尚未決定,至于監副徐大人的能力,忠國公可能存有疑慮,才會找上娘子……」容子骥眼角一瞟,有意無意地挑動祖母的敏感神經,她最在乎的無非就是容家的顏面,以及自己在朝中的勢力能否拓展。

「奶奶莫非是想要拒絕?無論結果如何,就這麽婉拒了,可是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下回孫兒若與忠國公在宮裏遇上,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說完,他還不忘嘆口氣,面露憂慮之色。

老太君心想這可不行,得罪了忠國公,就等于得罪了章貴妃那一邊的人,可不能不謹慎處理。「好吧,就讓你那續弦趕緊走一趟國公府,不過可要把事情辦妥,否則後果自負。」

「是,奶奶。」他轉憂為喜。

江氏則在旁邊氣得牙癢癢的。

待容子骥離開花廳後,便聽到後頭有人叫喚,原來是盧氏。

「三嬸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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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溫婉地笑了笑。「若是侄媳婦能把這件事辦好,可就真的大大地露臉了,不只在你奶奶跟前,在府裏的地位也會有所不同。」

「三嬸說得是。」容子骥拱手附和。

盧氏颔了下首便走了。

容子骥回到竹院,把此事告訴程瑜,她對這類的事早就習以為常。

「以前也有不少街坊鄰居和我爹的同僚請我到家裏幫忙看看,這倒是不困難,不過對方是忠國公,可不是尋常人家……」要是說錯話或當中出了差錯,她一定會被趕出婆家。

「無論原因為何,你就坦白告訴對方,要是真的解決不了,還有為夫在,沒什麽好怕的。」容子骥口氣滿是自信。

「相公既然這麽說,那我就去看看。」程瑜頓時也信心滿滿。

就在這時,朱将軍突然冒出來,朝她一陣比手畫腳。「唔、唔……」

程瑜還是免不了吓了一跳。「你說什麽?」

「唔、唔。」它比了比自己的嘴巴,意思是沒辦法說話。

她不得不代為求情。「相公就原諒它吧。」

容子骥朝它一瞥,這才解咒。「有話就快說!」

「呼……」朱将軍不禁吐出一口長氣。「快把俺給憋死了!」

「你要跟我說什麽?」程瑜問。

朱将軍拍着胸口,自告奮勇地說:「俺可以陪你走一趟國公府,萬一遇到的是惡鬼,還可以保護你。」

想到它們不是聽命于自己,程瑜也不敢随便答應。

「就讓它陪你去吧。」容子骥想想也好,雖然也得要過得了門神那一關才成,似萬一出事,它還可以回來通報。

她颔了下首。「那就有勞朱将軍……」

「叫朱将軍多見外,喚朱伯伯就好。」它咧開大嘴,笑嘻嘻地道。「想當年這個臭小子也是這麽叫,只是不知何時再也沒聽到,俺真的好傷心……」

容子骥俊眸眯起,想再讓它閉嘴。

「俺不說了!俺不說了!」相處了這麽多年,要是玩得太過火,又會把人惹毛,朱将軍趕緊捂住嘴巴。

程瑜笑到肚子都疼了,覺得這一人一鬼的感情真好。

接着,容府派人通知對方,忠國公那一頭也立刻做出了安排,就選在兩天後的下午,程瑜由丫鬟陪伴,在白雪紛飛中,乘坐轎子來到國公府。

轎子從偏門進去,随行的朱将軍卻被擋在外頭。

「小丫頭,門神不讓俺進去,你自己小心。」它着急地嚷道。

聽到它這麽叫,可真出乎程瑜的意料之外,如果鬼進不了國公府,那麽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忠國公的孫媳婦楊氏親自出來迎接,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加上年紀相近,彼此又很投緣,便不再那麽拘謹。

過了一會兒,奶娘将睡得正香的男嬰抱過來,楊氏一臉有子萬事足的表情。

「這就是輝兒。」

程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嫩頰。「長得真可愛……」

「白天看來可愛,可到了夜裏卻是鬼見愁,去廟裏求了平安符,也請過幾個大夫來看都沒用。」她嘆道。

「嗯。」程瑜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哪裏不對勁。

楊氏緊張地問:「如何?」

「身上并沒有被那些不幹淨的東西附上……」

「真的嗎?太好了!」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程瑜想了又想,接着問:「可以帶我到輝兒睡的地方看看嗎?」

她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楊氏又親自領着她來到輝兒的寝房,推開房門,程瑜先進去,幾個國公府的婢女對她很是好奇,紛紛站在門外,看她在做什麽。

程瑜四下張望,确定沒有任何奇怪之處。

「如何?」楊氏抱着兒子,不安地站在門口。

程瑜搖了搖頭。「這兒也沒有——對了!你說孩子只有在夜裏才會哭?」

「是啊,大概子時左右。」她看向身邊的奶娘,奶娘也跟着點頭。「幾乎每,大晚上都是這樣,然後一哭就到天亮。」

程瑜有些為難地看着對方。「目前還看不出什麽,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讓我今晚留在這兒?」

楊氏先是一怔,不過馬上就同意了。「那就有勞你了。」

「好說。」她也希望這麽做能找出原因。

這天晚上,程瑜就坐在輝兒的房裏,看着睡在小床上的男嬰,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或是鬼傷害這麽小的孩子。

「夫人,時辰快到了……」陪在身邊的秋香臉色有些白。

她好笑地看着丫鬟。「你要是怕就別待在這兒。」

秋香抖着嘴唇。「奴婢不、不怕。」

「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不會有事的。」程瑜安慰地說。

主仆倆等到都快打瞌睡了,終于有了動靜。

屋內的溫度變得更冷,程瑜吐出一圈白煙,看着有「人」進門,而且不止一個,它們飄到小床旁,伸手逗弄男嬰,看來并沒有惡意,不過本來熟睡的輝兒登時發出震天哭聲,看來就是這些「人」惹出來的。

「能不能聽我說句話……」程瑜不得不出聲。

它們發現程瑜看得到自己,滿臉訝異。

縮在角落的秋香就這麽看着主子一個人自言自語,幸好她早就知道主子能與鬼溝通,否則一定會覺得這個女人瘋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和對方溝通了半天,程瑜這才恍然大悟,也就難怪門神會讓它們進來了。「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你們的心情,這麽可愛的孩子,換作我也喜歡,但如果真的為了他好,還是不要再這麽做。」

對方似乎也能了解她是好意,不舍地看了男嬰一眼才離去。

程瑜回頭告訴秋香。「它們已經走了。」

丫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程瑜便把楊氏請到房裏,就連她的公爹和相公,也就是忠國公和世子也都來了。

程瑜跟這位外表威嚴的國公爺見了禮,才把原因講給他們聽。

「其實輝兒之所以會在半夜啼哭,是因為祖先們很高興他的出生,又太喜歡他了,所以每天晚上都來逗孩子。」

「你說是咱們的祖先來看孩子?」忠國公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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