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半夜翻牆
巷深狗吠,天上遙遙一鈎半弦月,不時打更聲落于耳畔。
星光也稀疏,黑霧沉沉中但見一玄衣身影飛快地翻越雲府的高牆,動作利落潇灑。
那玄衣身影十分熟練地落到一處房頂,靜靜盤腿坐下,手裏還持着一根長長的木笛。
燭火搖搖晃晃,忽明忽暗,雲錦打開那扇窗戶瞧了瞧窗外。
每至深夜空氣裏就有着微微的潮濕,窗外草色蔥郁,不時還有幾點螢火四處紛飛。
蟬聲蛙聲混合着的叫聲鑽進耳膜裏,雲錦悄悄地拿了一壺存了許久的芙蓉醉,提着曲裾長裙小跑出門外。
雲錦剛出了門一股濃烈的花草香氣就撲面而來,她難得露出滿足地微笑,心裏也是甜絲絲的。
她走到一處房子跟前,招了招手。
一身竹青色的深衣外加曲裾長裙在黑夜裏并不是那麽顯眼,可雲錦覺得他一定會看到自己。
沒有具體的原因,只是單純雲錦的直覺而已。
上輩子她和江峮鬧崩後,江峮想她時也是這樣每晚呆在那處房頂,直到看見她窗內的燭光盡滅才會離開。
她一直都知道,只不過從來沒有在意而已。
尤其是她被林默之下藥和江峮發生了那檔子事後,江峮幾乎是每夜在牆頭坐到天明。
數九寒冬,冷風像刀子一樣,偶爾還會下起大雪。
正是因為這樣,雲錦那晚跑出去見林默之時,江峮才能及時找到她。
雲錦鼻尖一酸,皓如凝脂的小臉被深夜的風吹的微紅,她低下頭嘗試平複自己的情緒。她絕對不能讓江峮察覺到她的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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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錦。”江峮站在背光處,玄色的衣衫被風吹起,手裏還拿了一支木笛。
“鶴亭,我請你喝酒。”雲錦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壺芙蓉醉,皓齒星眸,眉目如畫。
“我不能喝酒。”江峮依舊站在背光處,他被雲錦發現自己在偷窺她,心裏很是別扭。他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雲錦,雲錦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個心理變态。
“你都要娶我了,以後自然能喝酒。”雲錦走進那片黑暗,十分自然地伸手拉住江峮。
雲錦手中溫熱的觸感讓吹了半個時辰冷風的江峮不太自在。
他試圖掙開雲錦的手卻發現雲錦握的緊緊的,他不想弄疼雲錦所以也就無奈放棄了。
拽着江峮走的雲錦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小動作,雲錦偷偷笑了笑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覺到她愛的那個人是一個別扭極了的可愛男人,而不是那個記憶裏一直離自己很遠仙人一般的江峮。
老實說上輩子她和江峮青梅竹馬本該順理成章在一起。
只有雲錦知道她在面對江峮時根本不知如何與他相處,這樣一個絕世無雙的仙人哪個不自量力凡人敢去染指呢 。
以至于後來她面對江峮時不自覺就低三分,甚至心裏還十分怕這位身份尊貴無比的小公子。
要不是她死後看到江峮如此對自己,她恐怕直到現在都解不開心裏的那道結。
那時她哪裏知道江峮對待她也是一樣,不自覺就低三分,生怕哪裏一個不對惹惱了對方 。
雲錦拽着江峮一直到湖心的亭子裏,湖四周都是蘆葦蕩随着風飄來飄去。
腐爛的草根處有無數只螢火蟲盤踞,一陣風過來,一只只螢火蟲飄散在蘆葦蕩上面。
整個湖面似乎都要被螢火點燃,雲錦似乎只要伸手就能抓住這些黑夜裏的精靈。
她望向身旁的江峮,螢火蟲似乎特別不怕他,甚至有幾只明目張膽地停留在江峮的衣服上。
“江峮,喝酒。”雲錦伸手把手中早就準備的芙蓉醉遞給江峮。
江峮無措地望了望雲錦遞過來的酒壺,沒接。
他真的從未喝過酒,也不會喝酒……
雲錦笑眯眯地打開酒壺上的塞子,濃烈的芙蓉花香伴着酒氣彌散在空氣裏。
她拿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不由分說地踮起腳用手勾住江峮的脖頸,吻了上去。
雲錦觸碰到江峮冰涼的唇時先是一顫,但又更加強硬地吻了上去,唇齒間碰撞出熾烈的溫度。
濃烈的酒香混合着江峮身上的苦香鑽進兩人的鼻息,江峮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愣了半晌,才呆呆傻傻地回應雲錦,笨拙得可愛。
滿天的螢火蟲在兩人周圍飛舞,蘆葦蕩漾,月色愈濃,風愈靜。
良久,雲錦擡頭望向傻了一般的江峮,顯然是還回不過神來。
雲錦踮起腳在江峮唇上輕啄一下,笑吟吟地依在江峮懷裏問:“江小弟,現在會喝酒了嗎?”
江峮水光潋滟的黑眸還是霧氣缭繞,他聲音暗啞:“阿錦,明日我就找你爺爺提親。”
他摟過雲錦緊緊圈在自己懷裏,幾乎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
“阿錦,我想我是不是喝醉了。”不然阿錦怎麽會親自己呢,還喂了自己芙蓉醉。
這芙蓉醉其實是雲錦母親秦夢蝶親手為雲錦釀的,總共就五壇,是留着雲錦将來出嫁時再打開的。
結果雲錦貪嘴,把這芙蓉醉喝得只剩下這最後一壇。
雲錦眯着眼睛伸出揮了揮眼前的螢火蟲,鼻息是江峮身上淡淡的苦香味。
“傻子,你又未喝酒,怎麽會醉。”雲錦拿起芙蓉醉又喝了一口,臉色酡紅地歪在江峮身上。
江峮指尖撫過雲錦光潔的額頭,細碎的散發,突然道:“阿錦,你信前世來生嗎?”
雲錦身體一僵,她又往嘴裏灌了口芙蓉醉,酒意嗆人。涼風穿透她的衣服,讓她恢複一絲清醒。
“信啊。”
怎麽會不信
“阿錦,我最近總會夢到你。”江峮垂下眼睫,淡淡地望向天邊慘白的月光。
夢裏和現實裏恰好相反,他的阿錦依舊對他憎惡至極連多看一眼都不願。
甚至最後死在了雪夜……
只要一閉眼這些染着血的夢就一直在他眼前重複,循環。
“江鶴亭,你要信我。”雲錦一把攥緊江峮的長袖,眼睛裏星光灼灼。
“江鶴亭,我雲錦做的選擇從來都只會一條路走到黑,從不回頭,除非我死。我今日既然想要嫁給你,必然已經決定這一生都是你的人。”
“明日你來娶我。”雲錦又飲了一大口芙蓉醉,她笑着伸手遞給身旁的江峮。
“……好。”江峮接過雲錦遞過來的芙蓉醉,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湖心亭外,無數的夜光蟲飛舞,似有燈火萬千。
……
江栖穿着赤色舞裙在屋內轉了一圈,腰肢窈窕,裸露的鎖骨上紋了一朵豔麗的曼珠沙華。
她勾出一個妖嬈的笑容,姣麗蠱媚,寇紅的指甲推開杉木制的房門。
“你真的要去嗎?”月色下,雲蘇坐在秋千上烏墨般的秀發随意散開,連一件發飾都沒帶,長長的留仙裙被剪了一節,露出皓白的玉足。
她像是月夜下的精靈 ,不染纖塵。
江栖頓住,故作不耐呵斥雲蘇“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樣子,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要是傳出去誰還敢娶你!”
“你趕緊回屋睡覺,莫要管我的事。”江栖實在不想讓雲蘇看見自己這副浪蕩樣子。
雲蘇赤着腳走進江栖身旁,脫下身上的外袍替江栖罩上,把江栖裸露出的地方全部遮的嚴嚴實實。
“在這個後院安安靜靜地一直活下去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一定要去争寵呢?”雲蘇只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她紅着眼睛試圖勸阻江栖。
“像你娘那樣嗎?”江栖突然擡起頭來直視雲蘇,眼神像針直紮在肉上,生疼生疼的。
“像你娘那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就算臨死前還要三令五申讓你跪在靈前發誓死都不要報仇嗎?十足窩囊!”
江栖強忍着鼻酸脫下雲蘇為她披上的外袍使勁地扔在地上。
她遇到過無數個人所有人都在費盡心思想要褪去她的衣裳,唯有雲蘇這個傻子……
江栖冷着臉,踏過那件潔白的外袍走向那條漆黑的路。
“你會活着回來,對嗎?”雲蘇突然大喊,聲音隐隐帶着哭腔。
江栖緊緊握住手中的香囊,骨節泛白,良久,她露出溫柔的笑 。
“當然 。”
“不要騙我!”雲蘇站在江栖身後,淚水已經落滿她秀麗的臉頰。
“不騙你。”至少在未來幾日她還能繼續見到這個傻姑娘。
江栖沒有再停頓而是徑直走入那條昏暗的路,直至雲蘇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那片黑暗好像是一條惡獸的張開的口,一下子就把江栖給吞噬掉,連骨頭都不願意吐出來。
雲蘇再也憋不住哭意,她捂着嘴無聲地哭出來,單薄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
她自然看見江栖手中握的香囊,那裏面裝的是犀火香,無聲無息的□□。
當年她娘就是因為卧榻的香料裏摻了此香而死,雲蘇慢慢撿起地上的月白袍子。
她突然止住了哭腔,彎着眼睛笑出聲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窩囊嗎?也對,不然當初害她娘的那個小妾就不止滑胎大出血而死那麽輕了。
雲蘇撣了撣外袍上的灰塵,笑着笑着又突然淚流滿面。
她捧着那件袍子,赤着腳緩緩走進那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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