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侍應生所給的地址是某個幽靜的別墅區,蘇糯打車過去已是中午了。

在層層交疊的綠野之中, 白色建築隐匿其中, 小區四邊環着湖, 湖面游蕩着數只白天鵝, 除此之外, 沿路随處可見各種動物, 常見的家禽類有雞鴨鵝, 少見的有孔雀羊駝,野生松鼠,它們慢悠悠行走在草地之上,姿态祥和, 襯着身後幽靜的林景, 好似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野生動物園。

房子有些難找,蘇糯繞了一個大圈才在一棟別墅門前停下, 确定地址無誤後, 她按了門鈴。

“誰啊?”裏面傳來面面困倦的聲音。

看樣子他們是住在一起的。

蘇糯對着電子貓眼回複說:“我是蘇糯。”

“喔,小棉花啊, 直接進來吧,門沒鎖。”

她推門而入。

每座獨棟別墅都帶有一個小院子, 她大哥的院子顯然是沒人打理過的, 藤蔓亂竄,植被淩亂鋪散在地, 正中的噴泉早已幹涸,裏頭一只從外走進來的大白鵝悠閑散着步。

蘇糯走進主屋。

換了鞋, 看到客廳窗簾緊閉,鞋子、衣服、酒瓶随處可見,滿屋子的狼藉,都沒有一處幹淨的下腳地兒。

綿綿手忙腳亂着撿着衣服,向她尴尬一笑:“小棉花坐,隊長還在睡呢,我上去幫你叫他。”他拍了拍沙發,去廚房燒了一壺水,又準備去樓上叫人。

蘇糯忙攔住:“沒事,讓他們睡吧。”環視一圈,眼前的髒亂讓人看不下去,蘇糯拉開窗簾讓陽光進入,拿起抹布主動擦拭起來。

見此,面面慌了:“小棉花坐着就成,我随便收拾收拾,等下午阿姨來了再打掃。”

她沒有停下動作,問:“你們一起住在這兒?”

面面點頭說:“嗯,我們平常都住這兒,安靜,方便創作,敲鼓的時候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擦完桌子,蘇糯又開始掃地,面面也不敢閑着,着手跟着收拾起來,客廳很快被兩人打掃的煥然一新。

最後拖完地,看着清亮的客廳,蘇糯舒服的長呼一口氣:“你們吃飯了嗎?”

面面搖頭:“小棉花餓了?想吃什麽,我給你點外賣。”

蘇糯說:“宿醉一晚上,再吃外賣不好,廚房有什麽?我給做點。”

他不好意思的撓頭:“好像有阿姨買的菜,我們也不清楚。”幾個大老爺們都不是做飯的料,開始還會買些酒水,後來為了保護嗓子,酒都不買了。

她徑自到廚房,冰箱上層塞滿了水和一些啤酒,只翻找到一些面條蔬菜,還有少許雞肉,蘇糯系好圍裙,把食材全拿了出來,“只能**絲面了。你要是還想吃別的,可以現在去買點,中午我給你們做。”

面面本來是不好意思麻煩人家的,可他是真餓了,外賣也真的吃膩了,當下拿着錢包去小區裏的超市買菜。

做面用不了多少功夫,她熟練的将雞肉切絲,黃瓜切條,将配菜拌好調料,随後燒水,下面,過涼水,最後将面盛放碗中,把調好的料均勻鋪上面,最後澆上蒜末,一碗香噴噴的雞絲涼面便成了。

蘇糯看了眼時間,八點半,面面應該快回來了。

她洗幹淨手,轉身上樓,一間一間敲開房門。

出來的廖正和阿肯都光着膀子,他們以為過來叫人的是面面,當下就要發作,定睛一看,眼前的小姑娘嬌嬌軟軟,不正是隊長的寶貝妹妹。

兩人心頭火氣消了大半兒:“小棉花來了。”轉身去穿衣。

蘇糯目不斜視:“我做了面,你們快下去吃,黏了就不好了。”

“勞煩你大老遠來給我們做飯了。”廖正不好意思一笑,“我們馬上下去。”

“哪個是我哥的房間?”

廖正向頂樓指了下。

她轉身上去,沒有房門,整個三樓都是原澤的房間,寬敞到空闊,灰色大床緊挨着落地窗,各種音樂器械随意散布。

蘇糯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成大字型的原澤,只穿了一條大褲衩子,古銅色的皮膚,肌肉紋理性感結實,目光一轉,蘇糯看到他左邊腳趾少了最後兩根。

[他被一個大小孩出賣,那些人憤怒的割了他兩根指頭。]

腦海中,林芝這句話不住盤旋。

蘇糯放輕腳步,晚上把地上的東西撿好放在桌上。餘光略過桌角,看到上面放着一個筆記本,那好像是原澤用來寫歌詞的,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音符。

蘇糯不由瞥了眼床上原澤,書上說原澤是難得一遇的音樂奇才,少年時就和志同道合的夥伴們開了一家地下酒吧,又在這裏成立了一支地下樂隊,他們會定時接受來自各國音樂人士的pk賽,比賽将在暗網進行全球直播和下注,最後的獲勝一方将獲得巨額賭金。

有人不恥原澤這一行為,不止一個音樂人站出來譴責原澤,他們認為音樂是神聖的,不是賺取金錢的道具,還是用這種旁門左道的方式;也有人為此可惜,原澤這麽難得一個奇才,好好培養一定能揚名世界,偏偏不學好,玩見不得光的那一套。

所以等他後來啞了喉嚨,進了監獄,拍手叫好聲一片。

她拉開椅子坐下,手指摩挲着還帶有墨水香氣的紙張,原澤的字放蕩不羁,和他的人一樣。

直到翻開最後一頁,字體變得稚嫩清晰,每一個筆劃都是經過認真緩慢勾勒而出的。

[從你離開直到今天,手上只剩你的照片。

那天你消失在鐵道間,我在叢林再也看不到天。

命運流過我的指尖,我選擇追尋并繼續瘋癫。

不能見面,剩我一人思念。]

……

…………

這首曲譜簡單,風格一改原來,像是在寫抒情詩一般真摯動人。從這不成熟的作曲來看,這首歌應該寫在原澤沒紅之前。

翻看中,一張老舊的照片掉了出來,她怔住。

泛舊的老照片被保存良好,大一點的男孩抱着白嫩嫩的小姑娘,在陽光下笑顏燦爛。

她認得出,照片裏是小時候的自己。

蘇糯定定看着,沒注意身旁原澤已經醒了。

照片被抽走,筆記本啪的聲合上,被抓包的蘇糯驚得身子一顫,仰起頭:“對不起,我偷看了你的東西。”

原澤這才看清書桌前的是妹妹。

他擰了眉,伸手揉揉了作痛的眉心:“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來沒多久,我做了早餐,想叫你過去吃。”

“嗯。”原澤從衣櫃随便拿出件衣服穿上,又取出一個小盒子送到蘇糯手上,“拿着。”

她打開一看,裏面竟是幾張銀行卡和幾把房屋鑰匙。

“這是我這些年給你存的錢,還有市區和一套公寓,今天叫你來,就是想把這個給你。”

蘇糯神情凝滞,很快把東西推了過去,“不用,我不需要這些。”

原澤頓了下,似是不滿,煙嗓緩慢低沉着:“從我出來到現在,賺的錢都會分成三份,一份給爸媽,一份我留下,剩下一份就是你的。小棉花……”他狠揉了一下蘇糯的腦袋,“這些年我從未放棄過尋找你,我堅信總有一天會和你見面,那時我就想,不管她生在貧窯還是富人之家,只要再遇見,我就會讓她往後人生過得和公主一樣,最起碼不會有金錢方面的苦惱。”

所以他拼命賺錢,幾年來沒明沒夜的創作,哪怕嗓子啞了都不會停下,他要努力,為了他,也為了他的小棉花。

“拿着吧,不要讓大哥幾年的心意落空。”原澤捏了下蘇糯的臉,徑直下樓。

蘇糯緊攥着那個小盒子,鼻尖莫名發酸。她明白原澤的意思,其實他是怕自己發生了不幸,這筆攢下來的錢可以救她的命。

小心把盒子放好後,蘇糯下樓。

餐廳裏其他人已經狼吞虎咽吃開了,給原澤剩下的只有個空盤子。

面面一邊往嘴裏塞着面一邊向她豎出大拇指,嘴裏含糊不清:“好手藝啊!超好吃啊!棉花妹妹大廚手藝!”

原澤過去朝空盤子張望兩眼:“我的呢?”

阿肯:“你吃屁。”

“你吃屎。”原澤怼了回去,順便把他手上的一碗面奪了過來。

“操,隊長你惡不惡心,這叫間接接吻你懂不懂啊。”

蘇糯很是無奈,“還有中午飯呢,我可以再給你們做好的。”

幾人都沒怨言了。

原澤吸溜着面條,問:“昨天你自己回去的?”

面面打了個嗝:“隊長你忘了?你叫趙影帝過來陪小棉花,最後小棉花和他走了。”

原澤咀嚼動作一停,懵了。

廖正嗤笑道:“不是吧,澤哥你又斷片了?你這點破酒量到底遺傳了誰?”

“……”所以昨天打電話趙雲清時,她大哥就已經喝高了?

蘇糯确定了,确定這是他親哥。

原澤總算在腦海中搜尋出絲絲微小的記憶,問向蘇糯:“老趙沒對你怎麽着吧?”

蘇糯搖頭,面不改色扯着謊:“他把我送到酒店,然後就回去了。” 說着,把頭發往鎖骨處撥了撥。

面面忍不住說:“你都帶小棉花找鴨了,影帝比鴨子高大上多了,就算怎麽着了也不虧。”他要是睡了影帝,能吹一年,不,十年。

原澤踹了他一腳:“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懂個屁!”唾罵聲,“老子找鴨那是花了錢買來的樂子,能一樣?”

“……”

他看了眼蘇糯:“沒事就好,昨天是我喝高了考慮不周到。也幸好叫來的是趙雲清,那貨天生性冷淡,我又是救他一命的祖宗,以後我不在你就找他,那小子不敢對你亂來的。”

蘇糯唔了聲,頗為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想到昨夜那纏綿的低喘和男人性感晃動的身軀,蘇糯不由揉了揉隐隐發燙的耳垂。

性冷淡?

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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