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冷鏡寒道:“盧芳,她到底在這個案子中扮演什麽角色呢?先是梁小童,然後是梁興盛,最後是林政?看來她就是串起整件事的關鍵人物。”
李響悟道:“我明白了,這個陰謀的設計者就是盧芳。”
所有的人都看着李響,聽他有什麽高見,李響道:“盧芳……盧芳,盧芳在整個案件中都有出現,不是她是誰?”
冷鏡寒道:“應該這樣推論,這是起精心設計了兩年的案子。首先,盧芳打聽到梁小童在孤兒院,随後她去領養了梁小童,而後再接近梁興盛,通過梁興盛與林政的關系,色誘林政,說服了林政把百分之五的恒福銀行股份轉讓給梁興盛。随後将林政和梁興盛都殺死,這樣一來,梁興盛得到的股份就到了她手中,完美的計劃啊。”
潘可欣不解道:“梁興盛的股份怎麽會到盧芳手中呢?”
韓峰笑道:“如果父親死了,他又沒有立遺囑的話,他的財産由誰繼承呢?”
潘可欣道:“家人啊。”
韓峰道:“如果繼承者年紀太小,該怎麽辦呢?”
潘可欣道:“呃,通常是法定監護人代管吧。”
韓峰道:“那你還是不笨啊。”
潘可欣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這樣說,你們都認可盧芳就是幕後兇手了?”
韓峰道:“我可從來沒這樣說過。”
冷鏡寒道:“為什麽?”
韓峰在盧芳的資料前重重一點,道:“你們相信一個初中文化的打工妹有能力調動幾十甚至數百人來完成一個無懈可擊的計劃?”
李響道:“你的意思是?”
韓峰道:“盧芳是工具,充其量就是公關小姐,用來打通關節的。策劃者另有其人。他必須擁有幾個條件:第一,他是了解林政和梁興盛,并且知道他們的關系的;第二,他熟悉梁興盛的家務事,知道梁興盛的人品,也知道他老婆和兒子的下落;第三,他必須有自己的一群手下,不然無法完成如此精密的計劃,人員從哪裏來呢?他要麽有自己的保安公司、物業、建築工地,不然就是黑社會。也就是說,他在海角市很多年了,有一定的産業,和梁興盛與林政接觸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些條件,盧芳一個都不具備。”
冷鏡寒道:“那那個人會是誰呢?”
韓峰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林政為什麽會走老國道,他的車是怎麽爆炸的,他為什麽要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給梁興盛?他們為什麽現在才動手?唉,問題太多太多,而那個兇手是誰,倒不用緊張,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冷鏡寒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韓峰道:“兇手和梁興盛與林政都有密切聯系,只要我們不斷深入調查梁興盛和林政的社會關系,他遲早會浮出水面。”
“哇,太酷了!”潘可欣蹲下,舉相機道,“來,笑一個,大偵探!”
“我回來啦!”龍佳一臉笑容站在門口。韓峰剛擺好姿勢,眼睛突然一亮,沖上去就抱了龍佳一下,高興道:“你回來啦!”
龍佳猝不及防,被抱個正着,等她回過神來,韓峰已經放開了,看他的高興勁,似乎沒有特別用意。其他的人也都用奇特的眼光打量着韓峰,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高興,殊不知,這是韓峰特有的手段,看似無意的身體接觸将越來越多,直到把獵物捕獲。韓峰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帶回來的信息,将讓幕後兇手浮出水面。”
龍佳疑惑地笑道:“我不知道誰是兇手啊?”
韓峰道:“不用急,慢慢來,把你打聽到的消息都說出來,讓我們先聽聽你帶回的有用信息。”
龍佳在辦公桌旁坐下,端起水杯道:“我先喝口水。”
劉定強繼續研究那煤渣去了,其餘四人圍着桌子坐下。
龍佳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梁興盛的公司破産後,被法院查封了,定在下個星期舉行抵押拍賣,這家銀行正是恒福銀行。梁興盛是二十年前來到海角市,當時他……”
韓峰打斷道:“說有用的。”
龍佳白了他一眼,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尋訪了梁興盛公司的工人,他們是個器械生産企業,對鋼材進行加工處理。而幾乎所有的工人都說,在公司宣布破産前一周,他們都還在進行正常生産,而據說,去年的效益還不錯。而那些工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公司,怎麽說破産就破産了呢?”
冷鏡寒看看韓峰,道:“這件事是有些奇怪。”
韓峰問道:“你調查到有什麽線索嗎?”
龍佳道:“我問過公司管理人員,據他們說,公司有一大筆欠款無法收回,最近有一筆大訂單,而又有一條生産線停産了,無法按期交貨,到時他們無法承受巨額賠付。而恒福銀行的貸款到期,一直催促公司還貸,公司無法去別的銀行重新借貸。終于,所有的訂貨企業都催促要貨,而供貨商定要見現錢後才發貨,一夜之間,公司便已無法正常運作。進行資産評估後,宣布破産。”
韓峰點頭道:“落井下石,這本來就是商場的常事。不過,若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龍佳并不知道韓峰他們新查的線索,問道:“怎麽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呢?這樣誰都不能得到好處啊?”
冷鏡寒也道:“不錯,公司宣布破産,那是萬般無奈的事,應該可以用共虧來形容。首先是梁興盛,失去了財産和公司,恒福銀行也無法收回定額錢款,一點好處都沒有。最慘的還是那些工人,失業在家。這樣的事,誰會故意去做呢?”
潘可欣也道:“梁興盛公司破産,我們是去做過調查的,千真萬确,這個假是做不來的。”
韓峰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們沒有發現麽?這起公司破産事件,正是所有圈套中的一環。沒有梁的公司破産,便沒有梁買保險這件事吧?”
潘可欣想了想,點頭道:“這倒也是,我們就是因為他買保險後不久便宣布公司破産,而後竟然出車禍死了,對他才滿心懷疑的。”
韓峰道:“對他們的計劃之精密,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那麽,讓我們來設想,是什麽讓梁興盛的公司突然破産的吧。”
李響道:“我認為,首先,恒福銀行對梁公司的大筆貸款,這就是給破産埋下伏筆,而事實上,導致梁公司破産最直接的原因,也正是這筆貸款。也可以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梁興盛與林政,已經開始接觸了,而牽線搭橋的人,正是盧芳。至于接下大筆訂單,想來是計劃中另一環,這裏我們還未調查,暫不作說明。總之,通過一系列行動,他們成功讓梁的公司破産了。梁興盛突然從高空被抛到地獄,那種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念念不忘自己的情人,買的保單上填下了盧芳的名字,他一定不會想到,導致他公司破産的人,正是這個麗人。”
冷鏡寒看看李響,拍拍他肩膀道:“小子,還行啊。”
韓峰搖頭道:“不對,有件事無法解釋。若說梁興盛不知情,那麽林政給梁興盛那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是怎麽回事呢?”
這個問題,突然讓冷鏡寒和李響啞口無言。
韓峰笑道:“唯一的解釋就是,梁興盛是知情者,破産的計劃,并不是為了讓梁興盛去買保險,而是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權。”
冷鏡寒道:“具體說說。”
龍佳和潘可欣她們并不知道全部的線索,插不上嘴,看上去很是焦急。韓峰道:“還是把整個線索說出來,讓大家一齊想吧。”他慢條斯理地把整個事件重複一遍,讓在場的人對案子都有了重新了解。
韓峰這才道:“我說說我的想法。按我們所掌握的線索,盧芳是先認識梁興盛而後認識林政的,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将兩人聯系起來。至于她用了什麽手法說服林政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我們還沒有确切線索,所以也猜不出來,只能說是知道了有這麽一件事,而曲明生就是幫着轉讓股權的人。然而,這股權是轉讓給梁本人,還是給梁公司呢?現在我們知道了,是轉讓給梁本人,因為公司已經破産了。”
韓峰在談論案情時,一分鐘會做十幾個不同的手勢,而且面帶着微笑,顯得無比自信,這時的韓峰,與那個蓬頭垢面、精神不振的蔫小子判若兩人。他雙手揚向兩邊,道:“剛才我們假定,梁公司的破産是人為事故,那麽破産後好像對誰都沒有好處,那為什麽要選擇破産呢?”
韓峰将手向冷鏡寒一指,道:“剛才冷處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破産後,真正受損失最大的是工人,根據受損失大小計算,先要收回損失的是銀行,接着是大客戶和大供貨商,最後才是工人,那些工人,或許一分錢也拿不到。梁興盛表面上看起來是直接受損者,但是和價值幾十億的股份比起來,這家破公司就算不上什麽了。”
冷鏡寒一直靜靜地聽着,這時忍不住插嘴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梁興盛和林政聯合起來,讓自己的公司破産?”
韓峰道:“是的。”
冷鏡寒道:“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
韓峰微笑道:“這好處可大了。銀行會把破産的公司從地皮到每一顆小螺釘都拍賣成現錢,因為是抵押拍賣,所以底價相對會很便宜。如果他們另外成立一家公司,将自己的公司全買過來……”
韓峰不說了,每個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麽,李響不解地喃喃道:“買過來還是自己的公司,和不破産有什麽區別呢?”
韓峰道:“想知道區別嗎?區別就是銀行的大筆貸款不見了,而他也不需要為失業的工人付出一分錢,而他自己的財産卻一點損失都沒有。更重要的是,這個新公司可以掩護轉讓股權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懷疑一個破産公司的老板與恒福銀行股份有什麽關系。”
李響這次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經濟詐騙,不是一般的人能想出來的,需要極高明的頭腦,可韓峰就像是随口說出來的,好像他每天都做着同樣的事情一般。可他們都知道,韓峰是個窮鬼,現在李響才知道,為什麽冷處時時說如果這小子想發財,随時都可以成為億萬富翁,那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韓峰道:“而梁興盛去買保險,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做法,目的就是讓人相信他真的破産了。盧芳的名字當然也是随手填的,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死,或者他還想着如何享受巨富的生活呢。如果他真的破産了,第一個離開自己的便是情人,這點相信梁興盛這樣的花叢老手會很清楚。所以,他要填肯定會填上自己的親人,至少,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在世。”
潘可欣道:“照你這樣說,梁興盛填保單時只是做做樣子,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死?”
韓峰道:“本來這已經是一起高明的經濟詐騙,可是梁興盛和林政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落入別人大圈套的小人物而已,真正的兇手在幕後操控着全局,他的智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高。至于林政為什麽要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這才是我們需要去了解的問題。”
龍佳道:“還有條線索,或許對你們了解林政和梁興盛的關系有幫助。”
韓峰道:“哦,說說看。”
龍佳道:“梁的公司雖然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但他卻聘請了全市最好的律師作為公司代理事務的律師。”
冷鏡寒和李響等都大驚,潘可欣更是失聲叫道:“丁法官?”
只有韓峰,他常年蝸居在小木屋裏,才不知道丁法官是個什麽東西,他斜眼一睨,問道:“丁法官是個什麽人物?”
潘可欣一聽,就更吃驚了,叫道:“你不知道?連丁氏律師事務所的丁一笑你都沒聽說過?”
李響道:“丁法官是個戲稱,因為他做辯護律師太厲害了,不管什麽案子,只要你有錢請到他,那你基本上就穩勝了。因為他已經代理行使了法官的職權,所以人們都戲稱他丁法官。”
韓峰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道:“哦,還有這麽厲害的人物?”
冷鏡寒道:“他出名時,在兩年前,那時你還沒有到海角市來,所以你不認識他。”因為韓峰是從另一個地方到海角市來的,而冷鏡寒也是在那個地方與韓峰結識的,所以冷鏡寒特意向韓峰介紹。(至于在那個地方發生的故事,将在以後的故事中有記述,這裏就不詳述了。)
韓峰想了想,道:“如此說來,作為本市較為有名的企業,都會請丁律師做代理律師吧?”
冷鏡寒道:“雖然請他很貴,但是大抵是這樣的。”
韓峰看向龍佳,道:“你是想告訴我們,恒福銀行也是請丁律師做代理律師的,而林政作為恒福銀行的行長和梁興盛之間的關系,我們可以從丁律師那裏了解到一些情況,對吧?”
龍佳點頭道:“是的,我已經電話聯系過丁律師了,他告訴我一些很有用的信息,并且我和他約好,明天去他事務所拜訪他。”
韓峰凝眉沉思一瞬,随即道:“先告訴我,他告訴了你什麽有用信息。”
龍佳回憶道:“丁律師說梁興盛他不是很熟悉,但是林政卻是他的大客戶,最近幾次,林政到他那裏,向他咨詢股權轉讓的合法途徑和相關事宜。而就在同一天,梁興盛也到他那裏問同樣的問題,所以他比較有印象。他說,事情是在一個月前發生的,與你們剛調查到的時間也很吻合。”
冷鏡寒道:“從這點看來,梁興盛和林政關系并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麽密切,他們仍相互提防着對方。”
韓峰道:“丁律師還說了什麽沒有?”
龍佳道:“呃,在電話裏談不方便,所以我們只是簡短地聊了幾句,具體情況我沒來得及詢問。只有明天去律師事務所當面詢問了。”
韓峰道:“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話音一落,覺得沒把其他人放在話裏,他環顧了一周,又笑笑道,“可欣明天也去嗎?”可那臉色,分明就是說,你最好別去了。
潘可欣怎會讀不懂,憤憤道:“查了這麽多天,我要把資料整理一下,去事務所的人多了,丁律師一定會不高興的。你們倆去就行了,回來把信息告訴我們吧。”
韓峰笑道:“有道理,我就是覺着,人去多了,丁律師一定會不高興。”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也只能緘口不言了。
天色已暗,飽餐之後,韓峰拍拍肚子,道:“我回去了。”
冷鏡寒一把拉住他,道:“不忙,現在我們把兩個案子合并成一個案子了。你也別老回你那個狗窩去了。到時候找人都找不到。你跟我回我的單身公寓去。”
“單身公寓?你……你老婆呢?”韓峰疑惑道。
李響解釋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冷處一碰到大案,就習慣一個人住單身公寓。他說要保持思路的清晰,不能受幹擾的。”
冷鏡寒用手紙擦嘴,道:“龍佳開車送我們去。可欣也上車吧。”
龍佳把他們送到目的地,又開車送可欣回家。韓峰眼望着北京吉普改的警車,對冷鏡寒道:“龍佳挺不錯的。是吧?”
冷鏡寒道:“還用你說,人家是警校的校花呢。”
韓峰問道:“那她男朋友一定很多吧?”
冷鏡寒道:“說來也奇怪,她好像沒有男朋友。”
韓峰臉上就像笑開一朵花,癡癡道:“不會吧?怎麽我碰到的女孩子都沒有男朋友的?該不會你在騙我吧?”
冷鏡寒看着韓峰邪邪的笑容,他已經很了解韓峰了,當然知道這個色狼的心裏在想什麽。他道:“說來也奇怪,她們還真都沒有男朋友,可欣是我看着長大的,拿到新聞系新聞學和經貿系金融學雙學位後回到海角市,一直沒見有異性朋友交往。龍佳是兩年前分配來我市刑偵處的。剛來時,夏末、張藝、李響那幾個小夥子都蠢蠢欲動,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都敗下陣來。”
韓峰撚着下巴,雖然還沒長出胡子,他嘆息道:“或許是害怕過肩摔吧。”
“什麽?什麽過肩摔?”冷鏡寒一面掏鑰匙一面問。
韓峰道:“沒什麽。就是這裏啊。”
冷鏡寒道:“比你那裏好一百倍。”
韓峰搖頭道:“你沒在那裏住過,你怎麽知道我那裏的好處。”
單身公寓很小,一室一廳,帶廚房廁所,還有個小陽臺。韓峰站在陽臺上,已是滿天夜色。冷鏡寒端來兩杯冰檸檬,道:“我不喝酒的,我想你也不喝吧?”
韓峰接過酒杯,道:“怎麽不買冰鎮礦泉水?”
冷鏡寒沒好氣道:“有什麽就喝什麽,瞧你那樣,要求還蠻高的。明天去重新換一件衣服,你看你把我的衣服穿成什麽樣了。”
韓峰流裏流氣道:“哈呀,你別忘了,是你請我出來的。你不高興,我明天就回去了。窩在被子裏睡大覺,怎麽也比跟着你曬太陽強。”
冷鏡寒道:“算了,我服了你了。看你今天胸有成竹的樣子,說吧,你還知道多少內容沒有說出來?”
韓峰微微一笑,道:“如果一切順利,我将知道兇手是誰,還将知道林政的車是怎麽爆炸的。”
冷鏡寒大跌眼鏡,驚道:“你說什麽!你小子,居然不顯山不露水的,把這麽重要的信息藏起來不說。”
韓峰沉吟道:“現在我們不知道的,就是林政為什麽會走那破路,還有,他為什麽放心把幾十億的股份随便送人。為什麽兇手要選在這個時候下手?若盧芳兩年前接走了梁小童,說明他們兩年前就開始這個計劃了。怎麽會拖了這麽久呢?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那天他們怎麽敢放心地讓我見梁小童呢?是梁小童毫不知情還是別有用意,梁小童至少該知道盧芳不是他母親吧?”
冷鏡寒沒有心情聽韓峰說不知道的事情,他問道:“那些問題遲早會調查清楚,我先問你,你說這幕後兇手是誰?”
韓峰瞟了他一眼,懶洋洋道:“以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可以推測出他的幾個特點:高學歷,高智商,男性,心狠手辣,很可能練過健身,本身身體素質很佳。”
冷鏡寒道:“高學歷、高智商我能理解,為什麽一定是男性?”
韓峰道:“男性,本身身體素質很好,因為他要命令一大批手下,要讓這樣一批人替他賣命,沒有過人的手段是做不到的。若是女性,肯定不服衆,而且,你注意沒有,他能讓別的女人為他犧牲一切呢,這點,通常是男性的專利。”說到這裏,韓峰得意地大笑起來。
冷鏡寒道:“那你說,到底是誰?”
韓峰道:“我說我将知道,并沒說我已經知道,這個都分不清楚,你怎麽當刑偵處長的。”
兩人又讨論了一些細節,直到深夜才去睡覺。在冷鏡寒不大的床上躺了兩個小時後,韓峰實在睡不着,只得又起身來到陽臺。以前他睡覺的那發廊,本來就是色情場所,到了晚上,時常會有小姐的嬌吟聲飄到他的小木樓上,伴他入眠,現在這些嬌吟聲變成了冷鏡寒的打呼聲,韓峰如何還能入睡。
韓峰在陽臺上還能聽到冷鏡寒的呼嚕聲,實在想沖進去把冷鏡寒的鼻子塞住。冰箱裏什麽吃的都沒有,還好,他發現了冰鎮礦泉水,拿了一瓶,先往頭上澆了半瓶退涼,一邊喝,一邊看城市夜景。
韓峰開始整理思路,現在所有的線都串聯起來了,其實案情很簡單,就是盧芳先收養梁小童,随後接近梁興盛和林政,并通過不知道什麽手段騙得林政肯把手中持有的恒福銀行股份轉讓百分之五給梁興盛。然後把林政和梁興盛一殺,這股份就落入梁小童手中,自然就歸她這位監護人使用了。只是兇手用非常奇特的手法,将整件事分割開來,讓人無論如何不能聯系在一起。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出售或轉讓股權,随後把梁小童一殺,攜款潛逃呢?
中間梁興盛的公司破産,買保險而後死于車禍,都是大計劃中的小計策,辦得十分幹淨,就是追查下去,最後線索到吳志光那裏也就斷了。而關于林政的死,連線索都沒留下,更是稀奇,居然還有個什麽黑網,也牽扯其中。想到這裏,韓峰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日和冷鏡寒調侃時說道,如果那個交警被殺,是他們早計劃好的,所以黑網的出現,并不奇怪。而第二種情況,卻是他們得到消息,被逼急了,才趕緊借刀殺人。他們得到消息,也就是刑偵處有內鬼,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麽今天線索如雪花般飄來,兇手不是就更急了麽?
韓峰還記起,那天對冷鏡寒說,兔子逼急了,是會咬人的。現在的情況,若兇手得知,那他會怎麽做呢?韓峰嘆道:“要是那樣的話,兔子該咬人了。”他又垂頭凝思道,“可是,兔子咬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呢?”
正想着,突然聽到一種蜂鳴聲,就像一大群馬蜂在頭頂飛翔,韓峰忙擡起頭四下張望,什麽也沒看見,這時他發現,聲音是從兩側傳來的。韓峰自然地向左右望去,在右邊轉角處,他便看到了,一架直升機。确切地說,是一架直升機模型,約有半張書桌大小,在黑夜中,就像一只巨大的蒼蠅,面目猙獰地突然出現了。而蒼蠅腳下,還有兩個蛋和一塊平整的蛋糕。
直升機模型飛到距韓峰不足十米處時,他才看清,那哪裏是什麽蛋,分明是兩個手雷,而手雷只是引信,為的是引爆中間那一塊蛋糕——壓縮烈性炸藥。
“哇靠!”韓峰一聲怪叫,扔掉礦泉水,想也不想,轉身回跑,他的身形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迅捷,身體很瘦,可就像獵豹一般,每一寸肌肉都将力量蓄積到極致。飛機到屋裏不用一秒鐘,就在這一秒鐘時間內,韓峰沖過了近八平方米的客廳到卧室,奔跑中擡起一腳把打鼾的冷鏡寒踹到床下,另一條腿也邁過床,伸手一掀,将整張床倒扣過來,把自己和冷鏡寒扣在床中。剛做完這一切,就聽到驚天動地的巨響,伴随巨響的,是整個公寓的顫抖、搖晃,像要被撕裂般。聲音持續了近十秒,熱浪湧進床來,想擠進全身各處,随後便是各種味道。塑料燒焦的味道,牆燒過後的味道,還有炸藥殘留味,各種味道混在一起。
韓峰用力推開床,火苗還在燃燒,整個公寓只剩下殘破的三分之一。巨大的響聲把冷鏡寒驚醒,他嘴裏叫着:“好熱啊,你是不是把空調關了?”
韓峰又補了他一腳,道:“快起來,我們差點成烤豬了。你這個衰鬼,跟你一起我就倒黴。”
“怎麽啦?天吶!怎麽回事?”巨大的響聲不僅驚醒了冷鏡寒,把附近的人家全都驚醒了。冷鏡寒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喚了聲:“我的天吶!”
單身公寓在六樓,而上面還有一層,冷鏡寒家中的牆一塌,上面一層樓失去支撐,就像積木翻轉過來,蓋在冷的公寓上。韓峰對冷鏡寒道:“再不出去,我們會被壓死在這裏的。”
韓峰就穿了條內褲,第一個沖出變了形的防盜門。冷鏡寒還用被單裹了一下,臨走未忘拿上他的手機,那手機本放在一旁的衣櫃上,也被壓在了床下,居然還沒壞。兩人剛走出房門,只聽“轟”的一聲,六樓的斜面已經無法承受上面的壓力,第七層房屋順着斜面滑了下去,讓深夜的小區又是一聲巨響。
一時間,119、120、110全呼嘯而來。小區一夜沸騰。
韓峰和冷鏡寒,作為當事人,自然到了公安局的現場記錄處,所不同的是,接待他們的,是公安局局長。局長姓郭,叫小川,據說和冷鏡寒是同學,看樣子比冷鏡寒胖一些,也更親和一些。冷鏡寒不知道到哪裏弄了條褲子,叫韓峰也注意點影響。韓峰手作蒲扇,搖晃道:“這麽熱的天,還穿什麽褲子,假模假樣。”他那兩條細腿,毛又長又粗,那位記筆錄的小女警,都不敢正眼看他。
郭局長道:“老冷,怎麽這麽大動靜?”
冷鏡寒嘆道:“可能與我最近查的那件案子有關,喂,你不是看到案發全過程麽,給郭局長說說。”
郭局長看看韓峰,笑道:“這位是?”
冷鏡寒介紹道:“韓峰,這位是——”
韓峰道:“不用,我不想以後常常和你們打交道,我知道他叫郭局長,他知道我叫韓峰,就行了。”他把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郭局長道:“據你所說,是淩晨兩點,你怎麽還沒睡,還獨自一人去陽臺?”
韓峰一指冷鏡寒道:“別看他一把老骨頭,睡覺打鼾比打雷還大聲,叫人怎麽睡得着。”
冷鏡寒哭笑不得,那記錄員小雅捂着嘴笑。連郭局長也不禁啞然,他知道,冷鏡寒辦案雷厲風行,手下動作稍微慢點就要被罵,所以刑偵處的人對冷鏡寒都是又敬又怕,可這小夥子,居然敢指手畫腳對冷鏡寒開玩笑,不知道是什麽來歷,會不會是老冷的親戚?
郭局長道:“你說是遙控飛機來的?”
韓峰點頭。郭局長道:“這樣說來,是高科技犯罪分子。”
冷鏡寒道:“是啊。他們的計劃之精密,你聽都沒聽說過。”
郭局分析道:“如此說來,是你的查案觸及了他們的利益,他們開展的報複行為。”
冷鏡寒道:“是啊。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的。”
郭局道:“可是他們怎麽知道你的住所,而且來得這樣快?”
韓峰道:“早調查過了呗。”
郭局道:“哦,怎麽說?”
韓峰道:“要布置這樣精密的計劃,當然要查可能負責辦這件案子的主要領導人物的底細,這叫知己知彼。”
郭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同時對韓峰重新相看,越來越覺得他的身份來歷十分神秘,不知道冷鏡寒到哪裏找來這麽個小夥子,同時道:“這批兇徒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對刑偵人員下手,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冷鏡寒不同意道:“不會吧,這個地方平時我從來不來住的,連刑偵處都只有李響知道而已。如果他們連這個也查到了,那他們也太……”
韓峰将頭扭到一邊,笑了笑,對冷鏡寒這樣的說法表示十分懷疑。他又對郭小川道:“我們可以走了吧,我實在是困了。”
郭局握手道:“那好。你們繼續查你們的大案,我們查我們的小案,保持聯系,有什麽新線索一定要通知我們。有什麽需要的,我們都會全力配合。”
韓峰這時睡意蒙眬,道:“走,回處裏睡覺。早說不跟你走了,害得我一夜沒睡好。”剛經歷一場生死劫難,還能安然入睡的,恐怕也只有韓峰和冷鏡寒兩人能做到了。
冷鏡寒想了想,摸出手機來,道:“給夏末那小子打個電話,讓他去現場看一看,說不定會有發現。”
韓峰道:“他具體負責什麽的?”
冷鏡寒道:“那小子,他對炸彈可謂精通。”
冷鏡寒一邊走一邊打電話,韓峰看着冷鏡寒,不由想起一個人來。那人對炸彈的了解,才真正算得上精通,因為他制造的炸彈,是無法拆除的,很多年沒見了,不知他現在怎麽樣。
第二天,冷鏡寒早上一起來,就看見韓峰在那裏搗鼓電腦,不由得提醒道:“那是警局的內部電腦,都是最高機密,你別亂動。”
韓峰看了冷鏡寒一眼,道:“狗屁機密,我在上網。”正說着,有人來了。
最早到刑偵處的居然不是夏末,而是龍佳,她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素色連衣裙、高跟涼鞋,将玲珑的身形突兀得更加淋漓。韓峰看得眼都直了,有這樣的麗人做伴,別說見律師,就算見閻王都行。
冷鏡寒也算通情達理,道:“你們早點去吧,去晚了丁律師會很忙。”
龍佳看見韓峰,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一看韓峰那樣,她臉突然紅了,馬上背過身去。韓峰才發現,自己還是只穿着一條內褲,這四周也沒有什麽可穿的衣褲啊,他目光一掃,落在冷鏡寒身上。冷鏡寒馬上向後退去,道:“你……你想幹什麽!”
韓峰不答,只是笑,笑得冷鏡寒直發毛,忙道:“你不要亂來,我已經打電話叫人拿衣服來了。”他又向後退了幾步,已經退到辦公室門口,無路可退了。
韓峰道:“我已經等不及啦!”向前撲去,和冷鏡寒一齊跌進了辦公室。
一小會兒,韓峰衣冠楚楚地從辦公室出來,對龍佳道:“我們可以走了。”龍佳想起躲在辦公室裏的冷處,不知道被剝光了衣服是什麽樣,就忍不住好