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節照例是自習課
葉洛書成功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林亦傒用力揮手,示意他上來。葉洛書雖然不解,但還是聽話地爬上了二樓,詢問緣故。
林亦傒吞吞吐吐:“那個……你晚上能來培優嗎?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葉洛書有點詫異:“哦,可以啊,你叫我上來就為了這個?”
林亦傒手足無措,舉起新買的礦泉水,很不好意思:“我擰不開。”
“你怎麽還是連水都打不開啊?”葉洛書接過水瓶幫她打開,遞還回去,“不過我要先回班級拿東西。”
“你等下,我有傘。”
等目送葉洛書離開後,林亦傒才松了口氣,但随即又忐忑起來:我剛剛說了什麽?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他會怎麽想啊?
這廂葉洛書心裏也同樣七上八下,先跟江甫解釋,又折騰了老半天才收好東西。刻意放慢了腳步,磨蹭到硬是壓着上課鈴聲走進了實驗室。
葉洛書心煩意亂地坐到位子上,看見林亦傒只是恹恹地貼着桌子,發現他來了也只是軟綿地說了句:“你來啦”,便再也沒出過聲。
葉洛書糾結許久,還是不習慣欺瞞,小心翼翼地丢下炸彈——“其實,我知道你下午在哭。”
☆、躊躇與冒失·二 (三月)
葉洛書物理課時就覺察到林亦傒的不對勁,課間甚至都走到了她的桌前。他看見她緩緩地擡起頭,用泛着紅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便又重新埋下頭了。
葉洛書站在原地,喉嚨裏滿滿當當擠着一大堆問句,可就是開不了口。
他想到她總是對麻煩的緋聞避之不及,對親近的舉動委婉但不容置喙的拒絕……他想到自己從來沒考慮過她是否會感到困擾,從沒思索過她是否願意接受這些叨擾……
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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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甫和陳餘的呼喚聲把他拉回現實。
他不知所措只好落荒而逃,一面偷偷注意着林亦傒靜泣的身影,一面又沒心沒肺玩樂到忘我。
被叫上樓時葉洛書其實心都快跳出胸腔了,生怕林亦傒發現了自己的遲疑和懦弱,來興師問罪。可看到她因為生病的無力和狼狽,聽到她嗓音的沙啞和虛弱,拿到她特意跑回座位遞來的傘,他便知道自己做不到去欺騙她,于是說了實話。
以事實為原料的炸彈向來威力驚人。
聽完後,林亦傒只呆呆地應了個“哦”,連頭都沒擡。
話一出口,葉洛書就後悔了。靜默了十幾分鐘,他才想出一句蹩腳的補救:“我、我只是真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沒有不……”他自己都沒臉皮再說下去了,洩了氣。
而旁邊一直裝烏龜的林亦傒卻終于有了反應,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突然笑個不停。
葉洛書的心緒跟團亂毛線一樣:“你怎麽了?沒事吧?”
林亦傒終于擡起頭,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水花,肩膀還在微微抖動:“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小時候做的蠢事。”
她止住笑,自顧自地追憶了起來:
“我小學時可傻了,因為想要我爸媽關心我,我就去裝病。我真是從小就沒什麽志氣,別人至少還有個逃學的追求吧,我卻只想着要點安慰。
“其實是偶然,有一次我半夜肚子疼,痛到醒,爬起來找爸媽,于是得到了特別特別多的關心。我嘗到了甜頭,就開始經常晚上起來裝肚子痛。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手機什麽的,要半夜起來就只有撐着不睡,熬到淩晨才敢起來裝病。後來啊,連胃藥的味道我都吃到喜歡上了。
“可我沒能堅持多久,因為我爸媽漸漸開始煩了,嫌我老是不讓他們睡好覺,我再‘犯病’也只能收到一些罵罵咧咧的話了。
“當然,我現在不再做這種傻事啦……”
林亦傒剛剛聽到那句“我知道”時,只有想沖上去質問的想法,可力不從心。後來的漠然與其說是理智占了上風,還不如說是自怨自艾的習慣死灰複燃。
她沒有什麽理由和立場去要求葉洛書關心她,她又憑什麽去指責他呢?
她自我批評否定了半天,突然想起以前裝病的幼稚行為,自嘲地笑了。
你還是沒有半分長進。
永遠等着別人來施舍愛心。
一直期待着別人伸出援手。
想要什麽就自己争取,是讓人要憑借自身的努力,而不是讓人去主動乞讨。這麽簡單的道理其實早該明白。
林亦傒看着被震到的葉洛書,又補了一句:“我是不是很神經質啊?”
“不會,不會。”葉洛書連忙回絕,“我覺得你……唔……特別單純。”
林亦傒淺淺笑了笑,示意自己累了要歇息,便沒再搭話。
她知道葉洛書是獨生子女,心想:果然啊,被愛澆灌的孩子,更容易擁有一顆暖煦的心。
可是,溫柔的人好可怕。
葉洛書是個随心所欲的人,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原則。會束縛別人的東西,對他來說是比空氣還輕的東西。他就像個小太陽,自己發光發熱,還會感染和溫暖身邊的人。
林亦傒開始捉摸不清了。
太陽是最公平的存在,不吝啬,不偏倚。葉洛書其實對所有人都很好,他不會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同樣不可能永遠看着她。她害怕外表的柔和是美味的誘餌,落入陷阱就會萬劫不複。
以前,她只有自己一個人,于是那些悲傷只得壓抑、冰封,不管是被忽略還是釋然,表面上總歸是過去了。現在,融化的冰塊再也阻攔不住陰暗的心情,逆流成河,朝着那個被捂出是缺口,朝着露出的星芒和陽光,奔去。
遙不可及,義無反顧。
可她會畏懼,會退縮。她只想待在安全範圍內,窩在一個人的角落,做個可以随意談談天說說地的朋友就好。
不要太遠,可以被溫暖到就好,也不要太近,剛巧在棘刺外就好。
林亦傒調整完心态,很快就收起了多餘的難過,還往福至心靈地往專門收集胡思亂想的小筆記本裏添了一句——
“他曾是通過縫隙的唯一一縷欣喜,她以為他是遲來的救贖,卻忘了日月星辰東升西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是世界要女孩明白,頭頂不存在永駐的陽光,走出深淵的憑靠只有她自己。”
林亦傒開始做出改變。
她終于把積攢了很久的水瓶一口氣扔掉,也把十幾份的愁惱一起抛個一幹二淨。吃飯時又遇到老板搞錯了點的食物,她終于說了“不”。她病愈,體力恢複後終于自己擰開了礦泉水蓋……
她對自己說:“你一個人不是也可以做的很好麽?”
一旦傾訴成了習慣,成了自然,恐怕就難以擺脫了吧。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去一味依賴別人,心事可以自己解決,不用麻煩別人,個人的煩郁不應該殃及他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夠陪伴我們一生并至死不渝的,終究只有我們自己。
葉洛書隐隐約約覺察到林亦傒默不作聲的收斂,可也只能心裏苦笑。他是家裏的獨子,長相的優勢又讓他從小受便利,于是向來潇灑慣了,這還是頭一回,要需要提醒自己小心的別人心情。
路還很長。
是時間不多了。
百日誓師後,六月末的中考其實迫在眉睫。
百日誓師是周一,而就在這周的周五,陳餘捅了婁子。
放學,林亦傒和葉洛書仍舊結伴而行。
林亦傒走到教學樓下,就被眼前的陣仗吓了一大跳——陳餘和一大幫其他班的男生聚在樹下,活像一群地痞流氓在讨論“今天砍誰?”之類的問題。
“傒姐,老大。”陳餘率先打了招呼。
林亦傒點頭,好奇地問:“你們這是要幹嘛啊?”
“嘿嘿,去找個面子。”陳餘露出一個很傻裏傻氣地笑容,“傒姐,我跟你說葉洛書都不來參加集體活動。江甫也是,說要陪女朋友,就不理兄弟們了。”
“滾一邊去。”葉洛書直接拉走了林亦傒。
等走出一段,她判斷不出真僞,便問葉洛書:“他們真要去打架?”
“我不知道,可能吧。”
林亦傒多嘴了:“你要是沒有事,會去嗎?”
葉洛書鐵斬釘折:“不會。”
“你之前說和他們出去時會喝酒,那你抽煙嗎?”
“不抽。”葉洛書嘆了口氣,“我在你眼裏就這麽壞嗎?”
林亦傒搖頭:“沒有,可你萬一被帶壞了呢?”
“你放心,不會啦。”
“真的嗎?那你答應我不要變壞。”
“我答應。”葉洛書說着舉起了手,并攏四指,做出發誓的手勢。
林亦傒沒想到對方那麽聽話,但被帶的不由得鄭重了起來,爾後仗着自己要去牽車和他不同路,理直氣壯地脫了身。
結果當天晚上,林亦傒就在班級群得知了驚人的消息:陳餘他們和外校的學生約架,自己被棍子砸了腦袋,縫了整整七針。
她感嘆同情之餘,還有一絲慶幸。
星期一來到班級所有人都在讨論這件事,可林亦傒卻被另一件事給絆住了。
九二兩個星期換一次組,今天剛好輪到林亦傒這一組和葉洛書對調,由于都是第一排,林亦傒一桌就是和葉洛書一桌換。可姜子頤是出了名的難纏,上一次就因為他不想動,他們整組都沒換成。
姜子頤又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問題不理林亦傒,林亦傒沒辦法直接和姜子頤溝通,便拜托葉洛書說服他同桌并帶話。
可葉洛書不樂意了,姜子頤他天天接觸,很早就察覺到這位同桌對林亦傒奇怪的态度——能避則避,拒絕交談。當初葉洛書主動去做林亦傒的培優同桌,也和這脫不了幹系。
葉洛書越想越不爽利,培優時林亦傒詢問帶話結果,他氣呼呼地回了句:“沒有。”
“為什麽?不就幾句催他的話嗎?”
“就是不想。”
林亦傒本來以為葉洛書是因為不想換位子,不免有點惱,等到回到家收到對方試探性的消息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洛水:[你和我同桌是不是有過節啊?我看他都一直躲你,你也不跟他講話。]
子傒:[嗯,有,因為我覺得你同桌有點……]
洛書:[我可以知道嗎?]
子傒:[當然,沒什麽不能說的]
林亦傒簡潔地複述了一下她和姜子頤的糾葛:她和他初二下學期聊過一段時間的Q`Q,但在她明确表示了接受不了血腥圖片之後,他硬是給她發了一大堆貝爺生吃內髒的動圖。她就生氣了,還罵了他,兩個人于是互删,關系就僵成現在這樣了。
洛水:[就這麽簡單?]
子傒:[不然呢,我實在弄不懂你同桌想幹嘛,三觀不和是不能做朋友der]
葉洛書雖然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林亦傒不想說,他也沒辦法。
故事确實沒有那麽簡單,林亦傒簡化後只保留了開頭和結尾。略過了她如何找到姜子頤的賬號,又是費了多久才加上的好友,還有怎麽被姜子頤耍的團團轉……以及時光堙沒掉的心跳。
林亦傒過濾掉這些,僅僅是因為她覺得沒必要。
因為想談戀愛而去喜歡的人,怎麽能算真的喜歡?幾張動圖就讓她翻臉,立刻揮手,毫不留戀,這不正說明了分量的輕重嗎?說到底,還是自己當時沒搞清楚喜歡的含義,才會稀裏糊塗地以為自己動心了。
真正的喜歡是藏不住的,更掂量不出斤兩。
就像現在,明明下定決心要和葉洛書保持安全距離,卻忍不住被對方吸引,止不住想要靠近的步伐。
作者有話要說: PS:傒姐和洛哥雖然表現不同,但都不敢捅窗戶紙,只怕沒有退路der
☆、躊躇與冒失·三 (三月至四月)
竭芳莉帶來了她的假發。
大家對此表達出了極大的興趣,紛紛踴躍地想試一試,江甫同學也好奇心滿滿。最後在竭芳莉的指導下,一位“絕世美女”就此誕生。
新鮮出爐的江姑娘一不小心被班主任誤認為新同學,知道真相後,班主任不僅不生氣,還誇了一番江姑娘好看。
林亦傒看得特別樂呵,就興致勃勃地想分享給沒到場的葉洛書,但不知為什麽他好像興趣不大。她也沒深思,只想着證明一下江姑娘的貌美。
子傒:[江甫帶了假發真的好看啊]
洛水:[他好看,那我呢]
子傒:[你更好看,對啦,我給你看看,我寫江甫的一段話]
林亦傒把自己東拼西湊的小篇發了過去——“遠望,身姿高挑纖細,雖無長絲飄飄之欲仙,短發自成靈犀,平添其活潑輕玲之韻。近觀,或颔眉低首,或一笑琅然,或清揚婉兮,或巧笑之瑳。斯若水上伊人,如三月春風熏人醉。”
不過葉洛書的重點早就完全跑偏。
洛水:[你還靠近他!]
子傒:[(⊙_⊙)]
子傒:[沒有沒有,文學誇張情節需要而已]
林亦傒也會回味過來不對勁,便連忙安撫。
小仙女好像生氣了……好像吃醋了……
錯覺麽?
葉洛書走進教室,迎面走來的江甫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到:“你鞋帶掉了。”
“你是今天早上第五個跟我說同樣一句話的人了。”葉洛書面無表情地怕掉江甫的手,看都不看一眼鞋面,無奈至極,“還有,我現在穿的鞋,根本就沒、鞋、帶。”
“哎呀,愚人節嘛。”
“我只希望沒有第六個。”
江甫擠眉弄眼:“對啦,有沒有人向你表白啊?”
“沒有,怎麽了?”
“愚人節的話,沒成功還可以推脫是玩笑,至少還可以做朋友。”
葉洛書沒再回話,卻有點動搖。
因為距離不遠,在座位上趴着假寐的林亦傒,把兩人對話聽了個全。以至于當她晚上收到葉洛書消息時,沒有太大的驚訝可言。
洛水:[我喜歡你]
子傒:[愚人節快樂!]
林亦傒想都沒想,消息就發出去了,連個給自己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她也只能怄氣地敲敲反應迅速的小腦瓜了。
洛水:[非得要我每天都跟你說一遍,你才會信啊]
子傒:[拭目以待.jpg]
葉洛書當然沒有熊心豹子膽每天發一遍“我喜歡你”,只能獨自對着“愚人節快樂”生悶氣了。
其實林亦傒自己也說不大準,如果四月二號收到了消息,她會是什麽反應。
應該……還是拒絕。生病時的置之不理,她可以淡化、可以忽視、可以假裝沒發生過,傷口好了就不會再痛,卻成了達摩克裏斯之劍。
體育模拟考後,葉洛書不知為何忘記留言,Q`Q的聊天标識消失了一個,對林亦傒也忽冷忽熱。
“你是不是讨厭我了。”葉洛書寫着作業,突然發問。
句末語調下壓,是陳述句。
“沒有啊,怎麽會這麽想?”林亦傒不解。
“哦。”
在生氣。
林亦傒很容易就判斷出來了。
葉洛書很郁悶,氣自己,氣她,氣別人。互動的标識就好像兩人聯系的證明,澆灌了兩百多天的心血,卻被自己親手斬斷了一條。
世事難料。
林亦傒也提出過同樣的疑問,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句話被還了回來。
因為知道自己的某些缺陷,她會不自信、沒有安全感,凡事喜歡胡思亂想、瞻前顧後,常常是等到下定決心,卻又錯過了解決問題的時機。她恐懼孤立,渴望融入,又怕被拒絕或嫌棄,想得到別人的體貼與關心,又因懦弱而不敢親近。
沒有主動權,就算落于下風,而處在劣勢的人便會自卑。
這是她想擺脫的。
被重視的人擁有肆意的權力,這個權力,對方親手交付,寒風苦雨,甘之如饴。
這是她所期待的。
但現在,她被一直想要的東西砸了,還懵懂不自知。
葉洛書對培優态度變得随便,他開始時來時不來。易螢是早就不來了,但林亦傒卻發現竭芳莉好像只會在葉洛書來培優時到實驗室。
一次可以是巧合,但每一次就肯定不是。
真正讓林亦傒埋下懷疑的,是三月末的一個下午,竭芳莉在體育課的空閑裏主動找她聊天。
“傒姐、傒姐,我昨天去看了你空間。”竭芳莉語氣不正常。
“啊,哦,嗯?”
“然後翻了下留言,全是葉洛書給你的‘晚安’呢,刷屏了都。”
“你要聽我解釋……”林亦傒連忙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竭芳莉繼續,“那有沒有什麽新情況啊?”
“新情況?沒呀,跟之前一樣吧。”林亦傒頓了頓,又補充了一下,“再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現在這樣?”
“就是現在這樣當朋友就很好。”
“為什麽?”
林亦傒當然知道對方在問什麽:“我覺得麻煩,看別人談戀愛看得都心累。”比如張梓梓和江甫,比如YY和Mr.Lu。
竭芳莉點頭:“嗯……做朋友确實也不錯。”
“對啊,而且不巧,我剛好是個懶惰的人。”
竭芳莉被逗笑了,但她沒有輕易放棄,壓低聲音:“我聽江甫說,傒姐你很難追诶。”
林亦傒好笑:“他怎麽知道,他又沒追過。”她面上平靜,心裏暗湧:為什麽會有這種傳言?明明只有杜玮做過類似的事,我又沒有宣揚,難道……
“就是聽說,聽說來的嘛。”竭芳莉好奇,“真的嗎?”
“沒人追我啊,再說我自己怎麽知道,不能問我吧?”
“傒姐,你應該不想談吧,要學習對吧?”
“是。”林亦傒覺得奇怪,“芳莉你老關心這個幹什麽?”
竭芳莉打着哈哈:“我就是八卦八卦。”
幾天後的午休。
林亦傒看到竭芳莉捧着手機,好奇地問道:“芳莉你在看什麽,那麽認真,眼睛都要貼到屏幕上啦。”
“沒有沒有,随便聊天。”
“誰?”
“就、就一個朋友。”竭芳莉有點慌亂。
林亦傒有意逗她:“不能讓我知道啊?”
“不是不是,傒姐你不認識啦。”
“別緊張,又不是要吃了你。”林亦傒有點被她無措的樣子驚到了,溫溫地笑了笑,“少玩點手機,只有不到三個月啦。”
竭芳莉連忙表示贊同,收起手機,坐下寫作業。還沒多久,她的注意力就又跑了,教室剛好沒有別人醒着,竭芳莉就直接問了:“傒姐,江甫跟我說,你和葉洛書有兩百多天的火花,真的假的啊?”“啊?是有,你……”
竭芳莉打斷:“我好好寫作業,不打擾你了!”
林亦傒有勁沒處使,晚上葉洛書又沒來培優,她只好回家後Q`Q上詢問。
子傒:[江甫為什麽會知道火花的天數?]
洛水:[是上次跟他們出去玩,一起打游戲,跟你聊天時被發現了,他們把我手機搶走去看了,然後就知道了……]
林亦傒也沒糾結,讓葉洛書随便講講在班級晚自習發生的趣事。
洛水:[YY還來找我聊天,不過我對她撒了個謊,還得在網上給圓回來]
子傒:[你騙她什麽啦?]
洛水:[你讓我捏我就告訴你]
子傒:[你不說,我就自己查]
林亦傒直接登上葉洛書的Q`Q,翻看他和易螢的聊天記錄,結果琢磨半天也沒從中看出什麽不對勁的。結果反倒是竭芳莉發來一條消息。
竭芳莉:[你怎麽看?]
林亦傒想應付一下,就往前翻記錄,結果劃過頭,一下就看到了上次的聊天記錄。她沒來得及細看內容,只看見了時間。她覺得自己窺探到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趕忙退出了葉洛書的賬號。
13:27。
她再三确認記憶,這是中午竭芳莉玩手機的時間沒有錯。
葉洛書知道林亦傒肯定看到竭芳莉也在和他聊天了,暗道不妙,連忙補救。
洛水:[單純的游戲夥伴]
林亦傒先是莫名其妙,然後恍然大悟,是在解釋嗎。不等她去确認,對方又緊接着沒頭沒腦地發了一句。
洛水:[遲早會被我融化的]
子傒:[你太自信了吧]
洛書:[沒事,我還年輕嘛]
冰山如果那麽容易被融化,那就不叫冰山了。
林亦傒覺得,葉洛書只是因為沒被拒絕過,沒接觸過自己這個類型的,才會較勁,才會锲而不舍。他還渾身銳氣,是未打磨過的原石,會不服輸不甘心,會弄不清理不順自己的心情。他也許并沒自己以為的那麽喜歡,只是意識不到罷了。他鋒芒畢露,璀璨耀眼卻會灼傷人。
林亦傒想到葉洛書曾評價過他小學時談戀愛的行為。
他說:“都是年少輕狂。”
那麽現在,被回絕之後,你還保持幾分耐心呢?你又能為一個人白耗多久呢?你又如何得知這不屬于年少輕狂呢?
青春是很奢侈的,時間是少年人獨有的依仗,亦是緩鈍的利器。
林亦傒默嘆了口氣——
果然啊,還是不想變成以年少輕狂帶過的部分,變成許多位前任之一。所以朋友就好,朋友才可以說永遠。
被救贖的人不願意放開救命稻草,祈一個不離,所以咬住底線。
被當做稻草的人不甘心止步于此,尋一場風月,所以步步緊逼。
說不定早就注定,相交後愈行愈遠。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大致是:
竭芳莉關心留言——模拟考——傒姐發現葉和竭一直有在聊天
PS:三角形出來啦
竭芳莉→葉洛書→林亦傒
☆、躊躇與冒失·四 (四月)
第二天早上,林亦傒詢問了易螢說謊的事情,只得到否定的回答。而她争分奪秒準備期中考,也沒空去深究了。
期中考後整整一周都不用上培優,所有人都在班級晚自習。
老師效率很高,星期四,考完第二天,就出了成績和排名。林亦傒還保持在年段前三,竭芳莉卻從第一考場掉到了第二考場。
竭芳莉不免失落,主動去問林亦傒,要怎樣才能考好。林亦傒卻一臉輕松道:“和我做同桌嘛,我保證你考上第一考場。”
“真的?”
“你看,之前期末葉洛書為什麽能考到17名,是不是因為上學期培優和我同桌啊?”林亦傒一本正經地忽悠,“這次退了幾名,不就是因為現在不和我坐嘛!”葉洛書九上期末考确實考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好成績,這次只是不可避免地退了些。
竭芳莉醍醐灌頂:“好像是這樣呢!那傒姐以後和我坐吧!”
易螢插進來:“抱歉,傒姐已經被我預定了。”
“好吧……”
竭芳莉沒有去糾結,反而轉頭就朝不遠處的葉洛書說:“傒姐剛剛說,你能考好是因為和她坐。”
葉洛書只皺了皺眉,沒多表示什麽。
林亦傒心中反感,連什麽玩笑話不能到人家面前去說,都不知道嗎?她沒有出口抱怨,只是略微眯起眼,悄悄打量竭芳莉。正琢磨着,林亦傒忽地聯想起另一件小事來:不知何時,竭芳莉開始經常翻看她的空間。
當林亦傒又一次看到訪問記錄,發現自己三年前的說說都被點了贊時,她心裏的疑惑更盛。她自然得找個人讨論一下,當仁不讓是後桌易螢。
“竭芳莉每天都來我空間裏看,還主動提留言的事,她是不是喜歡葉洛書啊?”
“不覺得啊。”易螢不以為然,“她老是看你空間,說不定……”
“說不定什麽?”
“說不定是喜歡傒姐你呢。”易螢挑眉。
林亦傒只能送給YY一個白眼。
易螢卻另有好奇:“杜玮是不是跟你表白過啊?”
林亦傒心下一驚:“你哪兒聽來的?”
“估計他自己說的吧,杜玮不是寄宿生嘛,來晚自習的大都多知道。”
“……”林亦傒暗皺眉,“确實是有。”
“那他怎麽跟你表得白?”
“就我生日那天,情書和Q`Q上都說了,我就直接拒絕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再詳細一點嘛,”易螢十分感興趣,“比如說他跟你表白說了什麽?是不是還送了東西?或者別的什麽的?”
林亦傒卻不肯多說了,不管易螢一再追問,她還是堅持守口。
“傒姐,這到底為什麽不能說啊?”
“就是覺得,這樣太不尊重人了。”林亦傒拿捏了一下用詞,“不管如何,好歹是別人的心意,不接受可以,但把這種事情當笑話說出來,實在是無能為力。”
于是乎,浪費了一節課間,兩人誰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紛紛做罷。
中午。
林亦傒獨自進了常去的小餐館,背對着店門坐下點菜,“老板,一份魚粉。”
“我也一份魚粉。”
竭芳莉走到林亦傒對面的位置,坐下,朝林亦傒腼腆地笑了笑:“一起,可以吧?”
林亦傒當然沒有理由拒絕,趁着偶遇,直接提問:“芳莉,你最近好像常常看我空間?”
“啊……對呀。”竭芳莉不太自然,“傒姐你空間有好多圖片啊,我覺得很好看。”
“哦哦,這樣啊。”
竭芳莉想繞開這個話題:“那個,傒姐你知不知道X、N和M他們三個人的事?”
“略有耳聞。”竭芳莉說的是九一班兩閨蜜争同一個男生的事件,恩怨糾葛,狗血連天,精彩絕倫,林亦傒怎麽會不知道。
“那傒姐你怎麽看?”
“我?”林亦傒試着捋了一下他們三人的關系,還是決定放棄,“我實在看不懂,明明那個男生擺明了就是個渣,女朋友換得賊快,不知道兩個女生怎麽就那麽稀罕他。”
“聽說她們本來關系可好了。”
林亦傒搖頭:“可現在這只能說明她們友誼的脆弱。”
“那倒是。”竭芳莉略微思索,“傒姐你覺得,要是兩個朋友同時喜歡上一個人,該怎麽辦才好?”
“要先看是朋友,還是那個人。”
“哦?”
“如果是朋友之一,既想要戀愛,又不想失去友誼,就應該和另一個朋友坦誠相待,當然前提是真正的朋友。”好歹見過豬跑,林亦傒幾乎是張口就來,“如果是被喜歡的那個人,就好辦多了,反正主動權屬于他/她。”
“确實如此。”竭芳莉不自覺地絞起了衣角。
“你怎麽想?”
“我要是朋友之一,而且那個人喜歡另一個朋友的話,我就不會去争。因為知道争不過啊。”竭芳莉明顯頓了頓,“但是我會努力去接觸那個人的,盡可能去靠近一點,就是默默看着也好。”
“你這樣讓我想起一個故事,裏面的人一直在不斷為不可能的人默默付出,想要把自己的心傷透,給自己一個徹底放下的理由。”
“唔……”
魚粉來了,兩個人都專心品嘗,不再去挑起話頭。
林亦傒雖然常腦子短路,但并不愚鈍,竭芳莉也實在是不懂掩飾,林亦傒很輕易就能看出她的心神不寧,她的焦躁不安。可就算是動了情,導致心虛的原因也有不少,林亦傒還是希望不是最壞的哪一個。
吃完飯,回到班級,林亦傒尋了個時間和易螢說悄悄話:“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竭芳莉就是喜歡葉洛書。”
“怎麽個肯定法?”
林亦傒簡潔地總結了一下午餐的事,又繼續補充:“竭芳莉之前對我隐瞞她和葉洛書聊天,如果心裏沒鬼,根本說不通。再加上她逛我空間的頻率太不正常了,還很關注葉洛書的舉動,我覺得是十拿九穩了。”
“你怎麽一說,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易螢品味了一下,覺得确實不太對,“我突然想起來,有一次晚自習江甫跟我說,竭芳莉天天跟他們打游戲呢,還拉了她閨蜜一起。”
“一起打游戲?那說不定是日久生情。”
“靠,貴圈真亂。”
林亦傒聳了聳肩,感慨道:“生活總是比你想象的更狗血。”
“我就不明白了,班上女生怎麽都喜歡葉洛書,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啊?”
“還不夠?”
易螢撇撇嘴:“好吧,是夠了。”
林亦傒帶着自己的推測,又發現了不少疑點。而易螢被引了興致,時不時還會和傒姐分享收集到的情報。兩人愈發能錘定,只是終究沒有切實的證據。
周五下午的體育課。
林亦傒還是和葉洛書結伴去的操場。走近班級的集合地點,先遇見了江甫和陳餘,陳餘正在炫耀身高:“我們班的女生都太矮了。”
江甫:“哦?”
陳餘:“全加起來都沒我高。”
葉洛書上去比劃了一下,他高出陳餘兩厘米,挑眉:“你哪裏來的信心?”
陳餘看見林亦傒也在一旁,拽拽地挑事:“兩個林亦傒都沒我高。”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林亦傒:“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禍從口出’?”
葉洛書:“可是一個葉洛書就比你高。”
對視一眼,兩人急忙移開視線,空氣都怔住了。
陳餘也怔住了,呆呆道:“我不知道呀。”也不知道他到底不知道哪個。
一旁的江甫也不知道怎麽緩解這突然起來的尴尬,好在趕巧易螢看到林亦傒來了,叫林亦傒去她們那邊。林亦傒趕緊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便遁走了。
離體育中考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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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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