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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子敏突然兩眼發直,接着表情也變了,開始仰頭大笑。「哈哈——」
「少爺是不是讀書讀到瘋了?」荷花吶吶地問。
盧氏想要靠近,卻被那道兇狠的眼神給瞪得打從心底發毛。
「我是娘啊……」這不是她的兒子!絕對不是!
「管你是誰,老子就是要他的命!」容子敏開口說話時,卻變成中年男子的粗啞嗓音。
盧氏捂住嘴,一臉震驚。「你……你是誰?」
容子敏又要開始撞牆。「啊……」
兩個奴才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将他往後拖。
「三太太,看少爺這副模樣,怕是中邪了,還是快派個人去竹院把侯爺夫人請過來……」老康年紀較大,見得也多,馬上想到程瑜。
「呃……對……快去!」盧氏趕緊命令貼身婢女前往竹院求救。
待荷花氣喘籲籲地來到竹院,好不容易才在書房找到容子骥夫妻,連話都說得零零落落的。
「……少爺他……少爺他……我家三太太……請夫人過去……」
容子骥已經猜到七、八分。
「快倒杯水給她!」程瑜對自家丫鬟道。
于是秋香馬上倒了杯水給對方,荷花接過去就猛灌。
程瑜等她一口氣喘過來,才說:「你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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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荷花一面喘氣一面說。「三太太請夫人到蘭院一趟……我家少爺他……好像是中邪了……又是摔東西又是撞牆,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罵人……根本完全變了個人……」
「中邪?」程瑜下意識地看向夫婿,卻見他神态自若,臉上不見驚訝之色,腦袋馬上轉了一圈。「相公該不會早就知道了?」
他依然盯着棋盤。「你就去看看吧。」
「既然相公早就知道,為何還袖手旁觀?」她壓低嗓音責備。
容子骥觑了自家娘子一眼,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回道:「有些人不讓他吃點苦頭、受點教訓,是不會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會學乖,鬼既然是他主動招來的,就要自己承受後果。」
「相公真的不陪我去?」聽起來好像不好對付,程瑜有些不安。
「只要做你該做的就夠了。」他右手一擡,落下黑子。
荷花見夫妻倆只顧着說悄悄話,不管口氣好不好,連忙催道:「夫人快點跟奴婢走一趟吧!」
她轉頭看向荷花。「我這就跟你去。」
程瑜帶着自家丫鬟來到蘭院,才走進院落,就看到不少奴仆跑來跑去,見她到來,像是看到救星似的。
荷花在前頭帶路。「夫人往這邊走!」
來到後罩房,其中一間廂房外頭聚集了不少奴仆,就連秀英也在。
秀英一見到程瑜,馬上哭着跟她求救。「堂嫂快救救我大哥!」
「我盡力。」程瑜心想如果自己心眼壞一點,這個時候應該乘機報複,誰教之前堂妹要欺負她。
待她進屋,頸背的寒毛整個豎起,馬上看到三只鬼正輪流上容子敏的身,兩個奴才怎麽也壓不住。
容子敏發了狂似地嘶吼,卻不是原本的嗓音。「放開老子……啊……」
「你來了!」盧氏一把抓住她。「快救救我兒子……」
程瑜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見容子敏兩眼翻白、臉孔都扭曲變形,手心也不禁直冒汗,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問道:「你們要怎麽樣才肯離開?咱們可以燒很多紙錢給你們……」
它們還是搶着要上容子敏的身。
「這副身體是我的!」
「是我的!」
「他是我的!」
三只鬼你推我、我推你,都想霸占這副軀體。
程瑜只好提高音量。「我知道他不該驚擾了你們,也已經得到教訓,請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咱們可以辦一場法會超渡你們,再燒很多很多的紙錢……」
「是這小子把我招來的……」
「要趕咱們走,可沒那麽容易!」
「老子就是要他死!」
它們完全聽不進去。
見程瑜面色凝重,盧氏心急如焚地問:「怎麽樣?」
「這兒總共有三只鬼,而且一只比一只兇惡,它們說什麽都不肯離開……」程瑜不知還能做什麽,從來沒有遇過這麽棘手的情況。
秀英站在門口哭泣。「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大哥!」
「我沒有把握,只能試試看……」她也只有想到這個辦法,于是轉身跟丫鬟要了帶來的東西。「把鹽米給我!」
「是。」秋香把準備好的東西遞上。
她從布袋內抓出一把鹽米,就往容子敏的身上撒,希望能夠驅離裏頭的鬼。
「你找死!」附在容子敏身上的鬼惡狠狠地罵道。
程瑜又往另外兩只鬼身上撒下鹽米,可不只沒有用,反而激怒對方。她這才想到上回是因為手上有傷口,流了些血,才有辦法傷了它們,難不成自己現在真要拿刀子劃下一刀?
只見它們撲向程瑜,卻馬上被一股力量反彈開來。
「對了!我怎麽沒有想到……」她差點忘了身上有相公給的護身符,于是解下腰上的葫蘆形香囊,朝容子敏逼近。
容子敏又吼又叫,不斷地掙紮,可惜上他身的鬼就是不肯離開。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程瑜跟它們實在溝通不良,或許是因為之前遇到的鬼都是心願未了或是無辜枉死,也比較善良,這次遇到的都是惡鬼,一個個都蠻不講理,它們心中只有自己,不管別人死活。
盧氏一面抽泣,一面叫喚着兒子。「子敏,你快醒一醒……」
三只鬼又輪流上他的身。
他的臉部表情和吼叫的聲音也随着上身的鬼不同,一變再變,看的人都覺得苦不堪言,何況是當事者?
看着手上的香囊,程瑜心想裏頭的符箓也只能保護自己不被近身和侵擾,無法把它們趕走,就這麽折騰了半個多時辰,還是沒有結果。
最後,她只好讓秋香回竹院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